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公司团建,领导说要放松一下,租了艘游轮带我们出海。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海风吹起同事们的笑脸,心里却有点不安——我从小怕水,连游泳都没学会。
可我不敢说,怕被笑话,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船。
下午三点,天突然变了。
乌云压下来,海浪拍得船身直晃。
同事们还在舱里喝酒唱歌,领导拍着胸脯说:“没事,小风浪而已!”可话音刚落,一声巨响,船猛地一倾斜,我抓着栏杆,手心全是汗。
有人喊:“漏水了!”紧接着,尖叫声、脚步声混成一片,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浪头打过来,我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卷进了海里。
醒来时,我躺在沙滩上,嘴里满是咸味,身上湿漉漉的,左腿还被什么划出一道血口子。
我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茫茫大海,身后是茂密的树林,脚下是乱七八糟的漂浮物。
没有船,没有人,连手机都没了。
我拍拍口袋,摸出一块破帆布和半瓶矿泉水,差点哭出来:“这算什么?求生装备?”太阳快落山了,海风吹得我直打哆嗦。
我试着喊了几声“救命”,嗓子哑了也没人回应。
肚子咕咕叫,我盯着半瓶水咽了口唾沫,心想:“不能喝,得留着。”
小时候看过一本野外生存书,里面说第一步是找庇护所。
我捡起帆布,拖着酸痛的腿往树林走,找了棵歪脖子树,把布挂上去,勉强搭了个遮风的地方。
夜里,风更大了,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野兽在走动。
我缩在帆布下,手里攥着一根尖木棍,脑子里全是恐怖片的画面。
我咬着牙告诉自己:“林晓冉,你不能死在这,至少要活到有人找到你。”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反驳:“谁会找你?你这种小透明,丢了都没人记得。”
第二天早上,我被饿醒了。
肚子像被掏空,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决定去找吃的。
我沿着沙滩走,捡了几个海螺,用木棍撬开,硬塞进嘴里——腥得想吐,可总比饿死强。
太阳晒得我头晕,我蹲下来喘气,突然看到沙滩上有串脚印。
不是我的,鞋底花纹清晰,像是刚踩出来的。
我愣了,顺着脚印往前走,却发现它绕进树林就不见了。
“有人?”我喊了一声,嗓子干得像砂纸,没人回。
我心里一紧,既兴奋又害怕——如果有人,为什么不现身?是救兵,还是……别的什么?我回头看看自己的“窝”,决定先回去。
晚上,我又听到树林里的动静,这次更近,像脚步声。
我握紧木棍,盯着黑暗,心跳快得像擂鼓。
可等了半天,还是没人。
第三天,我试着抓鱼,用帆布做了个简陋的网,站在浅水里扑腾半天,逮到一条巴掌大的鱼。
我生吃了,差点吐出来,可总算填了点肚子。
脚印又出现了,这次离我更近,甚至绕到了帆布旁边。
我盯着那串印子,脑子里冒出个念头:“有人在看着我。”
我不知道是敌是友,但这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到第七天,我撑不住了。
没水没吃的日子像刀子割人,我躺在沙滩上,太阳晒得眼冒金星。
我喘着气,喃喃自语:“要死了吗?就这样了吗?”意识模糊时,我好像听到有人走近,低声说了句:“坚持住。”
可我没力气睁眼,只觉得身体一轻,就昏了过去。
我醒来时,头痛得像被锤子砸过,喉咙干得像吞了沙子。
睁开眼,眼前是晃动的海面,天已经黑了。
我躺在一艘简陋的木筏上,身下垫着几块破木板,耳边是桨划水的声音。
我挣扎着撑起身子,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筏头,背对我,低头划桨。
他穿着破旧的灰衬衫,头裹着一块布,像蒙了面。
“你是谁?”我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嗓子火辣辣地疼。
他没回头,低声回了句:“别说话,省点力气。”
声音沙哑,带着点熟悉的感觉,可我脑子一片浆糊,想不起在哪听过。
我试着再问:“你……救了我?”他没吭声,只是划桨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速度。
木筏晃得我胃里翻江倒海,我强撑着没吐,低头一看,手边有半瓶水。
我愣了,伸手去拿,他突然回头,声音冷硬:“别动,那是最后的。”
我缩回手,借着月光瞥了他一眼——脸被布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黑得像深潭。
我心跳快了一拍,总觉得这眼神有点眼熟,可又抓不住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筏靠岸了。
我模模糊糊看到一片渔村,灯火稀疏,空气里满是鱼腥味。
他跳下筏子,回头扶我。
我腿软得像面条,差点摔下去,他一把拽住我胳膊,力气大得让我吃疼。
我低声说:“谢谢……”他没回,放开我后转身就走。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喊:“你叫什么?”他停下脚步,背影僵了僵,低声丢下一句:“别问。”
然后快步消失在村口的巷子里。
我被几个村民围上来,他们七嘴八舌:“你从哪来的?”“掉海里了?”我虚弱地点头,有人递给我一碗鱼汤,我喝了两口才缓过来。
一个老大爷眯眼打量我:“你是那怪人救回来的吧?”我一愣:“怪人?”大爷压低声音:“就那个,住在村边,从不跟人说话,整天在海上晃,谁也不知道他啥来头。”
我心里一震,想起那双眼睛和沙哑的声音,总觉得像拼图缺了一块。
村民把我带到一间小屋休息,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脑子里全是那个蒙面人。
他为什么要救我?那些脚印是不是他的?他到底是谁?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决定明天去找他问清楚。
第二天早上,我借了村民的衣服,拖着酸痛的身子往村边走。
有人指路:“怪人住在那片破棚子里。”
我走到棚子前,门虚掩着,里面堆满渔网和旧木头。
我敲了敲门,没人应。
正要推门进去,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抓住我手腕。
我吓得一哆嗦,转头一看,是他——蒙面布还裹着,可他手上的戒指暴露了一切。
那是一枚银戒指,边缘刻着细小的星形花纹,和我大学时送给陈洛的纪念戒指一模一样。
我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手抖得像筛子。
我盯着他,低声问:“你是……陈洛?”他眼神一闪,松开我,转身要走。
我一把抓住他胳膊,声音发颤:“别走!你是陈洛,对不对?”他停下,沉默了几秒,终于转过身,缓缓扯下蒙面布。
我愣住了——满脸胡茬,眼角多了几道皱纹,可那张脸,分明就是我大学暗恋了四年却不敢表白的陈洛。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低声说:“你认错人了。”
可我死死盯着那枚戒指,心跳快得像擂鼓:“戒指不会骗人,陈洛,你为什么在这?”他没说话,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转身走进棚子,关上门。
我站在门外,脑子里全是大学时的画面——他笑起来眼角弯弯的样子,他毕业那天失踪的传言,还有我偷偷藏在心里的那句“喜欢你”。
我攥紧拳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你到底怎么了?”我站在陈洛的棚子门外,拳头攥得发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的沉默像把刀子,捅得我心口生疼。
我吸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声音抖得像筛子:“陈洛,你不说话也没用,我知道是你。”
棚子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混着海腥和木头的霉味。
他背对我站在角落,低头摆弄一堆渔网,像没听见。
我走近几步,盯着他手上那枚戒指——银色的,星形花纹磨得有点模糊,可我记得清清楚楚,大四那年,我攒了两个月生活费买了它,偷偷塞进他毕业礼物的盒子里,连句“喜欢你”都没敢写。
他当时笑着说:“晓冉,这戒指挺酷。”
我红着脸点头,心跳快得像擂鼓。
可毕业第二天,他就失踪了,传言说他家破产,他跳海自尽。
我哭了整整一星期,觉得自己没勇气表白是个天大的遗憾。
“你没死,”我声音哽咽,“你为什么不告诉任何人?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他终于转过身,脸上的胡茬在昏光下显得更刺眼。
他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我这种废人,活着也是拖累,告诉你干吗?”我愣了,怒气一下冲上来:“废人?你救了我,还在这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说自己是废人?”他冷笑,低头点了根烟,吐出一圈白雾:“林晓冉,你还是那么天真。
你以为我在这捕鱼是过日子?我是没脸回去。”
我咬牙:“那你总得说清楚啊!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他沉默半天,掐了烟,声音低得像耳语:“我爸欠了三千万,债主放火烧了厂子,我妈急得心脏病发,当场死了。
我跑了,跳海没死,被渔民救上来,就在这躲了七年。”
我脑子嗡的一声,心像被掏空了。
我记得他爸是个生意人,大学时他常说“家里挺有钱”,可我从没想过会破产,更想不到他会经历这些。
我低声问:“那你为什么不找我?我……我可以帮你。”
他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