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正大学的千年古榕下,我遇见了命定的预言之子。>他指尖银刃割开我同族的咽喉时,
血溅上了我的素白旗袍。>“别怕。”晏临渊把我护在身后,染血的手擦过我脸颊,
“有我在。”>他不知道,我才是东方血族最古老的长老。>更不知道,
长老会的屠刀此刻正悬在他头顶——>因他体内流淌着绯月交融的禁忌之血。
---初秋的风掠过熙正大学,带着一丝未散的暑气,拂过那棵屹立了千年的古榕。
巨大的树冠投下浓重如墨的荫翳,虬结的根脉深扎于大地,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朔璃,
或者此刻该称她为“黎烁”,正站在这片荫凉之下。她穿着一件素白滚银边的软缎旗袍,
质地如水,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身形。长发上半部分被一根温润的羊脂玉簪松松挽住,
余下的青丝如瀑垂落肩背。那张脸清冷得如同初冬凝结的第一片霜花,唯独望向那株古榕时,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凝重。“古榕树下,
绯月交融…”古老的预言在她心头无声盘旋。母亲将整个东方血族的未来压在她肩上,
让她以新生之名潜入这座学府,寻找那个能带来巨变、亦或是浩劫的“预言之子”。拉拢,
清除,抑或…其他?长老会的命令冰冷而模糊,却重逾千钧。她抬步,
鞋跟落在古老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汇入初入大学的新生们嘈杂而充满活力的声浪里。新的身份,新的狩猎场。“黎烁!
”清亮的女声自身后传来。朔璃脚步微顿,侧过身。同班的林薇小跑着追上来,
圆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热忱。“黎烁,我们坐一起吧!
”林薇指了指不远处阶梯教室敞开的门。朔璃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她向来习惯独处,但这副名为“黎烁”的大学新生躯壳,需要适度的融入。
林薇显然对她的冷淡习以为常,依旧兴致勃勃:“听说今天新来了个特聘教授,超级帅!
不过…”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个叫晏临渊的!喏,
就那边。”顺着林薇的目光,朔璃的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
落在教室靠窗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
袖子随意地挽至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蕴藏力量的小臂。
窗外漏进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而冷硬。他微微低着头,
视线专注地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周遭的喧闹似乎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疏离感。阳光在他微垂的眼睫上跳跃,
却驱不散那份沉静如渊的冷意。晏临渊。这个名字在朔璃舌尖无声地滚过。
东方血族长老会浩瀚的卷宗里,这个名字被标记为“危险”。顶级血猎,战绩斐然,
对血族手段凌厉。如今,他也成了熙正大学的学生?是巧合,还是…为那则预言而来?
一丝极淡、几乎被忽略的兴趣,悄然掠过朔璃清冷的眼底。接下来的日子,
如同被风吹皱的池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悄然酝酿着暗流。晏临渊就像一块沉默的寒冰,
独来独往,鲜少与人交谈。课堂上,他思维锐利,发言精准而简洁,
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洞见。课后,
他的身影总是匆匆消失在通往图书馆僻静角落或实验楼深处的路径上。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意,
非但没有浇灭朔璃心头那点微弱的火苗,反而像投入了某种助燃剂。古老的东方血族长老,
骨子里藏着近乎永恒的岁月赋予的骄傲与…无聊。晏临渊这块坚冰,
意外地成了她漫长生命里一个值得拨弄的新奇玩具。一次枯燥冗长的理论课后,
人群涌向门口。晏临渊收拾好书本,刚站起身,一个身影便带着一阵清浅的冷香,
自然地拦在了他面前。是黎烁。她微微仰着脸,素白旗袍衬得颈项如天鹅般优雅。
她递过一本厚重的、明显是古籍的硬皮书。“晏同学,”她的声音清泠,像山涧敲击玉石,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有一丝极难捕捉的、猫儿逗弄线团的狡黠,“你的书,
刚才落在座位上了。”晏临渊的目光扫过那本书的封面——《远东神话源流考》,
确实是他的。他伸手接过,指尖无意间擦过她微凉的指节。他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声音低沉:“谢谢。” 没有多余的话,他侧身绕过她,径直离开。朔璃站在原地,
看着他挺拔而孤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有意思。试探开始了。图书馆最僻静的顶层角落,阳光被高大的书架切割成块状的光斑。
晏临渊常坐的位置对面,多了一个安静阅读的身影。朔璃总是先他一步到达,
仿佛只是巧合地选择了同一个角落。她垂眸看书,玉簪在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是这片空间里唯一的韵律。她从不主动搭话,只是存在。
晏临渊起初视若无睹,渐渐地,他翻书的速度会因对面过于专注的宁静而微妙地停滞半拍。
有时,他抬起头,视线会不经意地掠过对面那张清冷沉静的侧脸,然后迅速移开,
仿佛只是确认窗外的光线变化。在食堂熙攘的人流中,朔璃总能“恰好”排在他身后,
隔着两三个人的距离。他端着自己的餐盘转身时,有时会撞上她平静无波的视线。
她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脸红或躲闪,只是很淡地点一下头,目光坦荡得像在看一件陈设。
一次校际的跨学科讲座,偌大的报告厅座无虚席。晏临渊因事稍迟,扫视全场,
唯有角落一个位置还空着——就在黎烁旁边。他脚步只停顿了一瞬,便大步走过去,
在她身侧坐下。讲座冗长,空气中浮动着暖意和微尘。不知何时起,
晏临渊原本端正的坐姿放松了些许,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轻碰到邻座的手臂。那触感微凉。
他没有立刻挪开。讲座结束,人群离场。晏临渊站起身,动作间,
一枚冰冷的金属徽章从他敞开的外套口袋滑落,掉在朔璃脚边。银质的,
徽章中央是两柄交叉的利剑,剑尖下方,一滴猩红的血珠图案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血猎徽章。朔璃的目光在那徽章上凝滞了一瞬,快得如同错觉。她弯下腰,
素白的手指捡起那枚徽章。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银质表面,
一股微弱的、令血族本能排斥的气息传来。她直起身,将徽章递还给他,
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无波的神情,声音平稳:“你的东西掉了。”晏临渊接过徽章,
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从那平静的冰面下探寻到什么。最终,
他只是低声道:“谢谢。” 将徽章揣回口袋深处,转身汇入离开的人潮。冰层之下,
有东西在悄然松动。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滋长。图书馆的角落,
偶尔会多出一杯悄然放在晏临渊手边的热咖啡,杯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晏临渊则会在一次朔璃短暂离开座位时,
不动声色地将一本她翻阅过、流露出兴趣但尚未借阅的冷门典籍,
轻轻推到她那侧桌面的显眼位置。他们之间依旧话语寥寥。晏临渊的回应依旧简短,
但他不再总是第一时间避开她的视线。他会在她递过咖啡时,低声道一句“谢谢”,
声音里少了初时的冷硬。有时,在图书馆闭馆的钟声里,
两人会一前一后走在被路灯拉长影子的林荫道上,相隔几步的距离,
空气中弥漫着初秋草木微涩的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平静。一种心照不宣的靠近。
直到那个命运急转的夜晚。那是中秋刚过不久的一个周末,月光格外清亮,近乎妖异。
大学城边缘一处仿古园林改造的文创园正举办小型灯会,游人如织,笑语喧阗。
林薇拉着朔璃,晏临渊则被几个相熟的男生半拖半拽地一同前往。灯影摇曳,
映着朔璃素白的旗袍和晏临渊沉静的侧脸。他走在朔璃身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园子深处,一片相对僻静的竹林旁,设着几张供人休憩的石桌石凳。
晏临渊去买水,朔璃和林薇在此稍歇。晚风穿过竹叶,沙沙作响,带来一丝凉意。突然,
朔璃心头警铃大作!一股极其隐晦、却绝不可能错认的血族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
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这气息带着长老会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压标记。
她眼角的余光锐利如刀锋,
瞬间锁定了竹林阴影深处——一个穿着深灰色休闲装、面容普通的男人。他看似在欣赏竹影,
目光却如淬毒的钩子,精准地钉在她身上,嘴唇无声地翕动,
以血族独有的秘语传递着冰冷的指令:“朔璃长老,‘预言之子’线索已断于西境。
长老会令谕:速归复命!不得延误!”是长老会直属的传令使者!朔璃的心猛地一沉。复命?
线索中断?这意味着长老会可能对预言之子的态度已转向最极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一股冰冷的怒意和焦虑瞬间攫住了她。使者此时现身,
无异于将她的伪装彻底暴露在晏临渊这个顶级血猎面前!她必须立刻稳住局面。
她面上波澜不惊,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放在石桌上的手指却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微微侧头,
对身旁正兴致勃勃摆弄手机拍照的林薇,
用一种极其自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困倦语气低声道:“薇薇,我好像有点着凉,头有点晕,
去旁边透透气。” 她指了指不远处更幽暗的、靠近假山石壁的回廊。“啊?没事吧烁烁?
”林薇立刻关切地抬头。“没事,就一会儿。”朔璃站起身,步履平稳地走向那片阴影。
每一步都踩在紧绷的钢丝上。她必须引开使者,绝不能让他和即将返回的晏临渊撞上!
她甚至不敢回头确认晏临渊的位置,全部的感知都凝聚在身后如影随形的冰冷气息上。
就在她即将踏入回廊阴影的刹那——“黎烁!”晏临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回来了!也就在这一瞬,阴影中的血族使者动了!
他显然也认出了晏临渊身上那属于顶级血猎的危险气息,
更将晏临渊对朔璃的呼唤视作一种威胁。使者眼中血光暴涨,不再顾忌暴露,
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带着刺骨的杀意和风声,五指如钩,直扑朔璃的后心!
他并非要击杀朔璃,而是要瞬间制住她,强行带离——在血猎面前暴露身份的长老,
必须立刻由长老会接管处置!电光火石!朔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袭来的冰冷劲风,那力量足以瞬间撕碎一个普通人类!
反击的念头在千分之一秒内闪过,体内沉寂的力量几乎要咆哮而出!
但就在力量即将冲破束缚的临界点,她硬生生将其压回!不能暴露!
绝对不能在晏临渊面前暴露身份!暴露就意味着彻底失去寻找预言之子的机会,
意味着长老会将立刻介入,意味着…她和晏临渊之间这微妙的一切将瞬间化为齑粉!
信任尚未建立,而血族长老与血猎之间,横亘着千年血仇的深渊。赌不起。
她选择相信另一种可能——赌晏临渊会出手!即使目标是“人类”黎烁,
以他的反应和身手…一切念头只在瞬息之间。
即将触及朔璃旗袍后背的刹那——一道更快的、裹挟着凛冽杀气的黑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
瞬间插入了朔璃与那致命的攻击之间!是晏临渊!他宽阔的背脊如同最坚实的壁垒,
将朔璃完全挡在身后。
朔璃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瞬间被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杀意所覆盖。“找死!
”晏临渊的声音冷彻骨髓,如同九幽寒冰。面对扑来的血族,他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刺目的银光骤然亮起!
那是一柄不过尺长的匕首,通体由秘银锻造,刃身狭长,流淌着对黑暗生物致命的辉光。
银光如毒蛇吐信,精准、狠辣、迅疾如电!“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器刺入血肉的闷响!银光在使者颈间一闪而没,
随即带出一道凄厉的血线!使者前扑的动作戛然而止,
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对秘银的极度恐惧。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
身体便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倒下去,脖颈处被割开的巨大伤口正滋滋作响,
散发出焦糊的气味——秘银在灼烧他的黑暗之血。滚烫的、带着浓郁腥气的血珠,
有几滴飞溅而出,如同罪恶的红梅,落在了朔璃素白无瑕的旗袍前襟上。那一点刺目的红,
在月光下触目惊心。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晏临渊保持着出刀后的姿态,背对着朔璃,
宽阔的肩膀微微起伏。他身上那股属于顶级猎杀者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尚未完全散去。
竹林的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缓缓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沾染了几点猩红。他看向朔璃,那双总是沉静如渊的眼眸里,
此刻翻涌着风暴过后的余悸和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朔璃站在原地,
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比平时更加苍白,如同上好的瓷器。她微微睁大眼睛,
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杀戮彻底吓呆了,身体似乎还在细微地颤抖。
那几滴血在她洁白的旗袍上晕开,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妖花。晏临渊的目光扫过她惊惶的脸,
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似乎怪自己让血污沾染了她。他向前一步,
靠近她。他身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硝烟味和血腥气,
动作却带着一种与刚才的狠戾截然相反的、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
他抬起右手——那只刚刚握持着致命银匕、收割了一条血族性命的手。指节分明,
沾染着些许未干的血迹。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去碰她染血的旗袍,
而是用相对干净的手背外侧,极其轻柔地、带着安抚的意味,擦过她冰凉的脸颊。“别怕。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穿透力。
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里面是毫不作伪的关切和一种沉甸甸的承诺,“有我在。
”朔璃的身体在他指腹触及脸颊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极其复杂的冲击。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残留的、属于自己同族血液的温热粘腻,
那气息让她体内的血本能地躁动、排斥。而同时,他眼中那份纯粹的保护欲,
那份将她视为脆弱人类而生的紧张,又像滚烫的烙铁,烫在她冰封已久的心尖上。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遮掩住眸底翻腾的惊涛骇浪——惊诧于他作为血猎的恐怖实力,
愤怒于长老会使者的愚蠢挑衅,更深处,
是一种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因他这笨拙而坚定的保护姿态而掀起的巨***澜。
她需要伪装,必须完美地伪装成一个受惊过度的人类女孩。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肩膀依旧维持着细微的颤抖,
声音带着一丝强压下去的哽咽和惊魂未定:“他…他是什么东西?
还有你…”她的目光落在晏临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那柄银色匕首上,
刀刃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那刀…”晏临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匕,
眼神复杂。他手腕一翻,匕首如同有生命般滑入袖中隐匿不见。他沉默了一瞬,
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只是低声道:“一种…专门对付‘那种东西’的工具。
” 他避开了“血族”和“血猎”这些字眼,显然不想在此时此地吓到她,
“我是…专门处理这类危险的人。”他的解释依旧模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危险?”朔璃适时地流露出更深的后怕,身体似乎又往他身侧不易察觉地靠拢了一点点,
寻求庇护的姿态自然流露,“这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它刚才…是冲我来的吗?
”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助。“不清楚。”晏临渊的眉头紧锁,
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正在快速化为灰烬的使者尸体秘银加速了血族的湮灭,
又警惕地环顾四周幽暗的竹林,“但这里不安全了。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自然而然地再次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
仿佛她是一件需要严密守护的珍宝。朔璃顺从地点头,没有再多问。她低垂着头,
目光落在自己旗袍前襟那几点刺目的血污上,如同烙印。
她任由晏临渊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引着她,快速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与灰烬气息的竹林。
晚风穿过竹林,呜咽着,卷起地上最后一点灰烬,消散无踪。偌大的园林里,灯影依旧璀璨,
笑语喧阗,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杀戮只是一场幻梦。只有朔璃知道,有什么东西,
在那一刀挥出、鲜血溅落的瞬间,已经永远地改变了。竹林刺杀事件,
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朔璃的预料。晏临渊并未过多解释自己的身份,
但“血猎”这两个字,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刻入了朔璃的认知。
他不再刻意隐藏那份属于猎人的警觉和锐利,但面对朔璃时,那份保护欲却变得更加直白。
他会在下课时“恰好”出现在她的教室外;会在她去图书馆时,
选择坐在能清晰看到入口的位置;甚至在一次晚课结束时,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一段距离,
直到确认她安全进入宿舍楼才转身离去。这一切都做得自然而然,
带着一种生涩却不容拒绝的守护意味。朔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心底那潭沉寂了三百年的冰湖,被这笨拙的暖意不断侵蚀着。
她依旧扮演着那个表面清冷、内心被吓到的“黎烁”,
在他面前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依赖和不安。每一次他看似不经意的守护,
都让她内心那个属于“朔璃长老”的冰冷外壳,裂开一丝缝隙。她需要更靠近他,
不仅是为了任务,更是为了心中那份日益滋长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悸动。
机会很快来临。校方组织了一次针对古生物研究方向的野外考察,
目的地是距离大学城两百多公里的一处地质公园,核心区域正是几处保存完好的喀斯特溶洞。
朔璃和晏临渊的名字,都出现在了名单上。出发那日,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
巴士载着兴奋的学生们驶入蜿蜒的山路。朔璃靠窗坐着,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在阴沉天色下显得格外苍翠的山峦。
晏临渊坐在她斜前方隔了两排的位置,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晃动的光影里显得冷硬而沉默。
目的地很快到达。巨大的溶洞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学生们在带队老师的指挥下,戴上头盔和照明灯,鱼贯而入。洞内是另一个世界。
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折射出诡异的光彩,水滴从高处坠落,
在幽深的水潭中发出空洞的回响。空气湿冷,弥漫着泥土和矿物质的气息。
队伍沿着狭窄的步道深入,光线被黑暗不断吞噬,
只剩下头盔上晃动的光束切割着浓重的黑暗。朔璃走在队伍中段,看似专注地听着讲解,
心神却高度集中。她悄然感知着洞窟深处——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精纯的古老能量波动,
如同沉睡巨兽的脉搏,正隐隐从地脉深处传来。
这波动让她体内的血族之血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共鸣,
更让她想起了预言中“古榕树下”所象征的地脉节点。突然,队伍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小心!”“啊——!”伴随着几声沉闷的撞击和石块滚落声,队伍瞬间停滞、混乱起来!
“前面有段岩层不稳!塌了一小块!有人被落石擦伤了!”混乱中,老师焦急的喊声传来,
“后面的同学原地等待!不要乱动!前面处理一下!”人群被这突发状况惊扰,
狭窄的步道上顿时有些拥挤推搡。朔璃只觉一股力量从侧面猛地撞来!她本就站在步道边缘,
脚下是湿滑的岩石,猝不及防之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
向着一旁黑暗的陡坡滑倒下去!“黎烁!”一声焦急的低喝自身侧响起!
就在她身体倾斜的瞬间,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伸出,如同铁钳般牢牢箍住了她的腰!
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拽回!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入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是晏临渊!
他不知何时已挤到了她身边。朔璃的脸颊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物,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汗水和岩石尘埃的气息。
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隔绝一切危险。
“没事吧?”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响在她的头顶。朔璃惊魂未定,
心脏狂跳,一半是方才的惊险,另一半则是因为这猝不及防的紧密相拥。
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和传递过来的热度,这热度让她冰凉的皮肤感到一阵异样的灼烫。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手电的光束晃动中,那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里面翻涌着未褪的惊悸和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我…我没事…”朔璃的声音有些发紧,
带着点真实的慌乱。她的手还下意识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
晏临渊似乎也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手臂的力道微微放松了些许,
却依旧没有完全放开她,确保她站稳。他皱着眉,目光锐利地扫过刚才推挤的方向,
带着一股冷冽的煞气。混乱很快被控制,受伤的同学被简单包扎后,队伍决定暂时原地休整。
惊魂未定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刚才的险情。朔璃靠在冰凉的岩壁上,
晏临渊就站在她身侧一步之遥,像一座沉默的山。刚才那瞬间的拥抱,
残留的触感和热度还在皮肤上蔓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尴尬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刚才…谢谢你。
”朔璃低声说,打破了沉默。晏临渊“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仿佛黑暗中还潜藏着未知的危险。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道:“跟紧我。”简单的三个字,
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休整过后,队伍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
晏临渊果然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位置,始终走在朔璃外侧,将她与湿滑危险的边缘隔绝开来。
他的手电光束也总会不自觉地偏向她脚下的路。随着深入,溶洞的空间变得更为巨大幽深。
地下暗河在看不见的深渊下方奔流,发出沉闷的轰鸣。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
朔璃体内那种对地脉深处能量波动的感应也愈发清晰、强烈。那波动像一种无声的召唤,
指引着方向。在队伍穿过一个布满巨大石笋、如同迷宫般的洞厅时,朔璃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敏锐地感知到,那股精纯的能量源,
就在前方一条被巨大石幔半遮掩的、未被开发的岔道深处!她需要一个单独探查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领队老师招呼大家在一个相对开阔的“石厅”***,
讲解一处罕见的钟乳石构造。学生们纷纷围拢过去。朔璃悄然落后了几步。
她看了一眼站在人群边缘、目光依旧习惯性扫视周围的晏临渊,心念电转。她抬手,
不着痕迹地拂过鬓边那支温润的羊脂玉簪。
一丝极其微弱、唯有同阶血族才能感知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深水的石子,悄然荡开,
精准地指向晏临渊。晏临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猛地转头,
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穿透人群,精准地锁定了朔璃的位置!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疑问,
似乎在无声地质问:怎么了?有危险?朔璃迎着他的目光,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羞赧和为难的神色。
她飞快地用口型示意了一下:“我…去一下…那边…” 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岔道的方向,
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晏临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眉头微蹙,
显然不赞同她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单独行动。但看着她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眼神里传递着“快去快回,小心”的警告。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侧移,巧妙地挡住了其他同学可能投向朔璃的视线。朔璃心中一松,
立刻转身,脚步轻盈而迅速地闪入了那条被石幔遮掩的幽深岔道。一脱离众人的视线范围,
她清冷的面容瞬间沉凝下来,眼底再无一丝羞赧,只剩下属于血族长老的锐利与凝重。
她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能量波动,在黑暗中无声疾行,如同融入阴影的精灵。岔道曲折向下,
越来越窄,湿滑异常。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郁的、万年沉淀下来的地底气息。
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奇异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红色纹路,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微光。
终于,她抵达了岔道的尽头。眼前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仅容两三人站立的狭小石穴。
石穴中央,赫然生长着一株奇异的东西!
它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红色泽,
形态却像一株微缩的、没有叶片的古老榕树!
无数细密的、如同根须般的红色脉络从它的“树干”底部延伸出来,深深扎入脚下的岩石,
汲取着地脉深处涌动的能量。一股精纯、古老、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能量,
正从这株小小的“血榕”中散发出来,让朔璃体内的血液都随之微微沸腾。
这正是她感应到的能量源!朔璃走近,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血族灵力,
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株“血榕”。就在她的灵力即将触碰到它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排斥力猛地从“血榕”内部爆发出来!这股力量并非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