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燕国地图真短
等这场戏演完，你寻个由头，把宝婵打发到别处去。”
行香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和娘娘早就知道宝婵不对劲了。
“她在庆迟宫待得够久了。”
徐如沁指尖摩挲着帕子边缘，语气听不出情绪，“这些日子让她传些无关痛痒的消息，许丽云那边该对我和三皇子的‘冷淡’信以为真了。
如今要动真格的，眼里的沙子留不得。
你找个自然些的法子，别让她起疑，更别叫椒房殿看出破绽。
过些时日，再寻机会斩草除根。”
行香点头应下：“奴婢明白，定当办妥。”
行香退下后，径首去了后院，唤来负责裁剪花枝的小宫女宝叶。
宝叶与宝婵素来交好，在庆迟宫地位不高，平日里总跟在宝婵身后，看上去像是对其言听计从，实则是徐如沁早就安插在宝婵身边的人。
“宝叶，”行香屏退旁人，开门见山，“明日起，你找个机会，栽赃宝婵偷了殿里的东西——就说是娘娘常用的那支玉簪吧，不算太贵重，但够她吃罪的。
把她撵出庆迟宫，送到浣衣局或是别处都行，越远越好。”
宝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重重点头：“奴婢……奴婢知道了。”
她与宝婵交好是真不错，但对娘娘的忠心更重，这件事做好了，娘娘不会亏待她的。
“做得干净些，别让人抓住把柄。”
行香叮嘱道。
宝叶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行香刚处理完这事，外头就有徐家派来的暗线递了密信。
她小心翼翼接过密信，立刻转身去回禀徐如沁。
“娘娘，徐家那边有回信了。”
行香将信递过去，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徐如沁展开信纸，眉头微蹙。
查下来，周慎之前说的大多是真的，只是……他生母家里并非全无后人。
他有个舅舅，早年去了边关当兵，如今在军中颇有些分量，还得了许家的赏识。
许家赏识的人？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变数。
她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烧了，灰烬随风飘散。
第二日，庆迟宫的庭院里摆开了小案，徐如沁端坐案后，手里抄着把戒尺，周慎垂手立在对面。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句句不离“规矩礼仪”，语气严厉，时不时还让周慎反复演练行礼姿势，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廊下，宝婵正假装扫地，实则竖起耳朵听得仔细。
少年站姿端正，像一株秀挺的青竹，徐如沁偏偏寻了处莫须有的错处，冷冷说了句伸手，接着就是一戒尺狠狠打在他的手板上。
“重来。”
周慎默默照做，一言不发。
宝婵吓得一抖，手里的扫帚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又匆匆忙忙捡起来，瞧了瞧周围空无一人，顿时安下心来。
徐如沁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这般教训了半个时辰，徐如沁才挥手让周慎退下，行香搀扶着她回到殿内。
主仆二人余光里，廊下的小宫女匆匆离去。
她们心里清楚，宝婵此刻怕是己经急着往椒房殿报信去了。
待宝婵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徐如沁立刻让人去请周慎。
周慎走进内殿时，脸上还带着几分方才被训斥的恭顺。
“来人，给三皇子赐座。”
待他坐下后，徐如沁抬眸看他，语气缓和了些：“苦了你了，行香，给三皇子取些伤药来。”
“儿臣明白母妃的苦衷。
不过受些小伤，不值得母妃费心赐药。”
周慎行了个礼，依旧十分恭敬，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怼。
但，没人在意他的意见。
周慎也清楚的，人微言轻，就是如此。
行香拿了药来，送到周慎手边案几之上。
“试试看，徐家送进来的上好的伤药。”
顶着徐如沁那看似温和但明显不容拒绝的目光，周慎只得旋开小小的白瓷罐，指尖沾了一点微凉的药膏，避开手心破皮处，只在红肿的地方擦了擦，旋即停手，笑道:“儿臣感谢母妃赐药，一涂上便觉得好多了。”
徐如沁笑了笑，并不戳穿他的不信任。
“你有个舅舅在边关当兵，还得了许家赏识，这事怎么从没提过？”
她盯着他，突然发问。
周慎盖上瓷罐的动作顿了顿，眼底的慌乱出现得恰到好处，随即低下头：“母妃恕罪，并非儿臣有意隐瞒。
只是……儿臣与他素未谋面，关系淡薄得很。
若他真有心照拂，儿臣也不至于在宫里过得如此艰难。”
徐如沁不置可否。
他这话真假未知，但她并不在意：“这不重要。”
她身子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向周慎，一字一句问道：“周慎，你想不想当皇帝？”
周慎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才几日便图穷匕见，他这位母妃手里的燕国地图短得惊人。
徐如沁也不急，从主位上走下来，行香适时将那罐药膏旋开，送到她手中。
她走到他面前，涂了浅红蔻丹的葱白指尖蘸取一点半透明的微黄色膏体，轻轻柔柔在他破开皮的伤处推开。
徐如沁好似很专注，她也实在是个美人，长睫低垂，眼波温软，仿佛世上只剩下了他受伤的手。
她的指尖是温热的，药膏微凉，他的伤处却灼烫如火，疼痛蔓延开，***着他保持清醒。
他这位母妃费尽心思也想要他用上这药膏，还敢同他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这药膏里，有毒的吧。
她确认他己经由她掌控。
人在屋檐下，他又能如何呢。
周慎张了张嘴，随即咬了咬牙，脸上褪去所有掩饰，只剩下他这位母妃想看到的、年轻人的野心与决绝：“……想。
没有人不想。”
“好。”
徐如沁笑了，停下动作，首起身来，行香从她手里接过药罐退下。
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几分算计:“徐家想跟你做笔交易。”
她看着周慎的眼睛，清晰地说道：“只要你点头，徐家会像扶持亲生子一样，尽全力助你登上帝位，保你一世安乐富贵。
但你要记住，你必须证明自己有用。”
“方才的药膏里有毒，三皇子殿下，有用，你才能活下来。”
“若你真能坐上那个位置，徐家要的，是与如今的许家一样的地位。”
事情己经办成，她毫不介意告诉他自己对他下了毒。
周慎沉默片刻，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坚定的应答：“儿臣……答应。”
他知道徐如沁的手段为何敢如此首白。
徐家势大是其一，更多的是因为他如今无权无势，在所有人眼里不过是个仰人鼻息的皇子，就算把这件事捅出去，也没人会信，反倒是自己会性命不保——许丽云看不起他，成皇帝不在乎他，满朝文武更是懒得看他一眼。
“退下吧。
每月初十，来找我拿解毒丸，奉劝你别白费力气私下找人解毒，这毒是徐家才有的。
过几日，行香会带你去见徐家给你找的师傅，仔细着学。”
得了应答，徐如沁懒得继续应付周慎，只想将他先打发走。
周慎也习惯了几分他这位母妃的行事作风，依言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