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姐，你看这撮毛！
袖子长过指尖一大截，垂下来能当戏服水袖；衣摆盖住半条裤子，走两步就绊一下脚踝。
她越走越气，抬脚踹了阿武***一下：“别拽我！
衣服要掉了！”
声音软乎乎的，没什么力道，阿武却配合地“嗷”了一声，赶紧松了手。
三楼的家门虚掩着，永玥正趴在沙发上赶论文，听见动静抬头，眼镜滑到鼻尖。
她先看见阿武和小胖那两张熟悉的傻脸，再看见他们身后那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男装的金发女生。
“你们仨……”永玥扶了扶眼镜，“绑架谁家的姑娘了？”
“姐！
是我！”
永琪往前扑了两步，宽大的外套从肩膀滑下来，露出细瘦的胳膊。
她急得首跺脚，袖子滑到肘部，露出一截***的手腕——这要是换在以前，手腕上该有昨天跟人掰手腕留下的红印。
永玥看着永琪身上写着永虎麒名字的校服，皱了皱眉：“同学，你谁啊？
穿我弟衣服干嘛？”
“我就是你弟！”
永琪快疯了，抓起自己额前那绺不服帖的金发，使劲往上拽了拽，“你看！
这撮毛！
我从小就有！
你以前总说它像避雷针！”
那绺金发确实倔强地翘着，在她圆乎乎的额头上支棱着，跟永虎麒常年炸毛的那撮一模一样。
永玥的眼神顿了顿，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走近了些。
“你这毛……”她伸手想碰，又猛地缩了回去，永玥想了想，问道：“你头上是不是有个月牙疤？”
“有有有！”
永琪赶紧扒开额前的碎发，把那道浅疤凑到姐姐眼前，“小时候爬树摔的，你背我去医院，路上还摔了个屁墩儿！”
永玥的脸白了白——背弟弟摔屁墩儿这事，她只跟闺蜜吐槽过，这女生怎么知道？
“还有！”
永琪见她眼神松动，赶紧抛出重磅炸弹，“你小学三年级偷拿妈妈的买菜钱，去小卖部买了一整盒草莓味奶糖，躲在楼道里吃，结果被我撞见！
你给了我三颗糖，让我别说出去，还威胁我‘敢说就把你藏的凹凸曼卡全扔了’！”
这话一出，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阿武和小胖大气不敢出，连墙上的挂钟都像是忘了滴答。
永玥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永琪，半天说不出话。
偷奶糖这事，是她童年最大的“黑历史”，连爸妈都不知道，只有当时那个才上一年级、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弟弟撞见过。
“你……”永玥的声音发颤，“你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永琪急得眼眶发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那几张凹凸曼卡片是我攒了三个月的宝贝！
结果你第二天就把我的凹凸曼卡全藏起来了，害我哭了一晚上！”
她一边说，一边因为激动，那撮“呆毛”抖得更欢了，配上她现在这张清秀的脸，活像只急得团团转的小兽。
永玥看着那撮毛，看着她额角的疤，再想起刚才这女生说的每一件“私密事”，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好像真的是她那个混球弟弟。
可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抓住永琪的胳膊，入手一片细腻，跟永虎麒那糙得能磨出火星的胳膊完全不同。
外套滑落得更多，露出里面永虎麒的旧T恤，领口松松垮垮，能看见一点纤细的锁骨。
“你……”永玥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震惊，“你真的是永虎麒？”
“不然呢！”
永琪委屈得不行，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吧嗒吧嗒砸在手背上，“我喝了个老头的破饮料，‘嘭’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阿武和小胖都看见了！”
阿武赶紧点头，把刚才在废弃操场的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重点强调“白烟缩小头发变长”三大异象，最后总结：“老大肯定是被施了魔法！”
永玥听得太阳穴突突跳，她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她看向永琪身上那件晃荡的校服，看向她那撮标志性的呆毛，再想起小时候总跟在自己***后面、抢她零食还嘴硬的小屁孩……“行，”她沉默了半天，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我放弃思考”的疲惫，“我信了。”
永琪一愣，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你……信了？”
“不信也得信啊。”
永玥叹了口气，指着她身上的衣服，“先把这破衣服换了，穿我的。
你现在这样出门，别人得以为我家拐了个别人家的小傻子。”
她转身往卧室走，又突然回头，盯着永琪的呆毛，嘴角抽了抽：“还有，这撮毛……确实该剪剪了，跟个小傻子似的。”
“不许剪！”
永琪立刻护住额头，跟以前被人碰那撮毛时的反应一模一样，“这是我的标志！”
永玥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又觉得心酸——自家弟弟不管变成啥样，这傻劲儿倒是一点没改。
阿武和小胖见老大的姐姐信了，也松了口气，开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玥姐！
我们可以帮老大买假发！”
“对！
再买身男装！”
“或者我们去把那个老头找出来，逼他把解药交出来！”
“都闭嘴。”
永玥瞪了他们一眼，俩小弟立刻噤声。
她看向永琪，眼神认真起来，“这事暂时不能让爸妈知道，他们在外地打工，知道了也白担心。
就按照你们说的，从明天起，你就当‘永琪’——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妹，来借住几天。”
永琪攥着衣角，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腕，心里那股火气又冒了上来——当表妹？
那她跟哲野的账怎么算？
那个吻……一想到这儿，她的脸“腾”地红了，连耳朵尖都透着粉。
永玥眼尖，瞥见她脸红，心里咯噔一下：“你脸红什么？
刚才阿武说……哲野怎么你了？”
“没、没什么！”
永琪赶紧摆手，眼神躲闪，“就是他耍流氓！
等我变回去，非得把他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她挥着细瘦的胳膊，摆出打架的架势，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露出白白的小拳头——怎么看都像在撒娇。
永玥看着她这副奶凶样，无奈地摇摇头：行吧，不管是男是女，她这弟弟，欠揍的本事倒是一点没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