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骨弃子，血溅青郊
林澈蜷缩在一棵枯槐树下，破烂的单衣根本挡不住寒气，冻得他牙关打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被冰碴刺过的疼。
“咳……咳咳……”他咳着咳着，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沫。
肋骨断了至少三根，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这是半个时辰前，他那位“好父亲”林家族长林啸天，亲手踹断的。
“林家不需要废物。”
林啸天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冷得像这腊月的冰：“天生无骨，连炼气一层都修不了，留你在族里，不过是让外人看我林家的笑话！”
无骨。
这两个字像烙印，刻了林澈十六年。
玄洲修士，生来便有“道骨”，或为凡骨，或为灵骨，最差也能引气入体，修到炼气。
可他林澈，偏偏是万中无一的“无骨”——道骨检测时，那面能映出所有道骨的“鉴骨镜”，在他面前只有一片死寂。
从那时起，“废物杂碎”的骂名就没断过。
父亲视他为耻辱，主母（林浩的母亲）更是把他当眼中钉，连府里的下人都敢对他甩脸色。
只有母亲，会偷偷塞给他温热的馒头，摸着他的头说：“阿澈，别听他们的，你只是还没找到自己的道。”
可母亲在三年前就“病逝”了。
现在，连这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没了——林啸天为了给刚突破炼气五层的嫡子林浩铺路，要把他这个“无骨废柴”彻底从林家除名，扔到这乱葬岗，任其自生自灭。
“呵……自生自灭？”
林澈咳出一口血，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林啸天，柳氏，林浩……你们等着。”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左臂的剧痛却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轻佻的笑骂。
“哥，你说那废物死了没？”
是林家族仆的声音。
“死不了也差不多了。”
另一个声音更嚣张，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族长踹断他三根肋骨，又扔到这乱葬岗，就算没被野狼叼走，冻也冻死了。”
林澈的心猛地一沉。
是林浩，他那位嫡亲的堂兄，还有两个跟班。
他们怎么来了？
“哟，还喘着气呢？”
林浩走到枯槐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的林澈，靴尖踢了踢他的腿，“也是，像你这种贱命，比野狗还硬。”
林澈抬起头，眼里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
林浩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玉佩，在林澈眼前晃了晃，“当然是来拿这个。
你娘临死前留的破玉佩，还当宝贝似的藏着？
我问你要了好几次都不给，现在还不是落到我手里？”
那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林澈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踩了尾巴的狼，猛地想扑过去，却被林浩一脚踹在胸口。
“噗——”又是一口血喷出，溅在冰冷的雪地上，像绽开一朵凄厉的红梅。
“还敢动？”
林浩踩住他的胸口，力道越来越大，“无骨废物，也配护着东西？
告诉你，这玉佩我要定了！
不仅如此，你娘当年偷偷给你攒的那点灵石，也该归我了——正好给我买枚聚气丹，助我突破炼气六层。”
“放开……我的玉佩……”林澈的声音断断续续，胸口的骨头像要碎了。
“放开？
凭你？”
林浩笑得更得意了，“你要是跪下来求我，再学两声狗叫，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两个跟班在旁边哄笑：“对，快叫啊！
叫了浩哥就饶你一命！”
“就是，反正也是个废物，学狗叫正好配你！”
屈辱像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
林澈看着林浩那张嚣张的脸，看着那块被他捏在手里的母亲遗物，看着两个跟班戏谑的眼神，还有远处青阳城方向林府的灯火——那曾是他名义上的“家”，却比这乱葬岗更让人心寒。
为什么？
就因为他没有道骨？
就因为他修不了仙？
就要被这样践踏尊严，像垃圾一样丢弃？
“我……操……你妈！”
林澈猛地嘶吼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林浩的脚，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林浩的手腕——他要夺回玉佩！
“找死！”
林浩没想到他还敢反抗，怒骂一声，另一只手成拳，带着炼气五层的灵力，狠狠砸向林澈的脸。
这一拳要是砸中，林澈的头骨绝对会碎！
千钧一发之际，林澈怀里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是那块被他藏在衣襟里，母亲留给他的旧玉佩！
刚才被林浩踹中胸口时，玉佩被压得贴在了皮肤上。
“嗡——”玉佩突然发出一声轻鸣，一道淡黑色的光从玉佩里溢出，瞬间涌入林澈的西肢百骸。
剧痛！
难以形容的剧痛！
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穿他的经脉，又像是有团火在骨头缝里燃烧。
但奇怪的是，左臂的断骨处、胸口的剧痛，竟然在这股灼痛中减轻了许多。
更让他震惊的是，脑海里突然多了一段信息，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噬骨天经：上古噬道族传承。
无骨者可修，吞噬他人道骨，转化为自身力量……吞噬道骨？
林澈的瞳孔猛地放大。
几乎是同时，林浩的拳头己经到了眼前。
林澈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动作竟比平时快了数倍！
“嗯？”
林浩一愣，没想到他能躲开。
就在这一愣的功夫，林澈己经扑到了他面前，右手死死抓住了林浩拿着玉佩的手腕。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指尖甚至掐进了林浩的肉里。
“你敢碰我？！”
林浩又惊又怒，另一只手再次挥拳打来。
林澈没有躲。
他盯着林浩的右臂——那里，是炼气修士道骨凝聚的地方，隐隐有淡白色的灵光流转。
刚才涌入体内的那股力量在咆哮，脑海里的“噬骨天经”在发烫。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我不敢？”
林澈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眼里却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光，“我今天不仅要碰你，还要……”他猛地低下头，用尽全力，一口咬在了林浩的右臂上！
不是咬肉，而是精准地咬向那处道骨凝聚的地方！
“啊——！！！”
林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感觉到自己右臂的力量在飞速流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骨头里抽走了，那感觉比被刀割还疼！
林澈的嘴里充满了血腥味，但他没有松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带着淡淡灵气的力量，顺着他的牙齿，涌入了他的体内。
那股力量流过之处，断骨的疼痛在消退，干涸的经脉像是被滋润了，连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吞噬凡骨（炼气五层）成功，获得灵力值120点，当前境界：炼气一层（初入）脑海里的信息再次响起。
炼气一层？！
他真的突破了？！
“怪物！
你是怪物！”
林浩吓得魂飞魄散，拼尽全力甩开林澈，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臂连连后退，看向林澈的眼神像见了鬼，“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澈慢慢站起身。
左臂虽然还有些疼，但己经能活动了。
体内的灵力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那是属于炼气一层的力量。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看向林浩的眼神冰冷刺骨，像淬了毒的刀。
“我说了，”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等着。”
林浩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惊又怕，指着林澈：“你……你等着！
我回去告诉族长，让他扒了你的皮！”
说完，他再也不敢停留，带着两个吓得脸色惨白的跟班，头也不回地跑了。
林澈没有追。
他走到刚才林浩站立的地方，捡起了那块掉在雪地里的黑色玉佩。
玉佩己经恢复了常温，上面沾了点他的血，原本模糊的纹路，似乎清晰了一丝。
他握紧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娘，”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却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我找到我的道了。”
吞噬道骨。
听起来像是邪魔歪道，可那又如何？
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
林啸天、柳氏、林浩……所有轻视他、践踏他、夺走他一切的人，他会一个个讨回来。
青云宗？
万剑府？
焚天宫？
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那些视他为蝼蚁的天才修士……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知道——无骨者，亦可噬天！
他抬头望向青阳城的方向，那里灯火璀璨，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
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座城，这个玄洲，都会因为他的名字而震动。
而现在，他需要先活下去，然后——变强！
他转身，拖着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走向乱葬岗深处。
那里虽然有野狼，有瘴气，却比林家更安全。
雪，又开始下了。
落在他的肩头，很快融化，像极了母亲当年为他擦泪的手。
林澈握紧了怀里的玉佩，脚步坚定。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