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四点半,喜马拉雅山区的夜空还缀着碎银似的星子,苏妮塔的脚趾已经冻得发僵。
她蜷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听着身旁普拉迪普均匀的鼾声,睫毛上还挂着昨夜没干的泪痕。
灶房传来陶罐坠地的脆响 —— 那是卡皮尔起夜时踢翻了水缸,苏妮塔猛地坐起身,
披上衣衫的动作比受惊的鹿还快。穿在身上的粗布棉衣泛着油光,
袖口磨出的破洞露出冻得青紫的手腕。她抓起墙角那把比自己还高的铜制水壶,
踩着裂底的牛皮鞋往村口的山泉走。山路覆着薄霜,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水壶撞击岩壁的回声在山谷里荡开,惊飞了岩缝里的夜鸟。
梯田在熹微的晨光里显出灰绿色的轮廓。苏妮塔把水壶往田埂上一放,
弯腰抄起锈迹斑斑的锄头。冻土块像石头般坚硬,每一锄下去都震得虎口发麻,
震得她胃里空泛的酸水直往上涌。去年雨季冲垮的田埂还没补好,
她得赶在日出前垒起新的石墙,否则今年的青稞又要被山洪冲走。“苏妮塔!
” 山腰传来卡皮尔的吆喝,他晃着手里的铜烟袋,“大哥让你回家煎土豆饼。
”她直起身时后腰像被钉进了钉子,右手的血泡在锄柄上蹭出暗红的印子。
山风卷着松针刮过脸颊,她望着云层里渐渐苏醒的雪山,突然想起十岁那年跟着母亲来这里,
也是这样的清晨,母亲指着梯田说:“女人的腰是铁打的,弯下去就别想直起来。
”现在她终于懂了。指甲缝里嵌满的泥垢怎么也抠不掉,就像这日子,一层叠着一层,
永远也过不完。远处的经幡在风里噼啪作响,她重新弯下腰,锄头扬起的弧度,
和三十年前她母亲的姿势,一模一样。2、晌午的日头毒辣,
苏妮塔终于结束了梯田上的劳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家走。山路崎岖,
她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干裂的嘴唇起了皮,被汗水黏在脸上的几缕头发,怎么也甩不开。
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屋内昏暗且闷热。她径直走向灶台,打算生火做饭,
给即将归家的普拉迪普和卡皮尔准备吃的。她蹲下身子,往灶膛里添柴,火苗蹿起,
映红了她满是尘土的脸。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如潮水般袭来,她猛地捂住嘴,
踉跄着冲向屋外。在院子的角落里,苏妮塔弯着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可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只能吐出几口酸水。她的额头布满汗珠,身子颤抖着,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她直起身,用衣袖擦了擦嘴,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她心里清楚,
例假已经推迟许久,再加上这几天莫名的乏力和嗜睡,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个可能 —— 她怀孕了。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浮现,
就像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搅得她内心翻江倒海。她无助地环顾四周,这破旧的家,
这一妻多夫的畸形婚姻,孩子的到来究竟是福还是祸?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普拉迪普和卡皮尔,更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在这个部落里,
孩子父亲身份的认定关乎着孩子的未来和自己的地位。怀着忐忑的心情,苏妮塔回到灶台前,
继续做饭。可此时的她,心思全然不在饭菜上,手中的锅铲机械地翻动着锅里的野菜,
思绪却飘得很远。她想起了村里那些同样处于一妻多夫婚姻中的女人,她们在生育时的痛苦,
以及孩子成长过程中面临的种种问题。饭菜做好了,她将简单的食物摆在桌上,
然后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丈夫们归来。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像是在为她的命运哀歌。
她抚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
将她本就艰难的生活,勒得更紧了 。3、自察觉怀孕后,
日子并未因苏妮塔内心的波澜而有丝毫改变,她依旧被繁重的劳作裹挟着。次日清晨,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妮塔就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她艰难地从床上坐起,
只觉浑身酸痛,腹部也隐隐作痛。可她不敢有片刻停歇,简单洗漱后,又扛起锄头迈向梯田。
今日的山路似乎格外漫长,她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到达梯田后,
她望着那片亟待照料的青稞苗,深吸一口气,开始除草。她的动作不再如往常那般利落,
弯腰时,肚子的压迫感让她直皱眉。没一会儿,汗水就湿透了她的衣衫,顺着脸颊滑落,
滴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消失不见。劳作间隙,苏妮塔直起腰,揉了揉酸痛的腰背。
她的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这个孩子的到来,
让她本就沉重的生活愈发艰难。她不知道该如何向普拉迪普和卡皮尔开口,
更害怕他们知晓后的反应。在这个部落里,孩子父亲身份的不确定性,
可能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临近中午,太阳愈发毒辣,晒得苏妮塔头晕目眩。
她强撑着身体,继续劳作。突然,一阵头晕袭来,她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她赶紧扶住身旁的田埂,大口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恢复过来。她深知,
自己不能倒下,这个家还指望着她的劳作维持生计。回到家中,
苏妮塔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午饭。她在厨房里忙碌着,炊烟袅袅升起,熏得她眼睛生疼。
她一边切着野菜,一边想着心事,手中的刀差点切到手指。做好饭后,她将饭菜端上桌,
等待着普拉迪普和卡皮尔回来。午后,苏妮塔又要去河边洗衣服。她抱着一大盆脏衣服,
艰难地走向河边。河水冰冷刺骨,她将手伸进水中,冻得直哆嗦。她用力地搓洗着衣服,
可身体的疲惫让她力不从心。每搓一下,她都觉得自己的力气在被一点点抽干。傍晚,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苏妮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此时的她,
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望着这个破旧的家,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的生活中坚持多久,孩子的未来又在哪里 。
4、日头渐渐西斜,苏妮塔拖着在梯田劳作了一天、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中。
她站在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充满艰辛的家,深吸一口气,
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挑战 —— 繁重的家务。推开门,屋内昏暗而闷热,
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角落里,几只老鼠在杂物间窜来窜去,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苏妮塔无暇顾及这些,她径直走向灶台,准备生火做饭。灶台是用几块粗糙的石头垒砌而成,
上面的铁锅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她蹲下身子,从旁边的柴堆里抽出几根柴火,塞进灶膛。
这些柴火潮湿,点燃时冒出滚滚浓烟,熏得她眼泪直流,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她只是用破旧的衣袖随意擦了擦眼睛,继续努力地生火。好不容易生起了火,
苏妮塔又开始准备食材。家中的米缸里只剩下浅浅一层青稞,她小心翼翼地舀出一些,
放进缺了口的陶盆里清洗。青稞在她粗糙干裂的手中翻滚,她的眼神中满是忧虑,
担心这点青稞撑不了几天。洗完青稞,她又从角落里拿出一捆早已发黄的野菜,
这是她前几天在山上挖的,如今已经有些蔫了。她仔细地择着野菜,
将发黄和烂掉的部分一一去除,仿佛在做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在等待青稞粥煮熟的间隙,
苏妮塔没有丝毫停歇。她拿起放在一旁的脏衣服,那是普拉迪普和卡皮尔干活时穿的,
上面沾满了泥土和汗渍,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她将衣服抱到院子里的洗衣盆旁,
这洗衣盆是一个破旧的木盆,边缘已经磨损得厉害。苏妮塔蹲下身子,
把衣服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水溅到她的手上和衣服上,她却浑然不觉。她用力地搓洗着衣服,
每一下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脏水顺着她的手指流到地上,
形成一滩黑乎乎的水渍。洗完衣服,苏妮塔又忙着去喂牲畜。
家里养着两头瘦骨嶙峋的山羊和一头老牛,它们是家里重要的财产。
她从角落里拿起一个破旧的竹筐,去院子外的草地割了些草回来。草很干枯,没什么营养,
但也只能勉强喂给牲畜。她把草倒进牲畜的食槽里,看着它们有气无力地吃着草,
心中满是无奈。这些牲畜也和她一样,在这艰难的生活中苦苦挣扎。此时,
锅里的青稞粥已经煮好了,苏妮塔回到厨房,将粥盛到几个缺了口的碗里。
她又把切好的野菜放进锅里简单炒了一下,作为配菜。饭菜准备好后,
她将它们端到那张破旧的木桌上,等待着普拉迪普和卡皮尔回来。她坐在桌旁,
看着桌上简单的饭菜,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自己的身体和精神还能支撑多久。但她知道,只要这个家还在,她就必须坚持下去,
承担起这繁重的家务,哪怕付出自己的全部 。5、夜幕如一块沉重的黑布,
缓缓笼罩了整个村庄,苏妮塔的心也随之沉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劳作了一天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可等待她的,是比日间苦力更让她身心俱疲的夜晚。
屋内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将苏妮塔单薄的身影投射在粗糙的墙壁上,影影绰绰,
好似她此刻飘摇不定的命运。她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忽明忽暗的火苗,
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耳边传来普拉迪普和卡皮尔在屋外交谈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刺在她的心口。按照部落的规矩,今晚轮到卡皮尔与她同床。
这个认知让苏妮塔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恐惧与厌恶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曾试图反抗这种不合理的制度,可每次都在部落众人异样的目光和丈夫们的怒火中,
将反抗的念头深深掩埋。在这个封闭落后的部落里,女性的声音是如此微弱,
她根本无力改变现状。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苏妮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卡皮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