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蜃影初绘于掌心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光线透过沾满灰尘的旧窗帘缝隙,切割成一条惨白的亮痕,斜斜地照在水泥地上。

屋子里弥漫着隔夜消毒水和难以消散的潮气混在一起的味道。

林默侧躺着,眼窝深陷,眼球布满了血丝。

枕头边,廉价电子闹钟毫无情感地跳动着数字:07:32。

又是一晚没怎么睡着。

后脑伤口的闷痛变成了持续不断、令人烦躁的钝击,每一次心跳都感觉它在脑壳里抽动一下。

额角的伤口被创可贴盖着,传来***辣的热感。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母亲压抑在隔帘后、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干咳。

林默猛地坐起身,冰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的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甩了甩沉重的头,驱赶着脑子里如同浆糊般的浑浊感,一把掀开身上那床薄得像纸一样的被子。

脚踩上冰凉的地板,走到隔帘边。

母亲侧身蜷缩着,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被角,每一次咳都带动着整个肩背剧烈起伏,脸颊呈现出病态的潮红,额头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枕头旁边放着那半杯隔夜的水。

林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不能再拖了。

他给母亲倒了温水,又拿出最后两片消炎药和退烧的对乙酰氨基酚片。

看着母亲就着水,艰难地、甚至有些呛咳地咽下药片,那勉强支撑起的骨架似乎随时会散掉。

“感觉……咳……感觉好点儿了……”母亲放下水杯,声音嘶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破旧的皮囊里勉强挤出来,“药……吃着就好……贵……省着点……”林默没说话,只是攥紧了空了的药板,硬塑料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消炎药没了,退烧药也没了。

省?

怎么省?

母亲的病就像个无底洞,而他就站在洞口,眼睁睁看着手头仅有的一切,包括自己,被一点点拖下去,连带着尊严都被碾进污泥里。

“我去趟医院。”

林默的声音有些发哑,“拿点药回来。”

“路上……小心……”母亲眼皮似乎都沉重得抬不起来,只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模糊的嘱咐。

离开家前,林默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屋子角落那个破旧的衣柜。

昨晚那个冰冷的源头被衣物掩盖得很好,没有任何异常的光或温度泄漏出来。

但林默却感觉那东西依旧存在,像一颗冰冷的种子埋在不见光的深处,甚至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引。

他抿紧了有些干裂的嘴唇,强行移开目光,推门而出。

晨光带着雨后的清新,却驱不散林默眼底的阴霾。

长州市中医院无论何时都人满为患,空气里永远飘荡着消毒水和焦虑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缴费窗口前的队伍像一条濒死的蛇,缓慢地扭动着。

林默排在后面,视线落在窗口上方的电子屏上滚动的数字和药品名称。

布洛芬混悬液……头孢克肟片……奥司他韦……一个个字符刺得他眼睛生疼。

旁边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正低声商量着什么,老汉掏出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子,把里面零零碎碎的硬币角票小心地理出来。

林默下意识捏了捏裤兜里仅有的那几张薄薄的、被汗水微微打湿的票子。

不够。

连挂个专家号和拿点像样的药都够呛,更别提那些动辄上千的靶向药了。

沉重的压力像块冷铁,沉沉地压在心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疲惫的神经和额角的伤口。

“挤什么挤!

眼瞎啊!

没看见排队?”

一声粗粝的吼叫猛地炸开,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林默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穿着皱巴巴皮夹克、头发油腻、满身烟味的中年男人蛮横地从他旁边挤撞过去,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那力气不小,撞得林默踉跄了一下,后脑的伤口重重一震,瞬间传来尖锐的钝痛。

眩晕感再次攫住了他。

一股冰冷的东西猛地从胃里涌了上来,首冲头顶。

又是这样!

医院里插队挂号、缴费窗口前蛮横冲撞……这些杂碎!

是不是都觉得他脸上就刻着“好欺负”三个字?!

怒火腾地燃起,烧灼着疲惫的神经。

他盯着那个己经挤到他前面,正对着窗口里面不耐烦喊叫的油腻后背。

脑子里的血液似乎都在往那个撞击点涌,耳朵里嗡嗡作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动首冲手臂——他想把那家伙狠狠从队伍里揪出来砸在地上!

揪出来!

扔出去!

就在这个念头清晰占据大脑、怒火几乎要冲破束缚的刹那,林默忽然感觉左掌心昨晚被晶体划破、刚刚结痂的地方猛地一跳!

像是有什么电流顺着血液猛窜了一下!

紧接着,一种极其诡异而陌生的感觉出现了。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

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意念”,或者说是极其模糊、难以聚焦的感知。

他仿佛感觉到……前面那个人……像隔着一层晃动的水面扭曲着。

他甚至能模模糊糊地在脑海里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一个暴躁、无序的“点”,正散发着令人厌恶的“力”的波纹?

这感觉极其微弱,一闪而逝,如同幻觉。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就在他那个“揪出来”的念头达到顶点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那个正用力将挂号单拍在窗口台子上的男人,肥胖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后趔趄了一大步!

不是他自己后退!

而是他撑着台面的左手臂肘关节突然极其怪异地猛地向外反拧了一下,似乎是脚下的水磨石地面瞬间滑溜得不讲道理!

整个上半身瞬间失去了平衡。

“哎哟***——!”

男人狼狈地叫骂着,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了两下,试图抓住什么,但身体却因为失去重心而更大幅度地向后倒去。

他那笨重的身躯不偏不倚,后腰结结实实撞在了一个硬邦邦的金属立式垃圾筒边缘!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金属垃圾筒被撞击摇晃的哐当声。

“哎哟喂——妈的!

谁绊老子?!”

男人捂着被撞疼的后腰,痛苦地龇牙咧嘴,脸都扭曲了,冲着前后左右胡乱咆哮着,试图找出害他出丑的“罪魁祸首”。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了一下,纷纷避让开一片空间。

窗口里的工作人员也被吓了一跳,探头看着这边。

刚才男人后面那位的老人和老太太更是赶紧往后缩了缩,避开他喷溅的唾沫星子。

林默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

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粘在刚干不久的旧T恤上。

人群的骚动、男人的咒骂、垃圾筒的摇晃声……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他所有的感官都凝固了。

只有掌心,那个结痂的地方,在刚才那一瞬间分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冰冷刺骨的气流拂过!

带着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排斥感?

那感觉真实又短暂,清晰得不像幻觉。

更让他后背发凉的是,就在那男人莫名其妙向后仰倒的瞬间,他甚至感觉那模糊的感知里,那个暴躁无序的“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不讲道理地朝后方那个坚硬的“障碍物”方向推了一把!

自己?

是自己干的?

这个念头带着冰冷的寒意和莫名的悚然,窜上林默的脊梁骨。

不可能……巧合……一定是他自己踩滑了……林默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拼命想把那个荒诞的念头压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颤,一种虚脱般的无力感迅速弥漫上来,比熬通宵之后还要强烈百倍。

额头伤口的刺痛感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和疲惫压了下去,只剩下嗡嗡作响的头晕目眩。

那个男人还在龇牙咧嘴地摸着后腰骂骂咧咧。

收费窗口的工作短暂停顿后又恢复了正常运作。

队伍短暂地停滞了一下,又麻木地向前挪动。

林默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拉开了和前面那个依旧在嘟囔着“谁他妈绊老子别让老子逮着”的男人的距离。

心脏还在胸腔里沉重而紊乱地跳动。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左手。

掌心粗糙,指关节处有些裂口和污渍,那道昨晚被晶体棱角划破的新鲜痂痕清晰可见,微微泛着红肿。

他缓缓摊开手,又缓缓握紧。

指尖划过粗糙的痂痕表面,没有任何异常感觉残留。

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感知,冰冷的气流,还有那个模糊的念头引发的意外……真的只是错觉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像冰凉的蜘蛛网,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麻木地随着队伍向前移动。

轮到他的时候,他几乎是逃一般地递过母亲那本皱巴巴的医保卡和几张薄钞,声音干涩地报出名字和药品。

“就这些?”

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似乎有些诧异,看着屏幕上那几个低值普通药品名称。

林默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根本没力气多说一个字。

拿着那小小一塑料袋廉价得可怜的药品,林默几乎是逃离般走出了中医院喧闹的大厅。

外面是上午九点多还带着凉意的阳光,却丝毫没能驱散他心底的阴冷和混乱。

回到家,母亲的咳嗽声依旧压抑地持续着。

林默把药放在床头,倒好水。

他感觉自己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像快要断裂的琴弦,太阳穴的血管突突地跳着,后脑和额角的伤口在这种极端疲惫的状态下,反而传来一种麻木肿胀的钝痛感。

他跌坐在自己的折叠床上,目光却无法控制地,再一次死死锁定了那个堆着旧衣服的衣柜角落。

那感觉……那冰冷的源头……还有那种模糊的“意念”牵扯下的巧合……不,不可能是巧合。

林默喘着粗气,用力摇了下头,试图驱散那荒诞感。

不行,得确认!

念头一起,再难压下。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衣柜前,用力扒开那堆散发着淡淡樟脑和灰尘味的旧衣物。

手指在破旧纸箱里摸索。

触手冰凉,坚硬!

那棱角分明的晶体还在!

他一把将它从旧衣服堆里抓了出来。

冰冷的晶体入手刺骨,昨夜那细微的酥麻感似乎消失无踪了,只剩下纯粹的、令人不安的寒意。

幽蓝的光泽在白天室内昏暗的光线下并不耀眼,反而显得更加内敛,更加深邃。

林默捧着它,走到屋子中间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旧书桌前。

桌面堆着杂乱的纸张和一个磕碰得坑坑洼洼的灰色保温杯,杯盖半开着。

林默把晶体放到保温杯旁边,冰冷的表面和温热的杯壁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脏的狂跳和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

目标:那个灰扑扑的、装着半杯凉水的保温杯。

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个杯子上。

学着昨晚在医院那种模糊的感觉,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发出指令:动!

给我动起来!

像你在医院那样!

意念高度集中,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脑海里只剩下那个杯子的轮廓在不断地强化、变形。

半分钟过去了。

杯子纹丝不动。

书桌一角被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照亮一点微弱的灰尘颗粒,在空气中缓慢地飘浮。

杯子一动不动。

冰凉的晶体也静静躺在旁边,散发着无声的寒气。

林默的太阳穴因为过度用力而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额角的伤口也在突突跳动。

汗水从他鬓角渗出,顺着紧绷的侧脸滑落。

一种强烈的眩晕感涌上来,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地疲惫的虚弱感。

不行……根本不行!

昨晚在医院……大概真是幻觉……太累了……或者真就是该死的巧合……就在林默挫败感达到顶峰,手臂因长时间僵举而酸痛发颤,几乎要放弃的瞬间——他右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一点极其极其微弱的动静。

不是杯子!

是在杯子旁边,一张被保温杯压住一角、边缘卷曲的、用来记账的废纸页!

那皱巴巴纸页露出桌面的一个边缘小角,似乎极其轻微地……上下……抖动了一下?!

快得像视网膜捕捉到的残影。

林默屏住了呼吸,眼珠死死盯住那个角落。

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化作了那近乎偏执的念头:动!

再动一下!

纸角的抖动消失了。

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林默没有移开目光,全身的肌肉因为高度紧张和长时间的聚焦而僵硬酸痛。

汗水滑进眼角,带来一阵刺痛,他用力眨了眨眼睛。

一秒。

两秒。

三秒……就在他要彻底放弃这荒谬尝试的刹那——那张被杯子压住的废纸,那个可怜的卷起来的边缘小角,极其缓慢地、颤抖着……向上卷曲……又弹回原处。

幅度很小。

比风吹动的幅度还要微弱。

动了!

真的动了!

虽然目标不是杯子,只是一张轻飘飘的废纸角!

但它在没有外力、没有风的室内,在高度意念集中之下……动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狂喜混合着彻骨的寒意,猛地冲上林默的天灵盖!

这不是错觉!

这不是巧合!

力量!

真的有……某种诡异的力量!

它回应了我的念头!

但紧接着,强烈的疲惫感和眩晕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仿佛刚才那极其微弱的卷动一下纸角,抽掉了他所有力气。

他脚下一软,踉跄着扶住书桌边缘才没摔倒,扶着桌角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他眼前发黑,扶着桌角剧烈喘息的时候——叮铃铃——一串刺耳的、毫无旋律可言的电子***猛地撕裂了房间的寂静!

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声音来源是他的裤兜!

林默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得身体一颤。

他手忙脚乱地从那条洗得发白、膝盖处都快磨出洞的旧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屏幕边角碎裂的国产杂牌手机。

屏幕上没有名字,只跳动着一串本市的陌生号码。

这号码……这号码赫然就是昨晚那个黑中介通知他有所谓“高薪试验志愿”时打来的号码!

一股极其强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了上来,混合着刚刚发现的、被强行激发又立刻抽空的诡异力量带来的眩晕。

医院的屈辱,母亲的病痛,昂贵的药费,还有此刻响起的、如同催命符般的***……那***像是冰冷的锯子,反复切割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看着屏幕上那串数字,又看了一眼书桌上静静躺着、散发着深邃幽蓝光泽的冰冷晶体。

接?

不接?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沉重的压力、诡异的发现、难以理解的疲惫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心脏狂跳不止。

滴。

指尖发颤,几乎不受控制地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