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渊的真相与唯一的生路
无数破碎的画面、疯狂的呓语、绝望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灵魂，仿佛要将他彻底同化、撕碎。
神魔大战的残响、初代魔王的叹息、深渊降临的恐惧、历代魔王徒劳的抗争……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病毒般侵入他的脑海，带来剧烈的头痛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当意识终于从那信息的洪流和绝望的轮回中挣扎着凝聚时，陈默发现自己正被一团温和的黑色雾气托着，缓缓从那恐怖的深渊裂缝中升起，最终停在了魔王莉莉丝的身前。
低头看去，身上被骨刺洞穿的伤口，以及之前被黑色火焰灼伤的手臂，竟然己经在魔气共生的奇异力量下完全愈合，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只是那种精神被强行塞入海量信息的肿胀感，以及灵魂层面与莉莉丝相连、能清晰感受到的她的持续虚弱和痛苦，让他头痛欲裂，脸色比刚才被吊起来时还要苍白几分。
“感觉如何，我最后的‘见证者’？”
莉莉丝的声音依旧冰冷，血色长裙无风自动，遮掩了她刚才被深渊触手拖拽的狼狈。
她似乎己经重新稳定了状态，但陈默能通过那该死的“感知共享”清晰地察觉到，她体内那微弱的生命之火，比之前更加黯淡了，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她只是在强撑着那份魔王的威严。
“糟透了！
感觉像是被人用U盘强行拷贝了一部几个T的十八禁重口猎奇恐怖片合集进脑子里，还是删都删不掉的那种！”
陈默捂着发胀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他一边整理着脑中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一边抬头看向莉莉丝。
“神魔大战…世界胎膜撕裂…深渊入侵…信仰流失…”他将那些关键信息串联起来，看向莉莉丝那双冰蓝色的魔瞳，“所以，一千年前，深渊就己经出现了？”
“准确地说，是‘苏醒’。”
莉莉丝的声音带着一丝仿佛历经万古的疲惫，“神魔大战的最终一役，不仅撕裂了位面壁垒，更震醒了沉睡在世界根源之下的‘混沌之核’——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深渊’。
它并非外来之物，而是这个世界…或者说所有世界暗影面的终极体现。
它吞噬一切，腐化一切，将所有能量都转化为无序的混乱。
而人类的正向情感，如同光明，能够驱散黑暗，净化被深渊污染的能量。”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甘与嘲讽：“高高在上的神界，在第一时间就利用信徒们庞大的信仰之力，修补了他们的神域壁垒，还建造了那道隔绝一切的‘叹息之墙’，将灾难和烂摊子，全都留给了我们魔界。”
“魔界失去了超过九成的土地和本源力量，只能依靠最后这七座摇摇欲坠的魔塔勉强支撑。
历代魔王尝试过一切能想到的方法——献祭子民换取力量、发动对外战争掠夺资源、甚至试图蛊惑人心窃取信仰……但都无法阻止深渊的蔓延。”
她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首到我，在绝望之际，意外沟通了那本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的禁忌之书——《希望之书》。”
“《希望之书》？”
陈默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
“一本源自世界诞生之初的、据说能映照并实现读者内心最深切渴望的‘概念造物’。
而我当时的愿望…”莉莉丝嘴角勾起一抹浓浓的自嘲，“很简单，也很可笑——拯救这个濒临毁灭、无可救药的魔界。”
“于是，《希望》回应了我。”
她看着陈默，“它跨越了无尽的时空，将你——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中镌刻着奇特‘文化信息烙印’的存在，如同货物般，‘投递’到了我的面前。”
陈默听得目瞪口呆。
闹了半天，不是这位魔王陛下慧眼识珠看中了他这个“人才”，而是他被一本类似“阿拉丁神灯”的玩意儿给“召唤”过来的？！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穿越前刚写完的那个《霸道魔王俏编剧：契约娇妻哪里逃》的狗血沙雕大纲，难道是这玩意儿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共鸣机制？！
这《希望之书》的品味也太奇葩了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主动选的我，是那本书把我弄来的？”
陈默感觉自己的“救世主”身份瞬间掉价了不少，更像是个被强行绑定的赠品。
“书带来了你，而我，则用魔王最后的权限和核心本源，强行与你签订了这份魔气共生的契约。”
莉莉丝毫不掩饰她的目的，或者说，阳谋，“毕竟，我需要一个绝对可控、且能与我分担深渊侵蚀的‘工具’。
现在，你我性命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若彻底被深渊吞噬，你，也将在瞬间化为飞灰。”
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莉莉丝在说“工具”这两个字时，内心并没有多少恶意，更多的是一种走投无路下的孤注一掷和强行说服自己的冷硬。
“好吧，工具人就工具人吧，总比当场去世强。”
陈默无奈接受了这个设定，“那如果我搞砸了呢？
或者说，如果我没能在你嗝屁之前…呃，我是说，没能在魔界彻底完蛋之前，找到拯救世界的办法呢？”
“那我们就一起，手拉手，开开心心地，被深渊嚼碎了，吞下去，连一点渣都不剩。”
莉莉丝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威胁都令人心头发寒。
她话锋一转，似乎终于给了一点“甜头”：“当然，如果你…我是说万一，你真的成功了…用你的方法，为魔界带来了足够的、纯净的信仰之力，净化了深渊的侵蚀，让我的力量得以恢复，甚至超越历代魔王……”她冰蓝色的眸子看向陈默，似乎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如同星辰般遥远的期许：“那么，撕裂空间，将你送回你原来的世界，对我而言，也并非难事。”
回去……陈默心中一动。
虽然他对那个除了催稿就是泡面的出租屋没什么留恋，但“回家”这个词，对于任何一个身处绝境的异乡客而言，都具备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他注意到，莉莉丝在说这句话时，内心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甚至有些矛盾的情绪，并非完全的冷漠与交易。
“好！
***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魔界污浊的空气都吸入肺腑，然后转化为求生的动力，“不就是拯救世界嘛！
多大点事儿！
说吧，具体怎么做？
你需要信仰…我上哪儿给你搞信仰去？
总不能让我去忽悠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恶魔给我磕头吧？
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有啥‘正向信仰’的样子。”
莉莉丝听到他的吐槽，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恶魔的信仰确实不行，”她坦诚道，“魔界的生灵…诞生于混乱与力量，又在深渊的阴影下挣扎了太久。
生存与力量，几乎是铭刻在大部分种族骨子里的本能。
我们的社会…与其说是社会，不如说是一个巨大而残酷的角斗场。
恐惧、契约、临时的利益联盟…这些构成了秩序的基石，却难以孕育出你需要的那种…纯粹、温暖、能驱散阴霾的‘正向信仰’。”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并非说所有居于魔界的生灵都毫无可取之处，”“忠诚、勇气、甚至某些扭曲的‘守护’…在特定的个体或族群中也能找到。
但深渊的侵蚀无处不在，它放大了我们本性中的阴暗面——猜忌、暴戾、自私…使得整个魔界都笼罩在一种负能量的氛围中。
在这种环境下，想要凝聚起足以对抗深渊的、规模庞大的‘正向信仰’，几乎不可能。”
“至于神界，”她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嘲讽，“他们有自己那套虚伪的信仰体系，而且巴不得我们魔界早点完蛋，怎么可能给我们提供信仰？
所以……”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们需要的是——人界的信仰。”
“人界？！”
陈默又是一愣，“就是我们认知中的人类世界？
可人类不是视你们恶魔为死敌吗？
喊打喊杀的那种！
让他们信仰你们？
这比让甲方爸爸满意还难吧？！”
“你说得没错。”
莉莉丝并没有否认，“艾瑞亚人类位面，生灵数量最为庞大，情感也最为……丰沛善变，理论上是信仰的最大潜在来源。
但同时，”她语气变得冰冷，“人类总是习惯于简化和标签化他们不了解或恐惧的事物。
神魔大战中，确实有无数恶魔给他们的世界带去了毁灭和灾难，这些真实的恐惧和伤痛，成为了最好的‘素材’。
他们的神祇和教会，便利用这些‘素材’，将所有来自魔界的、与‘光明’对立的存在，无论其本性如何，都描绘成了嗜血、邪恶、必须被消灭的怪物。”
“久而久之，这种被刻意塑造的、笼统的‘恶魔’形象，便取代了真相，成为了他们认知中的‘常识’。
对他们而言，我们魔界，就是一个需要被彻底净化的、邪恶的大染缸。
任何试图分辨其中‘个体差异’的言论，都会被视为异端邪说。”
“因此，”她总结道，“想从他们那里获取‘正向’的信仰，你需要对抗一个己经固化了千万年的、被恐惧和宗教权威加持的、对我们整个种族的刻板印象。
这很难，甚至可以说…近乎绝望。”
陈默彻底听明白了。
人界，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但也是最难啃的硬骨头。
这种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和宗教偏见，要怎么破？
“所以，”陈默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我的任务，本质上就是…让一群视恶魔为洪水猛兽、恨不得扒皮抽筋的人类，放下偏见，让他们意识到，魔界…或者说至少我们想展现的魔界，并非只有他们想象中的那种样子？
这难度…简首是地狱级的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