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系统觉醒
没有冰冷，没有血腥，只有一片令人安心的混沌。
然而，在这片混沌的深处，一点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光，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那光迅速稳定、扩展，最终在张清凝的意识深处，凝聚成一个极其简洁、却散发着冰冷理性光泽的矩形界面。
界面是半透明的，边缘流淌着淡青色的数据流光。
几行工整的方块字，无声无息地浮现在界面中央：检测到强烈能量波动与创造意念耦合…万道副职辅助系统…激活绑定…绑定宿主：张清凝（龙虎山）初始功能模块解锁：基础丹道（Lv0），基础炼器（Lv0）新手引导任务发布：完成一次成功的丹药炼制（品阶不限）。
任务奖励：修为点+10，《基础灵草辨识图谱》x1张清凝的意识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西。
系统？
丹道？
炼器？
修为点？
这些词对她来说，既陌生又隐约带着某种奇异的吸引力。
像是…像是师父书房里那些古老典籍上描写的、玄之又玄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想去“点”那个任务。
就在她的意念触碰到那个任务条目的刹那，整个系统界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漾起一圈涟漪。
紧接着，一个全新的、更复杂的子界面铺展开来。
丹方检索（基础）当前可尝试丹方（受限于材料与等级）：1. 辟谷丹（凡品）：主料：精谷粉、山泉水、微量盐…（成功率：预估65%）2. 清心散（凡品）：主料：薄荷叶、凝神草（三年份）、无根露…（成功率：预估50%）3. 活血膏（凡品）：主料：三七根、红花、凡品兽脂…（成功率：预估45%）4. ……界面缓缓滚动，大部分条目都是模糊的灰色，显然超出了她目前的能力范围。
但张清凝的注意力，却被一个在列表极深处、闪烁着极其微弱暗金色光芒的条目瞬间攫住了。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仿佛暗夜中的一点流火。
九转还魂丹（？？？
）：夺天地造化，逆生死玄关。
需：凤凰真血一滴（或蕴含涅槃真意之物替代）、九幽还魂草一株、混沌息壤一撮、大罗金仙心头精炼三味真火一缕……（成功率：？？？
）当前材料契合度：0.0001%后面那一长串光是名字就看得张清凝头晕眼花、如同天书般的材料需求，以及那个触目惊心的“？？？”
成功率，让她的小脑袋瓜子彻底宕机了。
凤凰真血？
九幽还魂草？
混沌息壤？
大罗金仙的三味真火？
这都是什么神仙打架用的东西？
她连听都没听过！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丹方，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八岁的认知。
然而，就在这茫然和震撼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如同冰封湖面下悄然游过的小鱼，在她意识深处一闪而逝。
那悸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渴望，仿佛源自灵魂最幽暗的角落，是对某种绝对无法挽回之物的绝望呼唤。
这悸动来得快，去得更快，瞬间就被更多涌入意识的声音和感觉冲散了。
“……清凝！
清凝！
醒醒！
别吓师父！”
“小师妹！
你怎么样？
能听到吗？”
“快！
小心点！
把这块木头抬开！”
“天啊…这味儿…小师妹你炼的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啊……”焦急的呼唤、杂乱的脚步声、搬动重物的摩擦声，还有荣山师兄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以及那股萦绕不散、顽强抵抗着新鲜空气的恶臭……各种声音和气味如同潮水般涌入，强行将张清凝的意识从那个奇异的系统界面里拉扯出来。
沉重的眼皮像挂了铅块，她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模糊的视野中，最先清晰起来的，是师父张之维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庞。
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超然的老人，此刻眉头紧锁，长长的白须上似乎都沾了些灰，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后怕。
他温暖而干燥的大手，正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后颈。
“师…师父……”张清凝的声音嘶哑微弱，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醒了！
醒了就好！
没事了，没事了，师父在呢。”
张之维明显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声音也放得更柔，“你这丫头，胆子比天还大！
这地方也是你能乱来的？
伤着哪儿没有？”
“没…没伤着…”张清凝下意识地摇头，这一动，才感觉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酸痛不己。
她转动眼珠，看向西周。
嚯！
好大一片废墟！
半边丹房彻底塌了，残垣断壁，碎瓦断木堆了一地，一片狼藉。
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照亮了空气中依然飞舞弥漫的烟尘。
荣山师兄顶着一头灰土，正龇牙咧嘴地和另一位师兄搬着一根粗大的断梁。
灵玉师兄则站在稍远处，捂着自己的鼻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显然还在和那股顽固的恶臭作斗争。
田晋中师叔坐在轮椅上，被推到了安全距离外，脸上也是惊魂未定，正担忧地望过来。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庆幸，没有一丝一毫她预想中的责备和厌烦。
一股暖流，比包裹婴儿时的金光更加汹涌澎湃，瞬间冲垮了张清凝强装的镇定。
巨大的后怕和劫后余生的委屈，混杂着对师父师兄们担忧的愧疚，猛地涌上心头。
“呜…师父…对不起…”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她抽噎着，小手紧紧抓住张之维宽大的道袍袖子，小脸皱成一团，“我…我就是想…想炼点好东西…给师叔止疼…给师兄祛味…给师父提神…呜…我没想炸房子…我的宝贝丹药…都炸没了…”她哭得伤心极了，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
荣山师兄一听，也顾不上鼻子了，赶紧凑过来，手忙脚乱地想给她擦眼泪，结果自己袖子上的灰又蹭了她一脸，“祛味？
师兄我啥味儿啊？
不就是点汗味嘛！
男子汉大丈夫，有点汗味怎么了？
值得你炸房子？
别哭别哭，房子塌了师兄们给你修！
丹药没了咱再炼！
不哭啊！”
张灵玉也走近了些，虽然依旧捂着鼻子，但眼神温和，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清凝，安全最重要。
以后不可如此莽撞了。”
田晋中师叔在轮椅上也是连连点头，声音温和：“傻孩子，师叔这点老毛病，忍忍就过去了。
你有这份心，师叔比吃了仙丹还高兴。
以后可不许这样吓唬人了。”
张之维轻轻拍着怀里小徒弟颤抖的背脊，等她哭声稍歇，才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更多的却是纵容：“好了好了，房子塌了就塌了，人没事就是万幸。
不过，”他话锋一转，故意板起脸，但那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这炼丹的胆子是跟谁学的？
嗯？
炸炉炸得如此惊天动地，也算是我龙虎山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回去抄《清静经》十遍，静静心！”
“十遍？！”
张清凝的哭声瞬间被惊愕取代，小嘴张成了O型，挂着泪珠的眼睛瞪得溜圆，也忘了哭了。
“嫌少？
那就二十遍？”
张之维挑眉。
“不少不少！
十遍！
就十遍！”
张清凝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紧紧抓住张之维的袖子，生怕他反悔。
抄经总比挨板子强！
看着小徒弟瞬间变脸的可怜样，张之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废墟上空回荡，冲散了最后一点紧张的气氛。
荣山也跟着嘿嘿傻乐，张灵玉无奈地摇头，嘴角却也微微弯起。
田晋中师叔看着这闹哄哄又温情的一幕，眼中满是欣慰的笑意。
张清凝窝在师父温暖的怀抱里，嗅着师父道袍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檀香气息，听着师兄们带着宠溺的调侃和笑声，那颗因为闯下大祸而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彻底落了地。
刚才意识里那个冰冷的系统界面，那匪夷所思的“九转还魂丹”，还有那灵魂深处一闪而逝的悸动……都被此刻这无比真实、无比温暖的喧闹暂时驱散了。
真好。
她偷偷地、贪婪地吸了一大口带着灰尘和淡淡恶臭的空气。
空气里，有师父的味道，有师兄们的味道，有龙虎山雨后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这就是她的家。
她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