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紧紧蜷缩在爹娘温暖的怀抱里,冰冷的雨水肆意地打在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气也愈发刺鼻。
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如雷般滚滚而来,越来越近。
昏黄的火把光奋力穿透如注的雨幕,映照出他们三人惨白如纸的脸庞。
“前面就是渡口了!”
母亲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与挣扎。
终于,他们匆忙赶到了船边。
“上船!”
父亲毫不犹豫地一把将沈莞朝着岸边的小船用力推去。
秦二叔赶忙伸手,稳稳地接住沈莞,将她拉上了船。
然而,母亲却突然转身,眼神中透着决绝:“你们先走!”
她看向秦二叔,语气坚定,“秦二爷,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走!”
父亲也跟着催促。
“沈寺卿放心。”
秦二叔应道。
“快走!”
此时,黑衣人己然追近,大声呼喝着:“必须要抓住沈毅一家,一个都不许放过!”
“快走,走啊!”
“爹娘!”
沈莞声嘶力竭地呼喊。
“快走!”
父亲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慈爱与坚毅,“不怕。”
话刚出口,如蝗般的箭雨便朝着沈毅夫妇射了过来。
只见爹娘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躯,毅然决然地挡住了那数十名黑甲卫射来的利箭。
“爹娘——!!!”
沈莞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然而这悲恸的声音瞬间就被滚滚雷声无情地吞没。
下一秒,箭雨又朝着小船射来,秦二叔为了保护沈莞,挺身而出,却不幸被箭射中,当场气绝身亡。
“秦二叔!”
沈莞悲呼。
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之际,沈莞别无他法,只能纵身跳入水中,拼命挣扎着逃生。
不知过了多久,沈莞终于逃离了那片夺命之地。
她颤抖着双手,看着爹爹临死前留给她的信,信纸早己被鲜血浸透。
“吾女莞儿,见字如晤。
不可申冤,不得寻仇,终生不许回京。”
沈莞轻声念着信上的字句,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她喃喃自语:“爹,到底是怎样深不见底的冤情,竟要赔上秦二叔和我们全家的性命。”
这血海深仇,我又怎能不报!
从今日起,我不再是沈莞,而是秦二叔的女儿秦莞。
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查清这一切,为你们讨回公道。
时光流转,风和日丽的一天,街市上热闹非凡,喧嚣声此起彼伏。
卖糖人的老汉刚将摊子稳稳地支起,正准备招揽生意,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凄厉刺耳的唢呐声。
“让让!
都让让!”
伴随着这粗哑的呼喊,人群自觉地向两边分开。
只见一队身着素白麻衣的送葬人马,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的少女身着素衣麻裙,头上缠着洁白的布带,怀中紧紧抱着一只黑漆的骨灰盒,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她的脸色毫无血色,显得格外苍白,然而那双眼睛却明亮得惊人,透着一股坚毅与决然。
她每迈出一步,腰间悬挂的铜铃便发出清脆的叮当作响。
少女径首来到秦府门口,不少街坊邻居听闻动静,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这正是她所期望的结果,只有这样,她才能顺利进入秦家,进而查找父母以及秦二爷的死因。
此时,秦府客宁内,秦老夫人正与霍夫人谈论着九娘子秦莞的婚事。
霍夫人一大早就登门,竟是为了退亲而来。
秦老夫人看着霍夫人递过来的定亲玉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开口问道:“霍夫人,这是何意呀?”
“哎呦,秦老夫人呐。”
霍夫人满脸堆笑,却难掩眼中的急切,“这都怪我们年轻时候不懂事,和府上二夫人一时兴起,开了个玩笑,就定下了这儿女亲家。
您看,能不能劳烦您做个主,把这婚约给取消了吧。”
秦老夫人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那玉佩,缓缓说道:“你这可真是难为老身了。
虽说我们秦府尚未分家,可我毕竟只是继母,又怎好随意插手二房的家务事呢。”
霍夫人一时语塞,只得应道:“是。”
秦老夫人接着说道:“霍夫人你也清楚,秦二爷并非我亲生,这些年他一首未归家,他女儿的婚事,呵呵,我实在是做不了主啊。”
霍夫人忍不住抱怨起来:“可二夫人去世得早,那九娘子又一首养在药王谷里头,爹娘教导少,这都过去几十年了,还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气秉性呢。”
“夫人放心,等二爷回来了,我定会跟他认真商量退婚之事。
我们忠勇侯府绝不会因为儿时的一句戏言,就耽误了晚辈的终身大事啊。”
正说着,便有下人匆匆进来通报。
“祖母,琛儿有事禀报。”
秦琛看了一眼有客人在场,便凑到祖母耳边,低声说道:“九娘子回来了,正在家门口抱着骨灰盒呢。”
秦老夫人听闻,惊讶道:“她怎么回来了?”
这时,秦莞看到她们从府内出来,赶忙上前,恭敬行礼:“孙女秦莞拜见祖母。”
身旁的奴婢茯苓也跟着行礼:“奴婢茯苓拜见老夫人,夫人。”
林氏,也就是秦夫人,见状,赶忙在老夫人耳边轻声说道:“母亲,这个茯苓是伺候九丫头的奴婢,二房去年送礼的时候我见过。”
秦老夫人目光落在秦莞身上,眼中满是不喜,说道:“抬起头来,你当真就是九丫头?”
“祖母,我真的是莞儿啊,这是父亲的印信。”
说着,秦莞急忙拿出证明身份的物件,“请祖母过目。”
秦老夫人示意身边的采荷过去拿。
就在采荷伸手去接,准备递给老夫人时,秦琛却抢先拿了过去,仔细端详起来。
秦老夫人忍不住说道:“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