林晚秋的葬礼,我没去。消息是她的朋友通知我的,一场高速公路上的连环追尾,
她当场死亡。接到电话时,我正在一间私人会所里,
和几个商业伙伴庆祝我们刚刚敲定的一笔上亿的投资。巨大的水晶吊灯下,
香槟的气泡在欢快地上升,穿着清凉的模特们笑靥如花。“陆总,谁的电话啊?
怎么不说话了?”一个油腻的投资人,搂着两个模特,大着舌头问我。我挂断电话,
面无表情地举起酒杯,对着所有人,朗声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纠缠了我五年的女人,
终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我顿了顿,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冰冷的、报复的***。
“今晚,全场消费,由我陆总买单!”“哦!!!”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声。
我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灼烧着我的喉咙,
却无法浇灭我心中那股燃烧了五年的、名为“恨”的火焰。林晚秋,我恨她。我恨她五年前,
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提出分手。 我恨她,
为了一个开着保时捷的、比我富有的男人,像扔掉一件垃圾一样,扔掉了我们七年的感情。
我恨她,让我成了整个朋友圈的笑柄,让我那份可悲的骄傲,被践踏得体无完肤。这五年,
我拼了命地工作,没日没夜地赚钱。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变成了今天执掌着数十亿资金的创***司总裁。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有一天,
能站在她和那个男人面前,告诉她,你当初,选错了!可她死了。
她甚至没给我这个亲手羞辱她的机会。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我陆沉的世界里,
再也不会有林晚秋这个名字。我以为,这是解脱。当晚,我喝得酩酊大醉,
回到我那套位于市中心顶层的、空旷得像一座坟墓的豪宅。我刚倒在沙发上,门铃就响了。
我烦躁地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我不想见到的女人——许佳,林晚秋最好的闺蜜。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眼睛红肿,显然是刚从葬礼上过来。她的身后,
还躲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是两个扎着羊角辫、穿着一模一样公主裙的小女孩,
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正睁着一双清澈而又怯生生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你来干什么?
”我的语气,冰冷刺骨,“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替她,向我炫耀她死得有多干脆?
”许佳没有说话,她只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混合了愤怒、悲伤和怜悯的眼神,
死死地看着我。然后,她一把将她身后的那两个小女孩,推到了我的面前。“陆沉,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好好看看她们。”“这是你的女儿,陆念晚,陆惜秋。”“轰——隆——!!!
”我的大脑,仿佛被一道天雷,当场劈中!我看着眼前这两个,
和我眉眼间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女孩,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女儿?我的女儿?怎么可能!
她五年前离开我的时候……“不可能!你胡说!”我失控地咆哮道,
“她是为了别的男人才离开我!她怎么可能……”“别的男人?”许佳笑了,那笑容,
比哭还难看。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照片,和一本已经磨破了封皮的日记,
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照片散落一地。上面,全是林晚秋。
但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照片里的她,面色蜡黄,戴着帽子,
却依然能看到帽子下光秃秃的头皮。她蜷缩在病床上,因为剧烈的呕吐而浑身抽搐。
她被推进手术室前,那双看向镜头的、充满了恐惧和不舍的眼睛……而在每一张照片里,
都陪着她的那个男人,正是五年前,我亲眼看到她上了他保时捷的那个男人。“看清楚了吗?
陆沉!”许佳指着那个男人,对我嘶吼着,“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情人!是她的主治医生,
沈言!也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比亲哥哥还亲的男闺蜜!”“她五年前离开你,
不是因为她不爱你了!是因为她确诊了,胃癌晚期!她不想拖累你!她不想让你看着她,
活活烂死、病死在你面前!”22胃癌晚期。这四个字,像四颗烧红的钢钉,狠狠地,
钉进了我的脑髓里。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向后退了一步,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怎么会得癌症?五年前,我们分手前,我们还一起去爬山,
她一个人能跑赢我全程。她那么爱笑,那么健康,
那么充满活力……“我不信……”我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你们都在骗我!这是你们合起伙来,演的一出戏!”“演戏?”许佳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指着那两个被吓得躲在她身后,小脸煞白,却又忍不住偷偷看我的女儿,
声音凄厉得像杜鹃啼血。“那她们呢?她们也是演的吗?陆沉,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她们的眉毛,她们的眼睛,哪一点,不像你这个***!”“她们叫陆念晚,陆惜秋!
她们的名字,连起来就是‘思念晚秋’!这是她,用命,给你留下的!你知不知道!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两个小女孩的脸上。姐姐念晚,性格似乎更沉静一些,
紧紧地抿着嘴唇,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警惕。妹妹惜秋,
则更胆小一些,她半张脸埋在许佳的衣服里,只露出一只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地,
打量着我这个“陌生人”。像……真的太像了……那挺翘的鼻子,那薄薄的嘴唇,
简直就是我小时候的翻版。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
像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
“不……就算……就算她们是我的女儿……”我还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为什么宁愿让所有人都误会,
也不愿意来找我?”“告诉你?”许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一步一步地逼近我,眼神里的悲伤,化为了滔天的愤怒。“告诉你什么?告诉你她怀孕了,
还是告诉你她快死了?”“让你看着她,因为化疗,吃什么吐什么,从一百斤瘦到七十斤吗?
” “让你看着她,因为放疗,一把一把地掉头发,最后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吗?
” “让你看着她,因为癌细胞扩散,疼得满地打滚,需要靠大剂量的***才能入睡吗?
”许佳的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陆沉,
你太骄傲了。”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怜悯,“你是个自尊心比天还高的男人。
晚秋她太了解你了。她爱你,所以她知道,如果让你看到她那副鬼样子,比杀了你还难受。
”“所以,她选择了最蠢,也最狠的方式。”“她找到了沈言,那个她一直当哥哥看待的人,
求他,陪她演了那场戏。她故意让你看到她上了他的车,故意不接你的电话,故意让你误会,
让你恨她。”许佳的声音,哽咽了。“因为她觉得,让你恨她,总比让你,陪着她一起绝望,
要仁慈得多。”“她说,她不想你记忆里的林晚秋,是一个面目全非的病人。”“她说,
她希望你记住的,永远是那个,在阳光下,对你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孩。
”“她说……别告诉他真相,因为生病的我,太脏了。”33“因为生病的我,太脏了。
”这句话,像一道诅咒,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我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照片,
看着照片里那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我几乎已经认不出的林晚秋,我的整个世界,
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我错了。错得离谱。错得,罪该万死。我恨了她五年。
我用这五年的恨,作为我前进的动力,我告诉自己,我所有的成功,
都是为了报复她的“背叛”。可我,都干了些什么?在她孤身一人,
与全世界最可怕的病魔抗争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在她因为化疗,痛不欲生的时候,
我在做什么? 在她为了保住我们的孩子,放弃了最佳治疗时机的时候,我又在做什么?
我在和别的女人推杯换盏。 我在资本市场里,享受着数字带来的、空虚的***。 我甚至,
在她葬礼的当天,还在包场狂欢,庆祝我所谓的“解脱”!我就是个***!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的、无可救药的***!“噗——”一股腥甜的液体,
从我喉咙里涌了上来。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溅在了面前洁白的地板上,像一朵朵妖艳而又罪恶的彼岸花。“爸爸!
”一声带着哭腔的、稚嫩的惊呼响起。是妹妹惜秋。她看到我吐血,吓得忘了害怕,
从许佳身后跑了出来,想扶我,却又不敢靠近。“别碰他!”许佳一把将惜秋拉了回来,
她看着我,眼神冰冷,“陆沉,收起你这副可怜的样子。晚秋不需要你的眼泪,
更不需要你的血。她已经死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让你忏悔,
而是为了完成她最后的遗愿。”许佳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
是一份抚养权转让协议。“晚秋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唯一的愿望,
就是孩子们能有一个依靠。她不想她们进孤儿院。”许佳说道,“这份协议,
她早就签好了字。现在,轮到你了。”“要么,你签了它,从今以后,念念和惜秋,
就是你的责任。” “要么,你现在就说,你不认她们。我立刻带她们走,从此以后,
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捡起那份协议,却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都做不到。我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我抬起头,看向那两个孩子。她们是我的女儿。
是晚秋,用她的命,换来的。 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还带着她的温度的痕D。
我还有什么资格,拒绝?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捡起了那本同样被许佳甩在我脸上的、林晚秋的日记。封皮上,是她娟秀的字迹,
写着四个字:《致我们的未来》我颤抖着,翻开了第一页。日期,是五年零七个月前。
正是我们分手的前一周。“2020年12月8日,晴。”“今天,我拿到了两份报告。
”“一份,是验孕报告。上面说,我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老天,我太开心了!
我终于有了和陆沉的宝宝!我好想立刻就冲到他面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一定会开心得跳起来吧?他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我还没来得及走出医院,
就接到了另一份报告的电话。”“一份,是我的胃镜活检报告。”“医生说,是胃癌。晚期。
”“他说,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天,塌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告诉陆沉?我怎么能,在给了他全世界最幸福的礼物的同时,
又给了他,全世界最残酷的诅咒?”日记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在那几行字的下面,
有一片被泪水浸透过、又干涸了的、巨大的痕迹。我仿佛能看到,五年前的那个午后,
我的女孩,一个人,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
手里攥着两份截然相反的、如同天堂和地狱般的报告,是何等的无助,何等的绝望。而我,
这个本该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我的眼泪,终于,再也无法抑制。
它们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那片早已干涸的泪痕上,将它,重新浸湿。
我的人生,我的骄傲,我的恨,我的一切。在翻开这本日记的瞬间,被宣判了***。
44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许佳留下了女儿,
也留下了那本足以将我凌迟千万遍的日记,然后便离开了。她看我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堆已经腐烂的垃圾。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林晚秋的日记。
每一页,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将我的心,割得千疮百孔。“2020年12月15日。
” “我决定了,我要离开他。我不能拖累他。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有那么远大的抱负,我不能成为他的累赘。我找到了沈言哥,求他帮我演一场戏。
沈言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他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会帮我。
我知道,这样做,对陆沉很残忍,也很不公平。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2021年3月2日。” “第一次化疗,好难受。吐得天昏地暗,
感觉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出来了。头发也开始掉了。我不敢照镜子。还好,宝宝们很乖,
医生说她们很健康。每次难受的时候,我只要摸摸肚子,感受着她们的心跳,就觉得,
一切都值了。”“2022年8月10日。” “念念和惜秋出生了!她们好小,好软,
像两个小天使。看到她们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医生说,
因为我坚持要生下她们,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我知道,
我陪她们的时间,不多了。没关系,能看着她们来到这个世界,我已经,了无遗憾。
”“2024年6月1日,儿童节。” “今天带孩子们去公园玩。
惜秋指着一个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小女孩,问我:‘妈妈,我的爸爸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只能骗她说:‘爸爸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在打一只很大很大的怪兽,等他打赢了,就会回来看我们了。’对不起,宝贝,
妈妈撒谎了。你们的爸爸,不是不爱你们,他只是……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我再也读不下去了。我捂着脸,发出了野兽般的、压抑的悲鸣。原来,在她们的世界里,
我不是一个恨她们母亲的***,而是一个,在远方打怪兽的“英雄”。这是何等的讽刺!
我走出书房,客厅里,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地毯上,安安静-静地画画。她们很乖,
很懂事,不哭也不闹。许佳说,这是晚秋教得好。晚秋告诉她们,妈妈身体不好,需要安静,
所以她们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沉静得多。我走到她们身后,看着她们的画。画上,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牵着两个小女孩的手,站在一片开满了向日葵的花田里。
而在她们的身边,还有一个模糊的、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没有五官,只有一个轮廓。
“这是……谁?”我沙哑地问道。“是爸爸呀。”惜秋抬起头,用她那双酷似我的眼睛,
看着我,奶声奶气地回答,“妈妈说,爸爸在打怪兽,我们没有见过他,所以,
画不出他的脸。”我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地刺穿了。我蹲下身,想要去摸摸她的头,
手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半空中。我不敢。我这双沾满了罪恶和悔恨的手,有什么资格,
去触碰她们?“叔叔……你为什么,一直哭呀?”念晚看着我,小声地问道。
她比妹妹更敏感,似乎察觉到了我情绪的崩溃。“我……”我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能说什么?说对不起,我就是你们那个“打怪兽”的爸爸?
说对不起,我恨了你们的妈妈五年? 说对不起,在你们妈妈的葬礼上,
我还在开香槟庆祝?我没有资格。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助理打来的。“陆总,
下午三点,有一个关于‘星辰科技’收购案的重要会议,您……”“推掉。
”我冷冷地打断他。“啊?可是陆总,这个案子我们跟了半年了,就差最后……”“我说,
推掉!”我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句话,“从现在起,推掉我所有的会议,所有的应酬!
天塌下来,也别来烦我!”我挂断了电话,将那部象征着我五年“成功”的手机,狠狠地,
砸在了地上。手机,四分五裂。就像我那可悲的、建立在误解之上的、所谓成功的五年。
我要赎罪。我不知道该怎么赎罪。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生命里,不再有商业,
不再有财富,不再有那些虚无缥ROI和IPO。我生命里,唯一剩下的,只有眼前这两个,
我亏欠了太多的,我的女儿。5我辞去了总裁的职务。这个消息,在整个创投圈,
引起了轩然***。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在公司即将上市,个人声望达到顶峰的时候,
选择激流勇退。他们不懂。这些在他们眼中价值千金的东西,在我眼里,
不过是一堆冰冷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我把公司,交给了我最信任的副手,
自己则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无业游民”。我开始学着,去做一个父亲。一个,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胜任的角色。我学着给女儿们做饭。一开始,不是把米饭烧焦,
就是把菜炒得咸到发苦。但女儿们很给面子,每次都皱着小眉头,努力地把饭菜吃完,
然后奶声奶气地对我说:“叔叔,你做的饭,真好吃。”我学着给她们梳头。
她们的头发又软又细,我这个连合同条款都看得头疼的大男人,面对那小小的羊角辫,
却总是手忙脚乱,满头大汗。我学着给她们讲睡前故事。我不知道小女孩喜欢听什么,
只能把我那些商业谈判的案例,改编成“王子斗恶龙”的故事讲给她们听。
她们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在我怀里,安然睡去。日子,
就在这种笨拙而又温馨的日常中,一天天过去。我和女儿们的关系,
也从一开始的生疏和小心翼翼,变得渐渐亲密起来。她们不再叫我“叔叔”,而是改口,
叫我“爸爸”。当惜秋第一次,用她那软糯的声音,清晰地喊出“爸爸”两个字时,
我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被称为“冷血暴君”的男人,竟然毫无防备地,红了眼眶。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在平静的赎罪中,慢慢地过下去。直到那天,我带着她们去公司,
处理一些交接的遗留问题。那是我辞职后,第一次回到公司。公司的前台,
换了个新来的小姑娘,不认识我。她看到我带着两个孩子,直接把我拦了下来。“先生,
对不起,这里是办公区域,不能带小孩进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
就在旁边响了起来。“哟,这不是我们的前‘陆总’吗?怎么,几天不见,就落魄成这样了?
连个前台都敢拦你了?”我回头一看,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张董。
一个一直觊觎我总裁位置的、脑满肠肥的家伙。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公司高管。
“张董。”我淡淡地叫了他一声。“别别别,可别叫我张董。”他夸张地摆着手,
眼神里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我现在,可是公司的代理总裁。陆总,你现在无官一身轻,
带着两个……拖油瓶,是来公司,回忆你往日的辉煌吗?”他的目光,
落在了念念和惜秋的身上,充满了不屑。“爸爸,他是谁呀?他好讨厌。”惜秋躲在我身后,
小声地说道。“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丑而已。”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我的话,
彻底激怒了张董。“你说谁是小丑?”他脸色一沉,“陆沉!你别忘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和你的这两个野种,从这里滚出去!”“野种”两个字,
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让无数对手闻风丧胆的“冷血暴君”,在这一刻,苏醒了。“张董,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给你三秒钟,收回你刚才的话,然后,向我的女儿,
道歉。”“道歉?哈哈哈哈!”张董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陆沉,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陆总吗?我告诉你,你现在,
就是一条被赶出家门的狗!”“一。”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平静地,开始了倒数。
“二。”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不容置疑的威压。张董的笑声,
渐渐停了下来。他似乎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就在我即将数出“三”的时候。我的副手,
也是公司现在名义上的CEO,李伟,带着一群保安,匆匆地,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他看到我,立刻恭恭敬敬地,跑了过来。“老板!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然后,
他看到了旁边的张董,脸色一沉。“张董,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通知过你,
你的所有职务,已经被董事会暂停了吗?你涉嫌内幕交易,侵吞公司财产的证据,
我们已经全部提交给警方了!”张董的脸,瞬间变得和猪肝一样。
“你……你们……”他指着我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刚才说过,你,什么都不是。”我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此刻却像条死狗一样的男人,
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我以为,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商业上的争斗。但我现在才发现。
为了守护我的女儿,我不介意,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我那颗因为林晚秋的离去,
而死寂了的心,在这一刻,因为那一声“爸爸”,因为那句“野种”,重新,
燃起了滔天的火焰。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为了恨。而是为了,守护。
66我没有再理会张董的下场,他会被法律和公司的规章,处理得明明白白。我带着女儿们,
走进了我曾经的办公室。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巨大的落地窗,
黑色的真皮沙发,和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巨大办公桌。这里,曾是我用恨意和野心,
构筑起来的堡垒。而现在,它在我眼中,却陌生得像一个遥远的梦。“爸爸,这里好大呀。
”惜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你以前,就是在这里‘打怪兽’的吗?”念晚问道,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是啊。”我笑了笑,将她们抱起来,
放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爸爸以前,每天都在这里,和很多很多,
像刚才那个胖叔叔一样的坏蛋,战斗。”“那你赢了吗?”“当然。”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爸爸永远,都不会输。”我陪着她们,在办公室里玩了一会儿。李伟敲门走了进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老板,”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关于您的事情,
我……我都知道了。”他指的,是我和林晚秋,以及女儿们的事情。许佳,是他的远房表妹。
“对不起,老板,我……”“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打断了他,“这件事,不怪任何人。
”“老板,这是……嫂子当年,委托许佳转交给我的一份东西。”李伟将那份文件,
递给了我,“嫂子说,如果有一天,您能原谅她,并且,接受了孩子们,就把这个,交给您。
”我的心,猛地一紧。是晚秋,留给我的东西?我颤抖着,接过那份文件。
那不是一份商业合同,也不是一份法律文书。那是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和一张,
签好了字的……眼角膜捐献协议。落款人,是沈言。那个我曾经恨之入骨的“情敌”。
“这是什么意思?”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李伟。李伟叹了口气,说道:“老板,您还记得,
五年前,您因为长期劳累,视网膜脱落,差点失明吗?”我当然记得。那时候,
我刚创业不久,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用眼过度,导致视力急剧下降。医生说,
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眼角膜源,我这辈子,就彻底瞎了。可是,合适的眼角膜源,何其难找。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医院却突然通知我,找到了一个完美匹配的捐献者。我一直以为,
那是我的运气好。“当年,为您捐献眼角膜的那个‘匿名者’……”李伟的声音,有些艰涩,
“其实,就是沈言医生。”“什么?!”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是嫂子,
去求他的。”李伟红着眼圈说道,“当时,沈言医生是国内最顶尖的眼科专家,他的手,
价值千金。但是,嫂子知道您的眼睛快要不行了,她跪在沈言医生面前,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