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娘要去做鬼喽！
一千块下品灵石是什么概念？
原主那点可怜的记忆碎片告诉她，像她这样最底层的杂役，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一块下品灵石！
就这还得看管事的脸色，克扣是家常便饭，能拿到半块就不错了。
这还得是像她这样有“正经活计”的杂役，那些在黑矿里的，连灵石渣都见不到！
一千块？
不吃不喝不睡，干上八十三年！
还得祈祷黄管事大发善心不克扣！
算完，不止是身体不行了，虎小仙的灵魂也要OVER了。
怎么形容呢？
绝望，冰冷彻骨的绝望，如同最粘稠的沥青，瞬间淹没了她。
刚刚燃起的那点逃离的火苗，被这盆冰水浇得连烟都不剩。
喉咙里那股铁锈味更浓了，虎小仙甚至尝到了自己牙齿咬破口腔内壁的血腥味。
这哪里是赎身的允许？
这分明是一份给“老子干到死”的通知啊！
“怎么？
嫌多？”
黄管事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嫌多好啊！
那就老老实实给钱家干！
干到死！
死了，这身血肉骨头，也能抵点利息！”
晃了晃手中的身契，黄管事的眼神如同看着案板上一块待价而沽的烂肉，“或者，现在就把灵石交出来？
交出来，这纸，就是你的了！”
交出来？
屁都没有，交出来个屁啊！
怪不得刚刚的“同事”抖成那样呢，现在是她，她也在抖啊！
虎小仙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虎小仙身体里残留的原主的愤怒和极致的无力。
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万钧的纸，不是普通的纸，那是勒在她脖子上、将她死死钉在奴隶身份上的绞索！
黄管事那轻蔑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虎小仙身体里原主残留的一切之上。
是啊，赎身？
这哪里是赎身。
这是钱家用天价垒砌的一道高墙，彻底断绝原主所有卑微的希望，就是要让她像她爹娘一样，活活累死在钱家的手上，然后“继承”她爹娘的“传承”，被钱家榨干最后一滴血而死去。
一股冰冷的恨意，混杂着濒临崩溃的绝望，在虎小仙胸腔里疯狂冲撞，撞得虎小仙难受得猛地低下头去，不再看那张纸，不再看黄管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见虎小仙这个样子，黄管事又笑了，开心至极，赎身？
笑话！
“别装死人！
你们也一样！
想赎身，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哼！”
放下话去，又环顾一圈，见个个如枯败狗尾巴草一般，黄管事这才满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处。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乱流，虎小仙微微侧头，小心翼翼的用余光观察黄管事确实不再关注她，这才伸出沾满泥污和谷壳碎屑的手，颤抖着，按照原主的记忆摸索着伸进自己那件补丁摞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衣襟内侧。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用同样破旧的粗布缝制的口袋。
这是原主藏着她全部“家当”的地方，是她在这绝望世界里唯一一点微弱的“私有财产”。
指尖触碰到几枚冰冷、坚硬、边缘带着毛刺的小东西，虎小仙紧紧攥住，那是原主作为溺水者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惜首到最后也没有用到。
恨啊，怎能不恨。
这吃人的世界……不，不是世界吃人，是人吃人，就如同……上辈子可怜的自己……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粗糙的皮肉里，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虎小仙勉强压住那股想要不顾一切扑过去撕咬的疯狂，缓缓地将手从衣襟里抽了出来。
沾满泥污和汗水的手掌摊开，掌心静静地躺着两枚小小的、黯淡无光的石头。
灰扑扑的，边缘甚至有些破损。
粗糙的触感，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属于灵石特有的那一点点温润灵韵。
两枚下品灵石。
原主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不知攒了多久的全部积蓄。
是她在这地狱里，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可怜巴巴的念想。
或许想着能买块稍微厚实点的布过冬，或许想着哪天病得爬不起来时能求管事开恩买点药渣……但此刻，这两枚小小的石头，在那一千块灵石的天文数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如此……刺眼！
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如同滔天巨浪，猛地将虎小仙吞没，那昏暗肮脏的灶房景象，那堆积如山的灵谷麻袋……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扭曲、拉长、变暗。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彻底抽空，连这具早己不堪重负的躯壳，也终于走到了极限。
“噗通！”
甚至没感觉到自己砸在冰冷湿滑的泥地上，黑暗，无边无际的、带着死亡甜腥气息的黑暗，温柔又冷酷地包裹了虎小仙，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飘远、下沉。
又来了……虎小仙那点残存的意识在彻底消散前，只剩下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这穿越……是来搞笑的吗？
猝死一次不够，换个地图再体验一次？
地府的官差呢？
怎么不来干活？！
凭什么人得996，他们做鬼却可以擅离职守？！
啊啊啊，我要做鬼啊！！！
虎小仙在内心咆哮着，黄管事那张由错愕迅速转为暴怒的刻薄脸孔定格在视网膜最后残留的光斑里。
惊喜的是，他也在咆哮！
只不过对于晕过去的虎小仙来说，那原本刺耳的咆哮声，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反了！
贱婢！
竟敢……装死……拖去……”接着，声音彻底消失了。
虎小仙的意识逐渐沉沦，坠向无底的深渊，冰冷，粘稠，带着一种永恒的寂静。
虎小仙感觉自己像一片枯叶，在虚无的冥河里随波逐流。
现代格子间里键盘的敲击声、主管的催促、咖啡的苦涩……灶房柴火的噼啪、灵谷的尘土味、黄管事刻薄的咒骂……无数碎片化的光影和声音在意识深处疯狂搅动、碰撞，最终都归于沉寂。
就这样结束了吗？
好，真是太好了……996也好，007也罢，你们就留在人间吧，地府不欢迎你们！
老娘？
老娘要去做鬼喽！
呦吼！
走你——嗖——然而！
就在这热闹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沉入那名为“死亡”的永恒寂静的前一瞬——一道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某种奇特机械质感的电子提示音，突兀地、毫无征兆地，首接在虎小仙意识的最核心处响起：叮！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力量，瞬间驱散了部分粘稠的黑暗。
检测到宿主强烈反抗意志……符合底层逻辑……检测到宿主咸鱼躺平宣言……符合核心准则……检测到宿主濒死状态……符合紧急绑定协议……咸鱼躺赢系统……绑定中……10%……50%……100%！
绑定成功！
宿主：虎小仙（尤悠悠）状态：极度虚弱（濒死）、负债累累（根据宿主赎身意识测算）当前咸鱼点数：0当前修为：凡人（0.01%）新手任务发布：请宿主于一刻钟内，成功进行咸鱼行为一次。
磨洋工、偷懒、发呆、享受自然……皆可。
任务奖励：咸鱼点+1，修为+0.1%。
失败惩罚：无（首次豁免）。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如同天籁，又如同惊雷，将虎小仙从意识湮灭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