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丈夫身边的新欢时,我笑了。
因为我那深爱我的丈夫身上,正散发着和我尸体一模一样的、腐烂的香气。1我死了。
又或者,我没死透。意识从一片黏稠的黑暗中被强行拽出,像溺水者挣扎着浮上水面,
第一口呼吸呛得我肺部剧痛。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吊灯,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百合花混合的古怪气味。我动了动手指,触感是真实的,但那只手,
纤细、苍白,指甲上涂着我从不碰的芭比粉色指甲油。这不是我的手。青青,你醒了?
一个我刻骨铭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我的丈夫,陈锋。
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疼惜,眼眶泛红,紧紧握住我——不,
是这具身体的手。医生说你只是惊吓过度,加上低血糖才会晕倒。谢天谢地,你没事。
他俯下身,温柔地吻了吻这具身体的额头。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因为我,
一个嗅觉敏锐到能分辨出雨后三种不同青草气息的调香师,从他身上闻到的,不是担忧,
不是爱意。而是一种……混杂着金属质感的兴奋,
和一丝几乎被名贵古龙水完美掩盖的、阴冷的内疚。更让我遍体生寒的是,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午间新闻,女主播用字正腔圆的声音播报着:著名调香师林晚,
于昨日深夜在其私人实验室内因设备老化引发爆炸,不幸身亡,年仅二十八岁,
业界为之扼腕……屏幕上,是我笑靥如花的照片。而我名义上的丈夫,陈锋,
正坐在我的病床边,对我新欢的身体嘘寒问暖。林晚,那是我。而他口中的青青,
是我现在所在的这具身体的主人,苏晴。我的灵魂,在我死后,钻进了我丈夫新欢的身体里。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陈锋的表演还在继续,他握着我的手,
深情款款地看着电视里我的照片,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晚晚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青青,以后,我只有你了。他说得那么悲痛,那么真挚。可我闻到了。
我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兴奋与内疚之下,更深层、更隐秘的气味。那是我独创的,
尚未命名的一款香水的基调。我叫它记忆之墟,用了全世界最罕见的三种树脂,
只为了复刻出回忆里外婆家老房子的味道。这款香水的配方,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录入电脑,手稿就锁在我实验室最隐秘的保险柜里。而现在,它的味道,
正从我丈夫的袖口,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更可怕的是,在那基调之下,
我还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的***气息。我太熟悉这个味道了。
那是我为了研究一款名为彼岸的香水,在法医研究所待了三个月,
从无数样本上闻过的味道。那是……尸体开始***时,蛋白质分解所产生的,
独一无二的微弱气味。我的尸体。我的丈夫,在我意外身亡的第二天,
身上就沾染了我尸体***的气味,以及我最私密的香水配方的味道。他不是在悼念我。
他是去探望我的尸体,去撬开我的保险柜,去窃取我的一切。我躺在病床上,
用苏晴的眼睛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以为会与我共度一生的男人,此刻在我眼里,
不过是一头刚刚饱餐完毕,正在用虚伪的悲伤擦拭嘴边血迹的野兽。他还在哭,
哭得那么伤心。我却在苏晴的身体里,无声地笑了。陈锋,我的好丈夫。你以为我死了,
你就能拥有一切了吗?你错了。我回来了。以你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回到了你的身边。
这场狩猎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我不再是猎物。我是猎人。
2我开始被迫扮演苏晴。从陈锋的只言片语和旁敲侧击中,
我艰难地拼凑出这个女孩的形象。一个没什么主见、有点恋爱脑的舞蹈演员,
被陈锋的成熟魅力迷得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做他婚姻里的第三者。多么可悲,
又多么可笑。我竟然成了我自己婚姻的第三者。出院后,陈锋没有带我回我和他的家,
而是把我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单身公寓。这里是苏晴的住处。房子不大,布置得很简单,
甚至有些冷清,完全不像一个热恋中女孩的闺房。墙上挂着几张舞蹈演出的海报,
海报上的女孩,就是我现在这张脸。身姿曼妙,眼神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疏离。
陈令其表现得体贴入微,为我忙前忙后,倒水、削水果,
甚至亲自下厨做了一顿算不上美味的晚餐。席间,他状似无意地提起:青青,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看看晚晚的实验室吗?可惜,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在试探我。我能闻到他话语里那股熟悉的,
混合着谎言与探究的酸腐气味。我低下头,用苏晴柔弱的声线,
怯怯地说:我……我只是好奇,能创造出那么多神奇香气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模仿着他口中那个恋爱脑女孩该有的反应,
眼圈一红,声音里带着哭腔。陈锋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他身上的紧绷感稍稍放松,
那股探究的气味也淡了下去。他伸手过来,揽住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别多想了。以后,
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晚晚她……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的手掌温热,
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我的皮肤上,却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我必须忍耐。在他面前,
我不能暴露出一丝一毫属于林晚的痕迹。我的骄傲,我的专业,我的敏锐,
都必须被这个叫苏晴的、柔弱的外壳包裹起来。这是一种酷刑。
我看着他用那双碰过我尸体的手,为我夹菜;听着他用那张说过无数谎言的嘴,
对我倾诉爱意。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玻璃碴子。夜里,他留了下来。
当他试图靠近我,用那张虚伪的脸亲吻我时,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吐出来。我闻到了,
他身上那股属于记忆之墟的香水味更浓了。他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
来彰显他对我的怀念和深情。多么讽刺。他用着从我这里偷来的东西,来安抚我,
来欺骗另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偏偏又是我。我猛地推开他,借口身体不适,
冲进了卫生间。冰冷的水扑在脸上,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苍白的面孔。苏晴的眼睛很大,
很漂亮,此刻却盛满了属于林晚的、滔天的恨意。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陈锋,你这个魔鬼。你不仅杀了我,还要用这种方式,日日夜夜地折磨我的灵魂。
你以为这样就能摧毁我吗?不。你越是折磨我,我的恨意就越是清醒。
我开始疯狂地翻找这间公寓,寻找一切关于苏晴的线索。我必须了解她,成为她,
才能在你身边潜伏下去。衣柜里,除了几件练功服和简单的便装,别无他物。梳妆台上,
化妆品少得可怜。这个女孩的生活,简单得像一张白纸。直到,我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抽屉。
陈锋就睡在外面,我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我用一根发夹,凭借着过去开香料盒的经验,
耐心地拨弄着锁芯。咔哒一声轻响,抽屉开了。里面没有日记,没有情书,
没有女孩家的私密物品。只有一叠厚厚的资料,和一个小巧的录音笔。资料的第一页,
是一张放大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我的丈夫,陈锋。而资料的标题,
写着——关于『安珀』集团商业间谍案的调查报告。安珀集团,
是我生前最大的竞争对手。而苏晴,根本不是什么恋爱脑的舞蹈演员。她的真实身份,
是一名商业罪案调查科的卧底警察。我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3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血液冲刷血管的轰鸣声。卧底警察?苏晴是警察?
她接近陈锋,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任务?我颤抖着手,翻开那叠资料。里面的内容,
让我如坠冰窟。安珀集团,近年来一直试图破解我的核心香水配方,尤其是记忆之墟
系列。他们怀疑,陈锋作为我的丈夫,利用职务之便,
多次向他们泄露我实验室的半成品数据。而苏晴的任务,就是以第三者的身份接近陈锋,
搜集他商业泄密的证据。资料的最后,是苏晴手写的笔记,字迹清秀而有力。
目标陈锋警惕性极高,情感淡漠,极度自私。初步判断,他对我并非真心,
只是利用我来***林晚,或作为他未来计划中的一颗棋子。……他多次试探我,
询问我对香水行业的了解。我怀疑,他不仅在泄密,可能还在谋划更大的阴谋,
或许与林晚本人有关。……最新情报,陈锋近期频繁接触黑市化学品商人,
购买了高挥发性的易燃溶剂。用途不明,必须加倍警惕。林晚有危险!
最后一篇笔记的日期,是我意外身亡的前一天。所以,苏晴不是我的情敌。
她是在试图保护我。她发现了陈锋的阴谋,甚至可能已经猜到他要杀我,但她没来得及阻止。
那她又是怎么死的?我拿起那支小巧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苏晴冷静而清晰的声音,似乎是在对她的上级进行语音汇报。……组长,
情况紧急。我基本可以确定,陈锋的目标是林晚的绝密配方『Ani***』。他想杀了林晚,
将配方据为己有,然后高价卖给安珀集团。爆炸,他想制造一场实验室爆炸的意外。
时间可能就是今晚…………我已经想办法通知林晚了,但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如果我今晚回不来,你们一定要立刻调查陈锋。所有的证据,
都在我公寓的……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所以,
在我被炸死在实验室的那个夜晚,苏晴也死了。陈锋……他一晚上杀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一个是他伪装下的情人。他杀了苏晴,
伪造了她因为恋情曝光而***的假象,然后又杀了我,伪造了实验室意外的假象。
一石二鸟,天衣无缝。他除掉了两个可能阻碍他的人,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承我的遗产,
盗走我的心血,开启他的新人生。难怪,我会在苏晴的身体里醒来。
或许是她临死前那股不甘的执念,或许是我滔天的恨意,
让我们的灵魂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纠缠在了一起。我们是两个被同一个男人杀害的女人。现在,
我们共用一具身体。我们的目标也变成了同一个。让陈锋血债血偿。青青?
你在里面干什么?门外传来了陈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和警惕。我猛地回过神,
迅速将资料和录音笔放回抽屉锁好,然后冲了一下马桶,装作刚方便完的样子。打开门,
陈锋正站在门口,眼神锐利地打量着我。怎么去了这么久?肚子……有点不舒服。
我低下头,声音虚弱。他身上的那股探究的气味又浓烈了起来。他显然起了疑心。
他走进洗手间,目光四下扫视,像一头巡视领地的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
他突然俯下身,从洗手台的缝隙里,捡起了一根长头发。那是一根黑色的,
带着微弱卷曲弧度的长发。是林晚的头发。是我自己的头发。大概是之前我情绪激动时,
不小心掉落的。陈锋捏着那根头发,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我看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调香师,我对自己头发上残留的香气再清楚不过。那是我的体香,混合着我常用的精油,
独一无二。而陈锋,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五年的男人,对这个味道也绝不陌生。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尖刀,死死地钉在我脸上。苏晴,他一字一顿,
声音冰冷得像寒冬的湖水,我的妻子林晚,从不进你的这间公寓。那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的头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洗手间里?空气,在这一瞬间,
凝固成了冰。4那一刻,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不是比喻,是真实的气味。从陈锋身上,
猛地爆发出一种浓烈的、混杂着暴戾与杀意的腥气,像铁锈和血的混合体。这股味道,
瞬间压倒了他身上所有伪装的香水味。他起了杀心。他怀疑我了。他怀疑苏晴
知道了什么,甚至怀疑苏晴和林晚的死有关。我的大脑在零点零一秒内疯狂运转。
怎么办?任何解释,在一根属于死人的头发,出现在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地方这个事实上,
都显得苍白无力。我不能慌。一旦我表现出任何属于林晚的镇定和逻辑,
我就会立刻死在这里。我必须是苏晴。那个恋爱脑、有点蠢、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苏晴。
于是,我做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反应。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抱住他的腿,用苏晴的身体,流着林晚的眼泪,放声大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一个被吓坏的、无辜的女孩形象演到了极致,陈锋,你别吓我!
什么林晚的头发?我怎么会知道?我哭得撕心裂肺,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陈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杀意没有丝毫减退。
他捏着那根头发,像捏着我的命。你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发誓!
我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恐惧和委屈,
是不是……是不是你来看我的时候,不小心从衣服上带过来的?
你不是刚参加完她的……她的葬礼吗?这个解释,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可能。将问题,
重新抛回给他自己。陈锋的表情微微一动。他身上的杀气,有了一丝松动。我闻到了。
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正在缓慢地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紧张的、自我怀疑的气味。
他在思考。在判断我话里的真伪。我继续哭,哭得肝肠寸断:陈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
我连名分都不要,我只是爱你啊!你怎么能怀疑我?就为了一根头发……你就要这么对我吗?
我把恋爱脑的委屈和卑微发挥到了极致。这对我来说是巨大的屈辱。我,林晚,
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低声下气。但现在,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
我必须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终于,陈锋缓缓松开了捏着头发的手。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股冰冷的杀意,退潮般地消失了。他身上的气味,
重新被那层虚伪的古龙水和记忆之墟所覆盖。他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拥入怀中。
对不起,青青,是我太紧张了。他的声音恢复了温柔,但那拥抱却像铁钳一样,
箍得我生疼,晚晚刚走,我……我有点神经质。可能真的是我不小心带过来的吧。
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是在给我,或者说给苏晴,最后一次机会。我靠在他怀里,
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我赌赢了。用苏晴的蠢,
和我对他的了解,我暂时打消了他的怀疑。但我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他会用更严密的方式监视我,试探我。
我必须尽快行动。第二天,就是我,林晚的头七。陈锋要以未亡人的身份,
去我的墓地看我。他邀请苏晴一同前往。他说:青青,我想让你去看看她。
也算是……一种告别吧。我看着他深情的双眼,闻着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谎言气味,
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去。我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个亲手杀了我,
又在我坟前演戏的男人,究竟能***到什么地步。更重要的是,苏晴的资料里提到,
她有一个搭档,代号回声。他们约定的紧急联络方式,就是在一个特定的公共墓碑前,
放置一朵白色的鸢尾花。那个墓碑,就在我的墓地旁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去联系上苏晴的同伴,去找到我的盟友。头七那天,天色阴沉。陈锋一身黑衣,手捧白菊,
表情哀戚,宛如一个心碎的丈夫。我,苏晴,则像一个卑微的影子,跟在他身后。
我们站在我的墓碑前。墓碑上,是我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我,笑得灿烂而天真。
陈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我的脸,声音嘶哑:晚晚,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
还好吗?他转过头,看着我,眼中含泪:青青,你也跟她说几句话吧。告诉她,
你会替她,好好照顾我。多么恶心,多么残忍。他要我,用着情人的身体,
对我自己的墓碑,说出这种话。我强忍着滔天的恨意,低下头,声音颤抖:林小姐,
你……你放心吧。我会的。就在我低头的一瞬间,我的余光瞥到了旁边那个不起眼的墓碑。
墓碑前空空如也。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回声没有来。是我错过了时间?
还是他已经放弃了?陈锋似乎很满意我的识大体,他拉起我的手准备离开。走吧,
这里太阴冷了。我绝望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墓碑。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兜帽的男人缓缓从墓地的另一头走来。他走得很慢,
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鸢尾花。他的目标正是我旁边那个墓碑。是回声!我的心狂跳起来。
但我不能动。陈锋还在这里,他正用鹰隼般的眼睛监视着周围的一切。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才能在不惊动陈锋的情况下,让他知道我是谁?那个男人越走越近。
他将鸢尾花轻轻地放在了墓碑前。然后,他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和陈锋。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充满了警惕、悲伤,还有一丝……深深的困惑。他的目光,
在我的脸上,停留了零点五秒。就在这零点五秒里,我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我抬起手,
用苏晴这具身体做出了一个只有我和我的核心团队才知道的、代表配方有误,立刻中止
的秘密手势。那是我们调香师之间在盲测时才会使用的暗号。那个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兜帽下的双眼瞬间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而我身边的陈锋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他顺着那个男人的目光看向我,眉头紧紧皱起。青青,你刚刚……在干什么?
5空气仿佛被抽干了。陈锋的质问像一根冰锥,直刺我的心脏。而远处,
那个代号回声的男人,正用一种见鬼了的表情死死盯着我。我暴露了吗?不,不能承认。
我立刻收回手,脸上露出苏晴式的、茫然又无辜的表情。干什么?我……我没干什么啊。
我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吓到的颤抖,手有点麻,就……就甩了一下。
这是一个蹩脚到极点的借口。但此刻,任何精妙的解释都会引来更深的怀疑。
只有这种符合苏晴蠢笨人设的回答,才有一线生机。陈锋的眼神像 X 光一样,
在我脸上来回扫描。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怀疑的气味,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开来。
是吗?他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他转头看向那个叫回声的男人,
目光变得阴冷而充满敌意。回声的反应极快。他立刻收回了震惊的表情,低下头,
装作一个普通的、沉浸在悲伤中的悼念者,转身缓缓离去。但他离去的步伐,
明显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陈锋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墓地的尽头。然后,
他才重新看向我,那眼神,仿佛要将我凌迟。苏晴,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你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
安分守己地待在我身边,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否则……他没有说下去,
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令人胆寒。他抓着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回程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我缩在角落,
一言不发,心里却在疯狂地复盘。刚才那个手势,回声一定看懂了。但他会相信吗?
一个死去的调香师的秘密手势,会出现在一个卧底女警的身上?这太匪夷所思了。
他会不会以为,这是陈锋设下的陷阱?我不敢确定。我唯一的希望,
都寄托在那个男人身上了。回到苏晴的公寓,陈锋没有离开。他像一个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