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2012年12月21日,世界暂停,万物静止。我是唯一能活动的人,
在海上神殿目睹石化守卫苏醒。逃亡中遇见其他幸存者,被神秘黑衣人救下。
他们揭示石化者是时蚀者,意图同化人类夺取世界。星球意识选中我们,
召唤黑衣人作为守护者。一年苦战,终于破坏时蚀者计划。2013年底世界恢复,
人们只觉一夜安眠。唯有我们,记得那场被抹去的时间之战。
---2012年12月21日,凌晨3点27分。距离玛雅长历法周期结束,
那个被无数流言、恐惧和廉价神秘学包裹着的“世界末日”预言时刻,还有不到五分钟。
我蜷缩在芝加哥湖滨公寓冰冷的飘窗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
目光失焦地投向窗外沉睡的城市。眼皮沉重如铅,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来回拉扯。
楼下密歇根大道上,零星几辆出租车亮着顶灯,像疲倦的萤火虫在深夜的峡谷里缓缓爬行,
引擎低沉的嗡鸣声隔着厚厚的玻璃传来,带着一种催人入睡的单调韵律。远处,
湖面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幽暗的鳞光,偶尔有风掠过,带起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涟漪声。
时间,沉重而粘滞,仿佛胶水般缓慢流淌。我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眼前绚烂的霓虹灯牌——“芝加哥剧院”那几个巨大的字母——也晕染成一片朦胧的光斑。
3点28分。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刺穿了我的骨髓。
那不是来自窗外零下十几度的空气,而是源自更深邃、更虚无的地方,
仿佛宇宙本身突然打了个寒噤。我猛地一个激灵,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睡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咚咚地撞击着肋骨,像一面被擂响的战鼓。3点29分。
窗外的世界,凝固了。前一秒还在平稳行驶的黄色出租车,此刻如同被焊死在柏油路面上。
车轮保持着转动的姿态,却纹丝不动。车尾排气管喷出的淡白色尾气,不再是流动的烟雾,
而是凝固成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的乳白色冰晶状雕塑,悬挂在寒冷的空气里,
边缘在路灯下折射出微弱的、不真实的光晕。一只原本在路灯杆顶端短暂停留的鸽子,
保持着振翅欲飞的姿态,翅膀完全展开,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却像被钉死在了半空。
它下方,一片被气流卷起的枯叶,悬停在距离地面大约一米的高度,叶脉在灯光下纤毫毕现,
仿佛一件精心制作的琥珀标本。绝对的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瞬间压垮了整个世界。
空调外机的震动、远处高速路的车流、城市本身无意识的呼吸——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扼杀。
寂静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灌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沉重得令人窒息。
我能听到的,只剩下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时发出的、擂鼓般的轰鸣,
以及牙齿因无法控制的颤抖而互相撞击的咯咯声。“搞……搞什么鬼?”我嘶哑地低语,
声音在死寂中显得异常突兀和刺耳,随即又被无边的寂静吞噬。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飘窗台上爬下来,双腿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我跌跌撞撞地冲到门边,手指颤抖着抓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猛地拉开公寓的门。
走廊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冷气。邻居家那位永远精力过剩的年轻人,
正保持着弯腰系鞋带的姿势,一只手抓着鞋带,另一只手的手指还捏着鞋带的末端,
动作定格在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他脸上的表情是出门前的匆忙和不耐烦,
嘴角微微向下撇着。时间在他身上凝固,连同他呼出的最后一口白气,都像一层薄薄的冰霜,
悬浮在他口鼻前方几厘米的空气中,凝固成一个模糊的、小小的云团。我冲下楼梯,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恐惧的边界。公寓楼外的人行道,
如同末日电影的布景。一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女人,一只脚已经踏下人行道的路缘石,
准备横穿空旷的马路。她的身体向前倾斜,重心前移,另一只脚还留在人行道上,
整个身体形成一个极其危险的、即将摔倒的动态平衡。然而,时间冻结了这惊险的一瞬,
她的发丝向前飘飞,衣角扬起,一切都凝固在物理定律即将生效前的刹那。
她脸上残留着未及转换的、对寒冷的厌恶表情,眉头紧蹙,嘴唇抿成一条线。不远处,
一个流浪汉蜷缩在公共长椅旁,破旧的毯子裹到下巴,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硬邦邦的面包,
送到嘴边的手势也凝固了。我发疯似的在街道上奔跑。
、凝固的行人、凝固的飞鸟、凝固的落叶……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座庞大得令人绝望的蜡像馆。
我徒劳地拍打着车窗玻璃,玻璃冰冷坚硬,毫无生气。我摇晃着那个姿势别扭的女人,
她的身体沉重得像一块花岗岩,纹丝不动。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仰起头,对着漆黑一片、连星星都仿佛凝固的天空发出嘶喊:“有人吗——?!
”没有回声。只有我自己的身影在死寂的城市上空迅速消散,显得那么渺小、无力。
绝对的孤独感,比这凝固的严寒更刺骨,瞬间将我吞没。我瘫坐在冰冷的人行道上,
背靠着一辆同样凝固的警车,轮胎压着一片同样悬停的枯叶。巨大的无助感淹没了我,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在脸上留下冰冷的痕迹。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
也许几小时。时间在这个凝固的世界里失去了意义。我茫然地抬起头,
目光扫过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就在这一瞥之间,我浑身猛地一震,
所有的悲伤和绝望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无法理解的震惊所取代。密歇根湖的方向,
本该是深沉、空旷的湖水与黑暗天空相接的地方,此刻却矗立着一座……神殿!
它庞大得超乎想象,如同从深海中直接升起的远古岛屿,
又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按进了这片凝固的现实。
它的轮廓在微弱的月光和城市凝固的光污染下若隐若现,
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几何感极强的阶梯状金字塔结构。神殿的材质非金非石,
在凝固的夜色中闪烁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幽暗金属光泽。
最令人窒息的是,围绕在神殿基座四周的,是高达数十米的巨浪!
浪峰如同无数只凝固的、咆哮的巨兽利爪,水花保持着飞溅到最高点的瞬间姿态,晶莹剔透,
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它们簇拥着那座突兀的神殿,
构成了一幅既神圣又无比诡异的画面,仿佛时间和空间的法则在那里被彻底扭曲。
我踉跄着站起来,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朝着湖边狂奔。冻结的湖水呈现出奇特的质感,
表面不再平滑如镜,而是像一层坚硬的、布满细微褶皱的深色玻璃。我试探着踏上去,
脚下传来一种坚硬而冰冷的触感,却足以支撑我的重量。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凝固的湖面上奔跑,朝着那座神秘、恐怖的神殿前进。距离越近,
神殿带来的压迫感越是沉重如山。它的基座深入幽暗的湖底,巨大的阶梯层层向上收缩,
顶端隐没在更高的、仿佛也被凝固的雾气之中。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
神殿每一层宽阔的平台上,密密麻麻地矗立着人形的轮廓!成千上万!它们如同守卫,
又如同献祭的囚徒,姿态各异。有的双手高举,仿佛托举着无形的重物;有的单膝跪地,
头颅低垂,像是在祈祷;有的则手持着形状奇异的、象是长矛又像是法杖的武器,指向虚空。
它们身上覆盖着厚厚的、仿佛与神殿同源的灰白色石质外壳,布满风化和岁月侵蚀的痕迹,
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化石。这些石化守卫的面容模糊不清,
只有空洞的眼窝和扭曲的嘴巴轮廓,凝固在无声的呐喊或永恒的沉寂里。
一股源自远古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从神殿深处弥漫开来,
穿透凝固的空气,直抵我的骨髓。就在我被这宏大而诡异的景象震慑得几乎无法呼吸时,
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如同无数细小的冰晶在耳边炸开,从神殿深处传来。
咔…咔咔……声音细微,却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尖锐感,在这绝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猛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神殿最底层靠近我的位置。
只见其中一个石化守卫身上的灰白石壳,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敲击,
突然绽开了一道道细密的黑色裂纹!裂纹迅速蔓延,像蛛网般爬满了整个石像的表面。
石壳碎片开始剥落,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并非岩石,
而是一种类似某种几丁质外壳的深色物质。更可怕的是,那石像空洞的眼窝里,
两点幽绿色的光芒,如同被点燃的鬼火,骤然亮起!那光芒并非温暖的火光,
而是带着一种无机质的、纯粹贪婪的冰冷,瞬间穿透凝固的空气,锁定了站在湖面上的我!
一股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像高压电流般贯穿我的全身!血液瞬间涌向四肢,
又在下一秒冻结。跑!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字在疯狂尖叫!我猛地转身,
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远离神殿的岸边方向狂奔。凝固的湖面坚硬如铁,
每一次落脚都发出沉闷的“咚”声,在死寂中如同丧钟敲响。我甚至不敢回头,
但背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咔咔咔!
像是无数鸡蛋壳在同一时间被捏碎!眼角的余光惊恐地瞥见,身后湖面上凝固的巨浪阴影中,
无数幽绿色的光点如同地狱的星辰,在神殿的各个层级上逐一亮起!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它们汇聚成一片令人绝望的、冰冷的绿色光海,无情地刺破了凝固的黑暗。更恐怖的是,
一阵非人的、如同无数金属片摩擦刮擦的嘶鸣声汇成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声浪,
从那片绿色光海中爆发出来,带着纯粹的恶意和冰冷的饥饿感,瞬间席卷了整个凝固的湖面,
狠狠撞击在我的后背上!“嗬……嗬……”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肺部像要炸开。
脚下的“冰面”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坚实可靠。
就在我几乎被那恐怖的声浪和无数道冰冷视线压垮时,前方岸边凝固的建筑物阴影里,
突然冲出来一个身影!那是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脏污的工装裤和厚夹克,
脸上混杂着和我一样的惊恐和一种被逼到绝路的疯狂。
他手里挥舞着一根从路边消防栓上硬掰下来的沉重钢管,一边向我这边狂奔,
一边用嘶哑的嗓子对我狂吼:“跑!别回头!往城里跑!”他的出现像一剂强心针,
绝望中透出一丝微光。我拼命调整方向,朝着他那边跑去。就在我们即将汇合的一刹那,
神殿方向传来几声极其尖锐、如同毒蛇嘶鸣般的破空锐响!“趴下!”工装男人反应极快,
猛地将我扑倒在地。噗!噗噗!几道惨绿色的光束,如同淬毒的利箭,带着灼热的气息,
紧贴着我们的头皮和后背呼啸而过!光束无声地击中岸边一栋凝固的咖啡厅外墙,
那坚固的砖石墙面瞬间如同被强酸腐蚀,发出“滋滋”的轻响,
无声无息地融化了几个拳头大小、边缘还在冒着诡异绿烟的深洞!
洞口边缘的物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熔融状态,
仿佛连时间凝固都无法完全阻挡这毁灭性的能量。“妈的!什么鬼东西!
”工装男人拉着我爬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叫马克,是码头工人。
我们根本来不及交流,身后那片幽绿色的光海已经开始移动!
那些剥落了石壳的“守卫”动了!它们挣脱了石壳的束缚,显露出真容:身躯高大,
覆盖着黝黑、带着金属和生物混合质感的甲壳,关节处延伸出锋利的骨刺。
它们的动作僵硬却迅猛异常,如同被上紧了发条的杀戮机器,
从神殿的基座和凝固的巨浪上弹跳而下!它们并非奔跑,
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无视物理惯性的弹跳方式,每一次蹬地都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在坚硬的湖面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像一片黑色的、致命的潮水,朝着我们狂涌而来!
“这边!”马克拉着我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堆满了凝固的垃圾桶和废弃纸箱,
为我们提供了短暂的掩护。但那些追猎者恐怖的速度远超想象。它们的嘶鸣声如同附骨之蛆,
紧紧咬在身后,越来越近!一只追猎者猛地跃上巷子侧面的墙壁,
黝黑的利爪深深抠进凝固的砖石,如同壁虎般在垂直的墙面上高速攀爬,瞬间越过障碍,
从我们头顶的墙壁上凌空扑下!它张开的、布满细密利齿的口器中,
喷出带着硫磺和腐烂气息的腥风!马克怒吼一声,抡起沉重的钢管,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横扫!
钢管带着风声砸在那怪物的侧肋上,发出“铛”的一声闷响,如同击中了一块实心钢铁!
巨大的反震力让马克手臂剧震,钢管几乎脱手。那怪物只是身体歪了一下,发出愤怒的嘶鸣,
利爪闪电般挥向马克的头颅!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刺目的白光毫无征兆地从巷口射入!
那光并非自然光,更像某种高度凝聚的能量流,速度快到无法形容,
精准地命中了扑在半空的追猎者。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高频的、令人牙酸的“滋——”声。被白光击中的怪物,
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池,从被击中的部位开始,
黝黑的甲壳和内部结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分解,
化作一蓬细微的、闪烁着诡异绿光的尘埃,瞬间飘散在凝固的空气里!整个过程寂静无声,
却比任何爆炸都更令人心悸。我和马克都惊呆了,僵在原地。巷口,
三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他们全身笼罩在哑光黑色的紧身作战服中,
连头部也被包裹着,只露出眼部区域覆盖着流线型、如同昆虫复眼般的暗红色护目镜。
他们手中握着一种造型奇特、线条流畅的武器,枪口还残留着微弱的白色能量光晕,
枪身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低沉蜂鸣。为首的黑衣人身材颀长,
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和效率。他或她?的目光透过暗红色的护目镜扫过我和马克,
微微点了点头,声音通过某种内置的发声器传出,低沉、平稳,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幸存者。跟我们走,这里不安全。”话音刚落,
巷子深处和两侧屋顶上,传来更多追猎者快速接近的嘶鸣和利爪刮擦凝固物体的刺耳噪音!
更多的幽绿光点在阴影中亮起。“走!”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手中的武器再次抬起,
一道白光射出,将一只刚从屋顶探头的追猎者化作飞灰。另外两名黑衣人迅速移动,
形成掩护阵型,动作迅捷如猎豹。我们别无选择,跟着黑衣人冲出小巷,
在凝固的城市迷宫中狂奔。黑衣人显然对这片区域极其熟悉,他们选择的路线曲折诡异,
利用凝固的车辆、建筑甚至悬停在空中的巨大广告牌作为掩护和通道。他们的武器威力惊人,
每一次精准的射击都能将追猎者无声地分解。但追猎者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的阴影里涌出,悍不畏死地扑来。黑衣人的动作虽然高效,
但面对潮水般的攻势,也开始显露出压力。在一次强行突破一个开阔的十字路口时,
我们被彻底包围了。十几只追猎者从各个方向扑来,嘶鸣声汇成令人疯狂的噪音。
黑衣人的能量武器发出急促的蜂鸣,白光连连闪动,不断有追猎者化为尘埃,
但更多的怪物踩着同伴的残骸扑上!一只追猎者突破了火力网,
锋利的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抓向队伍边缘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女孩幸存者后来知道她叫莎拉!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泰迪熊,吓得呆立当场。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为首的黑衣人猛地侧身,用身体挡在了莎拉前面!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黑衣人肩部的作战服被利爪撕裂,几道深深的伤口瞬间出现在下面深色的皮肤上,
没有鲜血流出,伤口边缘却闪烁着一种诡异的、细微的蓝色电火花!“指挥官!
”另外两名黑衣人惊呼,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他们的火力瞬间变得更加狂暴,
暂时压制了扑上来的怪物。“快走!坐标点就在前面!”受伤的黑衣人指挥官声音依旧平稳,
但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指向街角一栋不起眼的、挂着“城市档案馆”牌子的老式建筑。
我们拼死冲进了档案馆厚重的大门。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瞬间,
外面追猎者疯狂的撞击声和嘶鸣声被隔绝了大半,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档案室,而是一个充满柔和蓝白色光芒的、极具未来科技感的巨大空间。
光滑的金属墙壁,悬浮在半空的操作界面,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球体,正缓缓旋转着,
显示出地球的轮廓。这里像是一个隐藏在地下的指挥中心。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幸存者,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衣衫不整,神情疲惫而惊魂未定。
他们看到我们进来,尤其是看到受伤的黑衣人指挥官,都露出了关切和敬畏交织的神色。
“指挥官!你的伤!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后来的科学家本·阿卡里立刻冲了上来,
手里拿着一个闪烁着蓝光的仪器。“皮外伤,阿卡里博士,优先处理。
”黑衣人指挥官摆摆手,走到大厅中央。他她伸手在头盔侧面按了一下,
面罩部分无声地向上收缩,露出了真容。那并非人类的面孔。皮肤是深沉的靛蓝色,
带着细微的、如同星光般的银色纹路。五官的轮廓依稀有人类的影子,但更加深邃,
线条如同刀削斧凿。一双眼睛没有眼白和瞳孔之分,
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星河的银白色光芒。
他后来知道代号为“星痕”的目光扫过大厅里所有惊魂未定的幸存者,
低沉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清晰地响起:“时间紧迫,我只说一次。
你们称呼我们为‘守望者’Watchers。
我们是‘盖亚’——你们星球深层意识的具象化防卫机制——的造物与代行者。
”他指向大厅外,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墙壁看到那些仍在撞击大门的追猎者。“外面那些东西,
是‘时蚀者’Chronovores。它们并非来自你们理解的‘空间’,
而是寄生于‘时间流’本身的维度掠食者。
智慧文明的‘时间活力’——那些创造、情感、思考所凝聚成的独特‘时序熵’——为食粮。
它们的手段,就是‘同化’。”星痕的手在空中一挥,中央的巨大全息投影球体立刻变化。
显示出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其上空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如同旋涡般的时空裂口。
无数类似时蚀者的黑色细流从中涌出,钻入星球内部。星球表面的光芒迅速黯淡,色彩褪去,
最终整个星球连同其上的所有生物,
都被转化成了那种覆盖着石质外壳的、如同神殿守卫般的形态!
星球本身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悬浮在虚空中的、死寂的神殿!
“这就是它们的‘神殿化’过程。将整个文明的时间活力榨干,
将星球和生命体转化为它们永恒的‘锚点’和‘牧场’,为它们提供持续的能量,
并作为入侵下一个时间节点的跳板。”星痕的声音冰冷如宇宙深寒,“玛雅人并非预言末日,
他们是上一个时间循环中,盖亚意识选中的文明,试图警告未来。但他们的抵抗失败了,
他们的时间活力被抽干,文明神殿化,
成为了时蚀者入侵你们时间线的‘滩头阵地’——就是你们在外面看到的那座海上神殿。
那颗被守护的‘珠子’,是时空锚点核心,一旦完全激活,整个地球的时间流将被彻底锁死,
成为时蚀者永恒的食粮场!”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恐惧。人类的历史、文明的兴衰,
在宇宙尺度的恐怖存在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盖亚意识在最后关头,
启动了行星级时空凝滞协议——就是你们看到的‘暂停’。”星痕继续道,“这是终极防御,
以牺牲自身大部分活力为代价,强行冻结本时间线内所有非特异性的时间流动,
将时蚀者的同化进程强行打断,将它们暂时禁锢在凝固的时空泡内,
为我们争取最后的时间窗口。代价是巨大的,凝滞无法长久维持,一旦解除,
时蚀者将瞬间完成同化。而你们,”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是盖亚在亿万意识中筛选出的‘特异点’。你们的精神频率,
天然地能在这凝滞场中保持‘异步’,成为唯一能活动的变量。你们是最后的火种,
是盖亚最后的希望。”他指向中央投影球体上,
一个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蓝光的地球模型,上面有几个极其微弱的光点在闪烁。
“地球的深层意识,在呼唤我们,也选择了你们。破坏那颗锚点核心,摧毁神殿,
切断时蚀者在这个时间线上的‘根’,这是唯一的生路。否则,当凝滞解除,
你们的世界将化为永恒的石头神殿,所有生命都将成为时蚀者神座下无知无觉的守卫。
”星痕的目光最终落在我、马克、莎拉,以及所有幸存者身上,
那银白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战斗已经开始。为生存而战,为时间而战。
”星痕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针,一根根钉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被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取代。有人瘫软在地,
无声地啜泣;有人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个叫莎拉的小女孩,
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破旧的泰迪熊,大眼睛里充满了超越年龄的茫然和恐惧。
我靠在一面冰凉的金属墙壁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
却丝毫无法平息心脏的狂跳。盖亚?时蚀者?时间凝滞?
这些词汇如同来自远古神话的恐怖箴言,将我们所熟知的一切现实彻底粉碎。
我们不再是生活在芝加哥的普通人,而成了某种宇宙尺度战争中的……炮灰?
还是最后的火种?绝望像冰冷的湖水,再次淹没了脚踝。
“一年…”马克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靠着墙,疲惫地抹了把脸,
汗水混着凝固的灰尘在脸上留下污迹,“你说我们只有一年时间?”他看向星痕,
眼神里混杂着质疑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凶狠,“外面那些鬼东西,我们怎么斗?拿什么斗?
就凭我们这些…这些普通人?”他扬了扬手里那根已经有些变形的钢管,语气充满了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