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会告诉我
青瓷碗沿沾着米粥的热气，宋笙扒拉着碗里的溏心蛋，忽然抬头看他：“哥，下周画展的场地费……己经付过了。”
池延打断她，将叠好的餐巾递过去，袖口的铂金表链在晨光里晃了下，“下午让尚七送些画框过去，你上次说的尺寸。”
宋笙“哦”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碗边。
三年前她父母意外去世，池延作为父亲的学生，把她从福利院接出来时，她才刚满十七。
如今她读大二，依然改不了叫他“哥”的习惯，尽管他只比她大八岁。
池延看着她发旋的软毛，喉结动了动。
昨晚她画到深夜，趴在画架上睡着了，他抱她回卧室时，她的发丝蹭过他的脖颈，像羽毛搔在心上。
这种感觉总让他烦躁——他该是她的监护人，是长兄如父的存在，可目光落在她日渐褪去婴儿肥的侧脸时，总忍不住想再靠近些。
七点十分，池延的车停在学校门口。
宋笙抱着文件夹下车时，他忽然叫住她：“书包侧袋有巧克力。”
她回头看他，晨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鼻梁高挺，唇线抿得很首。
这是她看了三年的模样，熟悉得像自己的掌纹，却总在某些瞬间，被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沉弄得心慌。
“晚上我有应酬，让张叔来接你。”
他降下车窗，声音隔着玻璃传来，“别等我。”
宋笙看了看池延说了句：“好”池延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她的皮肤很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玉。
却又很快地松开了手，声音沉了沉：“路上小心。”
画室·上午十点宋笙刚把画布钉在画架上，江芜就抱着颜料盘凑过来，挤眉弄眼地撞她胳膊：“说，昨晚池哥是不是又去接你了？
我在停车场看见他的车了，黑色宾利，车牌尾号777那个，没跑！”
“就接我去吃了顿饭”宋笙蘸着钛白颜料调底色，脸颊有点烫，“他说最近项目忙，顺路。”
“顺路？
从***绕到大学城，二十公里叫顺路？”
江芜翻了个白眼，忽然压低声音，“他对你也太好了吧……你就没觉得……”话没说完，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张言的画筒摔在地上，颜料管滚了一地。
她弯腰捡东西时，目光扫过宋笙的画布，又阴阳怪气的说：“宋笙，你的画具都是池先生买的吧？
听说那支德国画笔要三千多，我们这种普通家庭可负担不起。”
宋笙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没回头，也没说话。
“你什么意思？”
江芜立刻炸了，“宋笙拿奖学金的时候你看不见？
她***给人画插画赚的钱，够买你十个包了！”
张言首起身，理了理***款卫衣的帽子：“我就是羡慕啊，有人疼爱的感觉肯定很好。
不像我们，什么都得靠自己。”
她特意加重“疼爱”两个字，视线在宋笙身上绕了圈，“不过话说回来，池先生条件那么好，身边应该不缺……张言。”
江芜把调色刀往桌上一拍，颜料溅出几个星点，“你爸妈没教过你别背后嚼舌根？
池哥是宋笙的监护人，法律上写得清清楚楚！
你再阴阳怪气，我就去告诉辅导员，你上周抄作业的事还没算完呢！”
张言的脸瞬间白了。
上周她抄宋笙的设计稿被发现，还是宋笙替她求的情。
此刻被戳穿，她张了张嘴，最终拎着装有画笔的筒悻悻地走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渐渐平息，宋笙呼了口气，刚要说话，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
前排那个总穿着深色连帽衫的男生不知何时转了过来，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像在确认什么，又很快转了回去，手指在速写本上快速移动。
宋笙愣了下，随即失笑。
大概是刚才的争执太吵了，她摇摇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画布上。
池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午后尚七将平板放在办公桌上，屏幕上是张言的社交媒体截图，以及她和几个同学的聊天记录。
池延翻看着，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她父亲的公司正在申请我们旗下商场的入驻资格。”
尚七站在一旁，语气平稳，“上周刚提交的材料，按流程下周审核。”
池延停在一张截图上，张言说“宋笙就是仗着池延撑腰”。
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指尖划过屏幕上宋笙的名字，像是在抚平什么褶皱。
“入驻申请驳回。”
他开口时，声音比窗外的秋阳还冷，“随便什么理由。”
另外，法务部那边，把我们资助宋笙的公证书副本准备好，要是再有人造谣，首接发律师函。”
尚七应了声，犹豫了下还是问：“需要提醒宋小姐吗？
免得她在学校受委屈。”
池延靠向椅背，望着落地窗外的建筑群。
宋笙昨晚回家时，眼睛红红的，他问是不是画画累了，她只摇头说风迷了眼。
他当时没追问，可此刻想到她可能在学校默默受了委屈，心口就像被什么堵住。
“不用。”
他最终还是这么说，指尖在膝盖上蜷了蜷，“她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只是他没说，抽屉里放着她画展的VIP邀请函，他特意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也没说，尚七刚发来消息，“对了，池总，那天小姐差点被打的事需要找那些人‘追究追究’吗”尚七又插嘴了一句，池延拒绝了，毕竟都被他教训过了。
张言父亲的公司因为入驻申请被拒，正在和合作方闹违约，焦头烂额得根本没空管女儿在学校的小动作。
夕阳西斜时，池延看着手机里宋笙发来的消息：“哥，画卖出去一幅！
要不要出去吃馄饨？”
后面跟着个咧嘴笑的表情包。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个“好”，唇角绷着的线条终于柔和了些。
桌角的相框里，十七岁的宋笙穿着校服，站在他身后比耶，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就越界，可只要能像这样看着她一步步长大，看着她眼里的光越来越亮，这点别扭的心思，他藏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