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奔与金钥
哗啦啦的水声是此刻唯一流动的背景音，却显得格外刺耳。
程乐天保持着那个极其尴尬的姿势——半转身，裤子拉链半敞，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扶着——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劈中，僵在原地。
他脸上残余的睡意如同被狂风卷走的落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极度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的复杂表情。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盯着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灯光下，那个穿着过分宽大的T恤的小女孩，是如此清晰。
那双璀璨、神秘、流动着熔金般光芒的金色眼瞳，正首勾勾地、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回望着他。
这冲击力太强了！
强到让程乐天的大脑彻底宕机。
他喉咙里发出一个无意义的、短促的“嗬”声，像是被扼住了脖子。
这…这是什么情况？！
男生宿舍里怎么有个小女孩？！
还穿着叶云溪的衣服？！
那双眼睛…那双金色的眼睛…梦里？！
不对！
水声、瓷砖的冰凉触感、膀胱的轻微压力…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不雅”状态，一股热血“嗡”地一下冲上头顶，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想拉上拉链，动作却因为巨大的震惊而笨拙不堪。
“你.....你谁啊？！”
他终于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音。
看着小女孩可爱又带着些熟悉的脸，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某个舍友。
“叶云溪？！”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但那张惊慌的小脸，那乱翘的黑发，还有那件该死的T恤……除了体型和那双诡异的金瞳，分明就是叶云溪的翻版！
不，是性转幼化版！
而门口的叶云汐，在最初的石化之后，大脑终于开始艰难地重启。
完蛋了！
被抓现行了！
还是在这种尴尬到爆炸的时刻！
看着程乐天那张精彩纷呈、从呆滞转向即将爆发的脸，她脑子里警铃大作——这家伙要喊！
要是把另外两个睡神吵醒，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男生宿舍凌晨出现一个穿着舍友衣服的小萝莉？
这画面想想就足以让整栋楼炸锅！
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尴尬和羞耻。
叶云汐像一只受惊却反应极快的兔子，几乎是凭着本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身高缩水的劣势此刻暴露无遗——她需要用力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够到程乐天的下巴。
“嘘——！！！”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属于小女孩特有的、又急又恼的尖细，“别喊！
是我！
叶云溪！
妈的程乐天你闭嘴！”
属于少女的、带着淡淡沐浴露清香的气息猛地窜入程乐天的鼻腔。
那是一种与他熟悉的汗味、泡面味截然不同的、清新又柔软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来了波顶级过肺。
这陌生的香气混合着眼前匪夷所思的景象，竟让他混乱的大脑产生了一丝短暂的恍惚和……奇异的悸动？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掐灭，只剩下更深的荒谬感。
叶云汐根本没注意他这细微的变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捂嘴”和“威胁”上。
她那只小小的、柔软的手掌紧紧捂在程乐天的嘴上，带着一丝微凉的汗意。
她努力仰着头，那双金色的眼瞳因为焦急和紧张瞪得溜圆，努力做出最“凶巴巴”的表情，试图用眼神传递“你敢喊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讯息。
“唔…唔唔！”
程乐天不知是被她捂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还是因过肺太猛给自己呛到了，挣扎着发出闷哼。
眼睛里的震惊慢慢被一种“***在逗我？”
的强烈质疑取代。
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看清眼前这张写满威胁的精致小脸。
叶云溪？
那个身高一米八、打游戏爱玩瑶妹、睡觉还打呼的家伙？
变成了一个一米西的金瞳萝莉？！
这比外星人入侵还离谱！
叶云汐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心脏在瘦小的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程乐天眼神的变化。
看到他眼里的震惊和恐慌似乎被巨大的困惑和“这世界疯了”的茫然取代，挣扎的力道也小了些，她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但身体依然紧绷着，随时准备再次扑上去。
“呼…呼……”程乐天终于能正常呼吸，他大口喘着气，眼神复杂地在叶云汐身上来回扫视，从她明显缩水的个头，到宽大T恤下隐约可见的曲线轮廓，再到那双在灯光下流光溢彩、让人无法忽视的金色眼眸。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你…你真是…叶云溪？
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指了指叶云汐，又指了指自己脑袋，意思很明显：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废话！
不然还能是谁半夜在你宿舍厕所门口装神弄鬼？！”
叶云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由她现在这张小脸做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娇憨感，但语气还是她熟悉的、带着点混不吝的叶云溪式腔调。
“老子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鬼知道怎么回事！”
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这个习惯性的动作配上现在的体型，显得格外孩子气。
确认了眼前这个“小怪物”真的是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兄弟，程乐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汹涌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好奇心。
他靠在洗手池边，目光依旧无法从叶云汐身上移开，尤其是那双金瞳。
恐惧褪去后，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心态开始冒头。
他上下打量着叶云汐，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极其欠揍的弧度，眼神也变得促狭起来：“啧啧啧…没想到啊叶云溪，你这女装…不对，你这变身，玩得够彻底的啊？
首接从硬件上改造了？”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那…你之前游戏里喊我那声‘老公’…现在还算数不？”
“滚蛋！！！”
叶云汐瞬间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金色的眼瞳因为羞恼而瞪得更圆了，里面仿佛有火星在跳跃。
她抬手就想扇程乐天的肩膀，奈何身高差距太大，动作显得笨拙又可笑。
“再提这事老子跟你拼命！
信不信我现在就喊非礼，让你明天全校出名？！”
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好好好，不提不提！”
程乐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新奇？
他赶紧举手做投降状，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不过兄弟…哦不，姐妹，你这造型…太惊悚了。
明天怎么办？
顶着这张脸去上课？
告诉老班你吃了返老还童丹还顺带做了个美瞳？”
他指了指叶云汐的眼睛，那金色在白色灯光下实在太扎眼了。
提到现实问题，叶云汐高涨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
是啊，天亮以后怎么办？
她烦躁地原地转了个圈，宽大的T恤下摆像小裙子一样晃荡。
“我怎么知道！”
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沮丧和无措，“总不能一首躲在厕所里吧？”
她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镜子，镜子里那个金瞳小萝莉也正一脸愁容地看着她，这画面让她更加抓狂。
程乐天摸着下巴，难得认真地思考起来。
宿舍里还有刘胖子和张眼镜，天一亮他们肯定要起床洗漱上课，叶云汐这样子根本藏不住。
而且…他目光再次扫过叶云汐，那宽大的T恤露出了小女孩的半个粉肩，眼神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心里嘀咕：这模样也太招摇了，走到哪都是焦点，麻烦绝对少不了。
“有了！”
程乐天眼睛一亮，压低声音，“现在才凌晨三点多，离天亮还有段时间。
宿舍楼大门是锁的，但管理员老张头这个点睡得跟死猪一样，钥匙就在他门房挂着。
我帮你…呃，掩护？
你趁现在溜出去！
找个网吧或者24小时便利店猫着，总比待在这男生宿舍楼里安全！
等天亮了，我再想办法给你送衣服，或者…帮你请假？
反正你平时也老翘课。”
溜出去？
叶云汐心里一紧。
深更半夜，一个穿着男生T恤的小女孩独自溜出宿舍楼？
这画面想想都诡异又危险。
但程乐天说得对，留在宿舍绝对是屎路一条。
她咬了咬下唇，那***的唇瓣被咬得微微发白，显示出内心的挣扎。
最终，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乐天，”她猛地抬头，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熟悉的、带着威胁的精光，“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和程云汐那张可爱小脸极其不符的、蔫坏的笑容。
“我就黑了你那个全英雄全皮肤、铭文满级的王者账号，把你攒了半年的紫星币全换成喇叭，在世界频道刷屏‘程乐天是大猪蹄子’一整天！”
程乐天脸色瞬间变了，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靠！
叶云溪你够狠！”
他咬牙切齿，但看着对方那张写满“我说到做到”的小脸，只能认栽。
“行行行！
我发誓！
今晚我啥也没看见！
你就是半夜梦游出去撒了泡尿！
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叶云汐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迅速达成了口头上的“攻守同盟”。
达成协议后，两人都毫无睡意。
程乐天是震惊过度加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叶云汐则是满心焦虑和对未知的恐慌。
两人蹑手蹑脚地回到漆黑一片的宿舍。
叶云汐笨拙地爬上自己的下铺（以前轻松的动作现在需要手脚并用），胡乱套上一条运动短裤——裤腰大得需要用绳子勒紧。
程乐天也快速换上外出的T恤和运动裤。
宿舍里，刘胖子的鼾声如雷，张眼镜则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呼吸声。
两人屏住呼吸，像做贼一样，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杂物和鞋子，悄无声息地溜出了302宿舍。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凌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渗进来，叶云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跟在程乐天高大的身影后面，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渺小和脆弱。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醒整栋楼的人。
下楼梯更是考验。
以前一步能跨两三级台阶，现在得扶着扶手，一级一级慢慢下，重心都有些不稳。
程乐天不得不放慢脚步，时不时回头看看她，眼神里既有新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两人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终于挪到了一楼大厅。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窗外惨淡的月光。
宿舍楼那扇厚重的大铁门就在眼前，如同一个沉默的钢铁巨兽，将他们与外界隔绝。
门把手上挂着一把硕大的老式铁锁，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希望就在门外，却被这把锁无情地拦住了。
“靠！
忘了这茬！”
程乐天懊恼地低骂一声，下意识地去摸口袋，当然空空如也。
“忘了宿舍楼底下还有个门，这门钥匙放宿管阿姨休息的房间里，这就不好搞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在空旷的大厅里逡巡，想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能用的工具，但显然徒劳。
叶云汐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看着那把冰冷的大锁，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焦躁涌上心头。
难道真要被困在这里，等着天亮被人当怪物围观？
她盯着那把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钥匙！
我只要一把钥匙！
我不能待在这儿！”
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如此迫切，仿佛要冲破她的颅骨。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异变陡生！
叶云汐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流转着微光的金色眼瞳，骤然间光芒大盛！
如同两盏小小的金色探照灯，在昏暗的大厅里投下两道清晰的光束。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她身体深处涌现，仿佛某种沉睡的开关被猛地拨动了。
她面前，紧锁的铁门处，空气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的涟漪。
在那涟漪的中心，一点极其纯粹、比她的眼瞳更加璀璨的金色光芒凭空浮现！
那光芒迅速拉伸、凝聚，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钥匙形状的虚影！
它完全由流动的金色光粒构成，悬浮在离门锁几厘米的空中，散发着温暖而神秘的气息，如同一个小小的金色奇迹。
“这…这是…”叶云汐完全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茫然地伸出手，朝着那金色的钥匙虚影轻轻一握。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那流动光粒的刹那——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响起。
那金色光粒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虫，瞬间汇聚、凝实！
光芒收敛，冰冷坚硬的触感清晰地传递到叶云汐的手心。
一把沉甸甸的、黄铜质地、样式古朴的宿舍大门钥匙，赫然出现在她小小的手掌之中！
钥匙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温润金光。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从金光浮现到钥匙凝实，不过一两秒钟。
叶云汐呆呆地看着手里凭空出现的钥匙，又抬头看了看那把大锁，再低头看看钥匙……完全懵了。
ber，这钥匙哪来的？！
而站在她旁边的程乐天，下巴彻底掉了下来，眼珠子瞪得比刚才在厕所时还要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全过程！
看到了那凭空出现的金色光点，看到了那光点凝聚成钥匙虚影，然后被叶云汐一把握住变成了实体！
“卧…***？！”
程乐天艰难地发出一个气音，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变调。
“woc外挂。”
他死死盯着叶云汐手里那把还带着微光的钥匙，又猛地看向叶云汐的脸——此刻，她那双因震惊而睁大的金色眼瞳中，那神秘的光华正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但残留的璀璨余韵依旧清晰可见，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非现实的奇异氛围中。
变萝莉…金眼睛…凭空造钥匙？！
程乐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晚被彻底碾碎，然后又用502胶水胡乱粘了起来，还粘歪了！
这给***哪儿来了？
这还是蓝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