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秋雨,细密如织,固执地敲打着洛阳城南那片陈旧的琉璃瓦顶棚。
水珠顺着瓦楞沟槽汇聚,跌落在下方青石板的凹凼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被打湿后的腥气,
还有各种古旧木器、金属锈蚀、甚至劣质熏香混合在一起的、属于古玩市场特有的复杂气味,
沉重地压在人的鼻腔里。我裹紧冲锋衣的领口,寒意还是顺着脖颈往里钻。
这里叫“宝缘集”,名字起得响亮,实则鱼龙混杂,真假莫辨。我的目光像探针,
在一排排拥挤的摊位上快速扫过。
破碎的陶俑、发黑的铜钱、釉色可疑的瓷瓶……大多不过是些蒙尘的俗物。
脚步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前。摊主是个干瘦老头,缩在褪色的军大衣里,
抱着一只搪瓷缸子取暖,眼皮耷拉着,对往来顾客兴致缺缺。吸引我的,
是他脚边一个随意放置的旧木盒。盒子里垫着皱巴巴的旧报纸,上面躺着一只茶盏。
口径不大,约一掌可握。胎骨看着不算顶精细,微微泛着灰白,是建窑常见的铁胎。
吸引我的是它的釉——典型的兔毫纹。盏壁外侧,黑釉浓厚如漆,流淌自然,
形成清晰的垂釉痕,仿佛凝固的夜色。而盏内,才是精华所在。乌黑的底釉上,
丝丝缕缕的金褐色毫纹从盏心向外放射状延伸,细密、流畅、灵动,像无数凝固的流星轨迹,
又似秋日阳光下野兽柔亮的毫毛。在棚顶昏暗的白炽灯光下,
那毫纹竟隐隐流转着一层温润内敛的宝光。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宋兔毫盏无疑,
而且品相相当不俗。这种毫纹的清晰度、流动感,绝非后世仿品轻易能达到。
只是……它太“好”了,好得有些不合常理地出现在这个犄角旮旯,
好得让那层宝光在周遭的破败灰暗中显得格外突兀,像蒙尘的明珠。“老板,
这个请上手看看?”我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老头掀开眼皮,
浑浊的眼珠瞥了我一下,又瞥了瞥那盏,喉头动了动,含糊地吐出个数字:“这个数。
”数字报得不高不低,刚好卡在一个让人既不至于掉头就走,又必然要讨价还价的点上。
典型的摊主策略。我心头那点疑虑反而淡了些,或许只是老头不识货,
或者来路不正急于出手。我小心地拿起茶盏,指尖传来陶瓷特有的冰凉和坚实感。分量适中,
压手感很好。盏口有一处细微的磕碰,边缘圆润,是旧伤。翻过来看底足,修足利落,
露胎处颜色深沉,带着岁月和窑火赋予的坚实感。一切都指向宋代建窑真品。“釉色不错,
可惜口沿这儿有伤,”我指着那处磕碰,语气带着一丝惋惜,“价码再让点?
”老头咕哝了几句,最终以一个双方都算满意的价格成交。我付了钱,
将茶盏用软纸仔细包好,放进随身的背包内袋。离开摊位时,老头抱着搪瓷缸子,
目光似乎在我背包上停留了一瞬,又似乎只是我的错觉。那眼神浑浊依旧,
却像深潭底部偶然翻起的一个不易察觉的漩涡。
回到我那间堆满各种地质勘探仪器、岩石样本和古籍资料的工作室兼住所,
窗外的秋雨依旧淅沥。我迫不及待地锁好门,拉上厚厚的窗帘,将外界的光线和湿气隔绝。
工作台上明亮的LED灯下,兔毫盏静静安放。我戴上专用的放大镜筒镜,调好焦距,
凑近那流动的金褐色毫纹。
毫纹的分布、粗细变化、釉面开片的细微走向……在高度放大的视野下,
釉层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质感。某些区域的釉,尤其是毫纹边缘与黑釉交界的地方,
似乎并非纯粹的玻璃相熔融,隐隐透出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凝结感,
像是极细微的冰裂被某种力量强行弥合过。
这异样的感觉驱使我打开了工作室另一角的专业设备——一台高精度X射线荧光成像仪。
这原本是用来无损分析矿石样本元素成分和内部结构的。
我将茶盏小心地固定在仪器的载物台上,调整好参数。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
射线束穿透了八百年前的釉层和胎骨。屏幕上,黑白的图像逐层生成。
胎体的致密结构、釉层的厚度分布……一切都符合宋代建盏的特征。然而,
当成像深入到釉层中下部时,我猛地屏住了呼吸。屏幕上,清晰地浮现出一幅图案!
那不是毫纹,也不是任何自然形成的釉变。那是极其精细、刻意为之的线条!
线条勾勒出蜿蜒曲折的水岸线,围拢着一片辽阔的水域。水域中央,
一个狭长的、如同新月般的岛屿轮廓清晰可见。水域的西北方向,一条粗犷的线条延伸出去,
消失在图像边缘。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水域靠近新月岛屿的某一点深处,
用极其细微的针尖般的刻痕,标记了一个几乎难以辨识的符号,
像是一个古老的篆字——“节”!我猛地向后靠倒在椅背上,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可闻。
这幅图……这轮廓……这新月般的岛屿!它指向的地方只有一个——贝加尔湖!
那个被汉代称为“北海”、苏武持节牧羊十九载的苦寒绝域!
“节存则界固……”我无意识地喃喃念出这句古老的铭文,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这绝非巧合!一只宋代的茶盏,釉层深处,
竟然隐藏着一张指向贝加尔湖底某个具***置的地图?这打败了所有认知!是谁?
用什么匪夷所思的技艺做到的?目的何在?那个“节”字符号,又意味着什么?
是苏武遗失的汉节?还是某种……更无法想象的东西?无数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寒意从脊椎一路爬升到头顶,比窗外的秋雨更冷彻骨髓。
我盯着屏幕上那幅幽灵般的地图,盯着那个小小的“节”字标记,仿佛能透过屏幕,
看到西伯利亚荒原深处那片冰封的、深不可测的湖水。探寻真相的火焰,伴随着巨大的不安,
在我心底轰然点燃。贝加尔湖,那片沉睡的、蕴藏着苏武传说与无尽谜团的“北海”,
在八百年前一缕兔毫釉光的指引下,向我发出了无声而致命的召唤。
准备工作在一种近乎偏执的谨慎和隐秘中展开。资金动用了近乎所有的积蓄,
甚至抵押了一些东西。装备清单列了又改,
层探测雷达、激光切割破冰设备、高灵敏度金属探测仪……每一样都指向极端环境下的探索。
人员更是精简到极限——除了我自己,只联系了两位绝对可靠且专业过硬的朋友:老陈,
沉默寡言却经验无比丰富的极地生存专家,曾在南极科考站越冬;还有小吴,瘦得像根竹竿,
却是顶尖的机械电子工程师兼潜水好手。我们三人,组成了一个代号“北海客”的小队。
消息封锁得像铁桶。所有装备分批次、通过不同渠道运往伊尔库茨克。我们三人也化整为零,
各自选择不同航线,在伊尔库茨克一个不起眼的小旅馆汇合。
西伯利亚的寒冬像一头巨大的、冰冷的白色猛兽,盘踞在贝加尔湖上空。
抵达湖畔小镇利斯特维扬卡时,正是黄昏。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
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广袤的冰封湖面一直延伸到灰蒙蒙的地平线,死寂,苍茫,
蕴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空气凛冽刺骨,每一次呼吸,鼻腔和肺叶都像被冰渣子刮过。
远处墨绿色的针叶林在风雪中如同沉默的巨人守卫。
我们租了一辆老旧的、加装了防滑链和雪地胎的越野车,沿着崎岖颠簸的冰封湖岸线,
朝着地图上标记的大致区域——靠近奥利洪岛萨满岩的深水区进发。
根据历史地理学家对汉代北海方位的考证和现代水文地图的比对,那里湖底地形复杂,
水深超过千米,可能性最大。车轮碾压着厚厚的积雪和冰碴,发出单调而令人焦虑的嘎吱声。
车窗外,除了白茫茫的冰原和灰暗的天空,几乎看不到生命的迹象。偶尔有几只黑色的乌鸦,
在低空掠过,发出粗嘎难听的叫声,更添荒凉。“岩哥,这鬼地方……真有东西?
”小吴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对着车窗哈气,试图融化玻璃上的冰花,
语气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被寒冷放大的不安。副驾上的老陈,裹着厚厚的皮毛帽子,
只露出两只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后视镜和两侧的冰原。他吸了吸鼻子,
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砂砾摩擦:“安静点。这地方,耳朵比眼睛管用。”我紧握着方向盘,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X光图上那个微小的“节”字符号,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里。
不仅仅是对未知发现的渴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古老意志召唤的感觉。
但老陈的提醒是对的。这片看似死寂的冰原,总让人觉得有眼睛在看不见的地方盯着。
是错觉吗?还是……我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不安,专注于眼前被风雪模糊的道路。终于,
在暮色四合、能见度急剧下降之前,我们抵达了预定的坐标点附近。
背靠着一片稀疏的风蚀岩壁扎营,勉强能抵挡一些狂暴的西北风。帐篷在狂风中剧烈地抖动,
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取暖炉点着,散发着有限的暖意。我们围坐在一起,
摊开打印放大的X光地图和最新的湖底地形声呐扫描图,进行最后的比对。“看这里,
”我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点在声呐图上一处异常陡峭的凹陷,“‘节’点标记的位置,
应该就在这个深沟的边缘。湖底结构复杂,有大量断裂带和沉积物堆积,
这处凹陷很可能是地质活动形成的裂隙或小型洞穴入口。”“水深一千六百米左右,
”小吴盯着数据,眉头紧锁,“我们的深潜机器人极限工作深度一千二百米,下不到底。
而且冰层厚度探测显示,目标点上方的冰层超过一米五,常规破冰手段耗时太长,动静太大。
”“用激光切割,”老陈言简意赅,指着图纸上一条相对平缓的冰层坡面,
“从这里斜切下去,开一个V型通道。冰层内部应力会顺着切割线释放一部分,
减少震动和开裂风险。机器人从通道下去,用缆绳引导,靠近目标区域释放微型探测器。
人不能下,风险太高。”计划迅速敲定。接下来的几天,
是在与酷寒、狂风和机械故障的搏斗中度过的。狂暴的风雪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冻结、撕碎。
激光切割器在极寒下频频***,需要小吴不断拆解、烘烤核心部件。
探测雷达在厚雪覆盖下精度下降。每一次设备启动,我们都竖起耳朵,神经紧绷,
生怕异常的声响震动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有时是远处雪坡上似乎一闪而过的反光点,有时是风雪声中夹杂的、难以分辨的引擎微鸣。
老陈的眼神越来越锐利,像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有东西,”第五天清晨,
老陈从外面巡查回来,胡须和眉毛上挂满了冰霜,语气凝重,“东北方向,大概两公里外,
有新的雪地摩托痕迹,不止一辆。很新,雪还没完全盖住。”我和小吴的心同时一沉。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我们被人盯上了。是嗅觉灵敏的文物贩子?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加快速度!今晚必须完成切割和第一次探查!”我果断下令。不能再等了。
巨大的探照灯将切割点照得亮如白昼,刺破了浓稠的夜色和飞舞的雪幕。
激光器发出高亢的嗡鸣,炽白的光束像一柄天神的长矛,垂直刺入厚厚的冰层。
冰在极致的高温下瞬间汽化,发出尖锐的嘶嘶声,升腾起大团大团浓密的白雾,
又被凛冽的寒风迅速吹散。冰屑如同碎钻般飞溅。V型的冰槽,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
坚定地向下延伸。冰层内部传来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嘎啦声,
那是冰体应力在切割线引导下缓慢释放的***。老陈站在切割点边缘,像一尊风雪中的石像,
厚重的防寒服掩盖不住他绷紧的肌肉线条。他手里端着一把大口径信号枪,
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探照灯光圈外的、那片被黑暗和风雪统治的未知区域。任何异常的动静,
都将迎来示警的强光弹。我和小吴则守在工作平台的控制终端前。
屏幕显示着切割深度:1.2米、1.3米……下方冰层的声呐图像不断刷新,
冰层内部结构在屏幕上呈现出扭曲的蓝绿色线条。“注意!冰层结构变化!”小吴突然低吼,
手指猛地敲击屏幕一角,“切割面下方三米处,出现大面积低密度区域!像……空洞?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咔嚓——嘣!!!
”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冰山崩裂般的巨响猛然炸开!脚下的冰面剧烈一震,
仿佛整片湖冰都在***、颤抖!原本稳定向下延伸的激光束猛地一歪,
切割头发出刺耳的报警声!紧接着,就在我们切割的V型冰槽侧后方不到五米的地方,
一大块直径近十米的厚重冰盖,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崩裂!碎冰如同瀑布般轰然坠落,
露出下方黑沉沉、深不见底的湖水!冰冷的湖水混合着碎冰,像怪兽张开的巨口,
瞬间吞噬了那块区域!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寒风和水汽扑面而来,几乎将我们掀翻。
探照灯的光柱在翻滚的水汽和冰屑中疯狂摇曳,光影错乱。“冰洞!天然冰洞塌陷!
”老陈的吼声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就在我们旁边!
”烟尘和冰冷的水雾弥漫。我们三人惊魂未定,
死死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边缘犬牙交错的巨大冰窟窿。湖水在下方翻涌着,
发出空洞而危险的呜咽。刚才切割点下方探测到的低密度区,
显然就是这个巨大冰洞穹顶的一部分!我们的切割震动,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目标点……就在这下面!”我看着声呐图上那个代表“节”字的标记点,
此刻正与这个新出现的冰窟窿位置惊人地重合!X光地图指引的终点,
竟然是一个隐藏在厚冰之下的巨大水下洞穴的入口!心脏狂跳,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还是目标近在咫尺的狂喜。“下!”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水混合物,
声音因激动和寒冷而嘶哑,“准备深潜装备!机器人也放下去!机会就在眼前!
”老陈迅速检查了冰窟窿边缘的稳定性,确认暂时安全。
我和小吴以最快的速度换上重型干式潜水服,背上混合气体潜水瓶和水下推进器。
冰冷的湖水触碰到面罩的瞬间,刺骨的寒意穿透了厚厚的潜水服。头盔上的强光灯打开,
光束刺破了下方浓稠的黑暗。深潜机器人“深瞳”也被放入水中,
它的灯光和摄像头成为我们额外的眼睛。我们沿着崩塌形成的陡峭冰壁缓缓下潜。
湖水冰冷刺骨,能见度极低,强光灯的光柱像被浓稠的墨汁吞噬,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
无数微小的冰晶和悬浮物在光束中飞舞,如同暴风雪中的尘埃。四周是绝对的死寂,
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头盔内回响,还有推进器搅动水流发出的微弱嗡鸣。
计的数字不断跳动:50米、100米、150米……巨大的水压开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潜水服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深瞳”传回的画面显示,
我们正沿着一个巨大的、倾斜向下的冰水混合通道下降。
通道的岩壁覆盖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万年的蓝冰,幽蓝深邃,
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而冰冷的光泽。冰壁上偶尔可见巨大的、被水流冲刷出的孔洞,
像黑暗的眼睛。下潜到接近300米深度时,通道变得开阔,仿佛进入一个巨大的水下冰厅。
前方的“深瞳”突然传回警报信号!同时,我的头盔显示器上,金属探测仪的读数疯狂飙升!
“有东西!强金属反应!正前方!”小吴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干扰的嘶啦声,
充满了惊异。我们加快速度,推进器划开水流。
强光灯束猛地刺破前方翻涌的悬浮物——一座冰雕!不,不是纯粹的冰雕!
那是一块巨大的、半透明的幽蓝色万年玄冰,像一座微型的冰山,矗立在冰厅的中央。
而在那玄冰的核心,清晰地冻结着一件物品!一件长条状的金属器物!
它通体呈现深沉的青黑色,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铜绿和暗红色的锈蚀,
但整体形态保存得相当完好。长约一米余,一端是带有弧度的握柄,另一端则分叉、延伸,
形成两个尖锐的、如同羚羊角般的弯曲尖角!握柄上,
缠绕着某种早已腐朽成深褐色的绳索痕迹,依稀还能辨认出复杂的编织结构。
最令人心神剧震的是,在那分叉的尖角根部,靠近握柄的位置,玄冰的包裹相对较薄,
可以清晰地看到器物表面镌刻着几个古老的篆字!我和小吴不由自主地靠近,
头盔灯的光束聚焦在那几个字上。光线穿透幽蓝的玄冰,如同穿越了千年的时光隧道。
那五个篆字,笔画遒劲,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凛然气魄,
清晰地烙印在深青色的金属表面:**节 存 则 界 固**五个字,
如同五道无声的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冰水冻结!
苏武!北海!汉节!所有关于那个持节不屈十九载的使者的传说,所有史书上的记载,
此刻都汇聚在这件被冻结在千载玄冰中的器物上!这就是那根象征着他气节的牧羊鞭?
还是……它本身就代表着某种更古老、更强大的“节”?“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小吴的声音在通讯器里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我伸出手,
隔着厚厚的潜水手套,轻轻触碰那冰冷的玄冰。指尖传来的寒意直透骨髓,
仿佛能感受到器物本身蕴含的、跨越千年的沉重与坚守。就在这一刻,异变再生!“警告!
警告!上方冰层有剧烈震动!大量物体高速入水!
” “深瞳”的警报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同时传回急速变化的声呐图像!屏幕上,
代表我们头顶冰窟窿的位置,瞬间出现了十几个高速下坠的红色光点!“有人下来了!
速度很快!是潜水员!还有……有攻击性设备信号!”小吴的声音瞬间从狂喜变为惊骇。
我和老陈的心猛地沉到谷底!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精准!
就在我们找到目标的瞬间!“准备战斗!”老陈的声音冰冷如铁,
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的决绝。他迅速拔出了固定在潜水服大腿外侧的、特制的水下射鱼枪。
我和小吴也立刻抽出武器。冰冷的湖水中,杀机瞬间弥漫。
十几个身着黑色潜水服、装备精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上方幽暗的水域中急速下潜而来。
他们的推进器功率显然比我们更大,速度极快。强光灯束如同利剑般交叉扫射,
瞬间锁定了我们和玄冰中那件青铜器物!为首一人,身形异常高大魁梧,
即使在厚重的潜水服下也显露出压迫感。他的面罩上,
喷涂着一个白色的、线条锐利的猫头鹰图案——雪鸮!是那个臭名昭著的跨国盗宝集团!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交流。一道刺目的强光伴随着高频噪音猛地从对方阵列中射出!
“声波眩晕弹!闭眼!”老陈的吼声在通讯器里炸响!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极度恶心的震荡波穿透水体,狠狠撞击在我们的头盔和身体上!
眼前瞬间被强光吞噬,白茫茫一片!剧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直冲脑门,胃里翻江倒海!
身体在水中不受控制地摇晃、翻滚。“保护目标!”我强忍着眩晕和呕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