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质门环映出她苍白的脸,像浸在冰水里的纸人。
门缝里渗出的霉味突然变得腥甜,像被暴雨泡发的纸钱,混着某种腐肉的酸气。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感受到门环上缠绕的红绳纹路——那是爷爷去年亲手系上的平安结,此刻已被夜露浸得发灰。
"吱呀——"门轴发出濒死者的叹息。
月光恰好穿透东墙的破窗,在积灰的地面投下一个扭曲的人形光斑。
林夏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那个光斑正在缓慢蠕动,像摊开的皮影戏,又像被揉碎的人体轮廓。
她看见光斑边缘有细小的菌丝在月光下泛着荧光,如同某种活物的神经脉络。
"爷爷?"她试探着呼唤,声音撞在空旷的堂屋里碎成回音。
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在摇曳的光影里,她看见供果堆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纸。
香蕉表皮布满霉斑,苹果凹陷处凝结着暗红的液体,符咒就卡在腐烂的梨中间,朱砂勾勒的眼睛正对着她。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图案和她背包夹层里的东西一模一样——三天前在医院太平间,爷爷僵硬的手指死死攥着半张符咒,另一半在她赶来时不翼而飞。
她记得当时护士说监控显示只有她进出过停尸间,而冷藏柜的锁孔里插着半根干枯的槐树枝。
"滴答。
"有液体从天花板坠落,在符咒旁边晕开暗红的圆斑。
林夏猛地抬头,梁上悬着的灯笼不知何时注满了血,正顺着竹篾缝隙往下渗。
那些血液呈现诡异的紫黑色,落地后发出类似水蛭蠕动的声响。
她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八仙桌,青花瓷瓶里的枯枝哗啦散落,其中一根枯枝尖端粘着半片带血的指甲。
"夏夏来找爷爷玩啦?"沙哑的童声从头顶传来。
林夏僵在原地,那分明是她三岁时的声音,带着托儿所午睡时的慵懒。
灯笼突然炸裂,血雨倾盆而下,混合着腐肉碎块砸在她头上肩上。
闭眼的瞬间,她看见供桌后的太师椅上坐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女孩,脖子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正在用指甲抠挖自己的眼睛。
"砰!"剧烈的撞击声震得窗棂发抖。
林夏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老宅门口的青石板上,掌心被碎瓷片划出道道血痕。
手机屏幕在兜里震动,来电显示是"市立医院"。
她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混着血腥味在耳道里轰鸣。
"林小姐,您爷爷的遗体...不见了。
"值班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监控显示他自己走出去的,可太平间的锁...锁眼里插着半张符咒。
"林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2025年2月28日。
这个数字像把生锈的刀,在记忆里剜出陈年伤口。
七年前的暴雨夜,也是这个日期,父母在盘山公路离奇坠崖。
她记得当时救援人员说,车体被某种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而父亲紧握方向盘的手指间,同样夹着半张朱砂符咒。
"姑娘,要算命吗?"沙哑的声音惊得她一颤。
斜对角的槐树阴影里,佝偻着个穿藏青长衫的老人,银白长须垂到腰间,左眼睑下有颗朱砂痣。
他面前的卦摊上摆着龟甲、铜钱和泛黄的《周易》,书页间夹着 dozens of符咒,每张都画着相同的眼睛图案。
林夏刚要开口,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在卦摊上。
她注意到那些泛黄的卦签上,符咒的眼睛图案在血沫中缓缓转动,仿佛活过来般眨动。
老人的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指甲缝里渗出黑紫色的脓水。
"三魂七魄散,黄泉路上返。
"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像是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子时三刻前必须离开林家老宅,否则...否则你的影子会吃掉你!"话音未落,老人的瞳孔骤然扩散。
林夏惊恐地看着他的身体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干枯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她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吞噬老人的尸体,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那些被吞噬的部位,皮肤下浮现出与符咒相同的眼睛图案。
林夏在警局录完口供已是凌晨三点。
老警察反复询问她是否看清凶手相貌,可监控画面里只有她独自站在巷口,怀里抱着老人的空衣服。
"这是您的东西。
"女警递来证物袋,里面装着老人临死前塞给她的卦签。
泛黄的纸片上墨迹未干:"子时三刻,林家祠堂。
"出租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林夏摸着卦签背面的凸起。
当指尖划过某个位置时,突然传来刺痛——那是用朱砂写的"生路"二字,字迹和爷爷的符咒如出一辙。
老宅的朱漆大门敞开着,仿佛在等待迟到的客人。
林夏跨过门槛时,挂在门楣的八卦镜突然碎裂,尖锐的玻璃划破她的手背。
血珠坠地的瞬间,地面浮现出复杂的符咒纹路,像被激活的神经脉络。
"夏夏怕黑吗?"熟悉的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声音属于车祸前的自己。
随着话音落下,供桌上的长明灯依次亮起,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她的脚步突然顿住。
那些符咒组成的图案,分明是张巨大的人体经络图。
每个穴位位置都钉着发黄的纸人,其中一个纸人的衣服布料,和爷爷下葬时穿的寿衣一模一样。
"当——"古钟敲响子时。
林夏的影子突然脱离身体,在地面扭曲成狰狞的怪物。
她看见自己的手掌长出利爪,正朝着供桌中央的檀木盒抓去。
"不要!"她尖叫着扑过去,却穿过了自己的影子。
檀木盒自动弹开,里面静静躺着半张符咒,缺口处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当两半符咒拼接的瞬间,整座老宅剧烈震颤,供桌上的烛火同时转向她,形成诡异的包围圈。
"夏夏要乖哦。
"童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林夏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无法动弹,镜中倒影正对着她露出扭曲的笑容。
月光从破窗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巨大的六芒星阵,而她正站在阵眼中央。
林夏在警局录完口供已是凌晨三点。
审讯室墙壁上的电子钟跳动着血红色数字,女警第三次将监控截图推到她面前。
画面里,19岁的少女裹着过大的卫衣,怀里抱着件空荡荡的藏青色中山装。
袖口的暗红色污渍在冷白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六边形结晶,像某种古老文字的碎片。
老警察反复询问她是否看清凶手相貌,可监控画面里只有她独自站在巷口,怀里抱着老人的空衣服。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回忆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那个暴雨夜,老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她手腕,体温透过皮肤传来的刹那,她分明看见老人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脸——但那是张布满皱纹的沧桑面庞,与此刻镜中年轻的容颜判若两人。
"这是您的东西。
"女警递来证物袋,里面装着老人临死前塞给她的卦签。
泛黄的纸片上墨迹未干:"子时三刻,林家祠堂。
"出租车在盘山公路上蛇形前行,雨刷器有节奏地切割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帘。
林夏将卦签贴在车窗上,借着闪电的冷光,背面浮现出朱砂写的"生路"二字。
笔锋转折处的飞白,与爷爷临终前画在她掌心的符咒完全重合。
出租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林夏摸着卦签背面的凸起。
当指尖划过某个位置时,突然传来刺痛——那是用朱砂写的"生路"二字,字迹和爷爷的符咒如出一辙。
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擦过悬崖边缘的瞬间,后视镜上的平安符突然燃烧起来。
在那团幽蓝火焰中,林夏看见自己的倒影:头发花白,面容枯槁,手里握着半张符咒。
老宅的朱漆大门敞开着,仿佛在等待迟到的客人。
门环上的饕餮纹渗出暗红色液体,林夏跨过门槛时,门楣的八卦镜应声而碎。
碎玻璃划破手背的刹那,她听见血液滴落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激起涟漪,地面浮现出由甲骨文组成的太极图,脉络中流淌着与她血液同色的光。
挂在门楣的八卦镜突然碎裂,尖锐的玻璃划破她的手背。
血珠坠地的瞬间,地面浮现出复杂的符咒纹路,像被激活的神经脉络。
供桌上的长明灯依次亮起,火焰呈现出诡异的靛蓝色。
墙壁上的符咒开始蠕动,最终组成一幅巨大的人体经络图。
每个穴位上都钉着纸人,其中一个身着寿衣的纸人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眶里滚动着两颗黑色的眼珠。
"夏夏怕黑吗?"熟悉的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声音来自八岁那年的雨夜。
她记得自己蜷缩在祠堂角落,看着爷爷用公鸡血在黄纸上画符,突然听见墙上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
当她转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正贴在墙上,用炭笔反复描摹着同一个符咒。
随着话音落下,供桌上的长明灯依次亮起,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当——"古钟敲响子时。
林夏的影子突然脱离身体,在地面扭曲成九头巨蟒的形态。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长出青铜色鳞片,利爪轻易撕开供桌上的檀木盒。
盒子里的半张符咒悬浮在空中,缺口处的血迹与她掌心的伤口完美契合。
她的手掌长出利爪,正朝着供桌中央的檀木盒抓去。
"不要!"她的尖叫被雨声吞没,符咒拼接的瞬间,整座祠堂剧烈震颤。
梁柱上的符咒化作萤火虫般的光点,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沙漏形状。
林夏看见沙漏里的沙子逆向流动,而自己的倒影在其中不断变换着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