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晓乔戴着狐狸面具唱情歌时，脖子上挂着陌生男人送的钻石项链。

我看着她直播间弹幕刷着“女神嫁我”，反手把开房记录投屏到她万人演唱会现场。

当小三在私人医院取出肋骨准备垫鼻梁时，我调高了麻醉剂浓度让他终身瘫痪。

旺晓乔跪在碎镜片上求我放过她：“那些钱都给你！”

我踩着她颤抖的手指轻笑：“钱？你粉丝众筹的棺材板够埋你们了。”

邬烬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半。隔壁书房的门缝里，隐约泄出一点音乐声，还有一个被麦克风修饰得格外甜腻的女声。

“谢谢‘守护乔乔一辈子’哥哥送的梦幻城堡！爱你哟~啾咪！”

是旺晓乔在直播。

他端起桌上半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手指无意识地滑动鼠标，点开了那个他几乎从不主动进入的直播平台。首页推送的第一个就是“神秘歌姬·乔乔”的直播间，热度高得吓人。

画面里，旺晓乔穿着件缀满亮片的吊带裙，脸上依旧扣着那个标志性的、覆盖全脸的银色狐狸面具，只露出精心描绘过的红唇和线条优美的下巴。她对着镜头巧笑倩兮，指尖拨弄着怀里的尤克里里，正唱着首缠绵悱恻的情歌，嗓音空灵又带着刻意的勾人。

弹幕疯了似的滚动。

“乔宝声音杀我！”

“女神看我！我要给你生猴子！”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乔乔！”

“老婆！面具摘了吧！让我看看你！”

“楼上滚粗！女神的神秘感是你能亵渎的？”

礼物特效更是没停过，跑车、火箭、嘉年华，各种虚拟道具堆满了屏幕，伴随着叮叮当当的虚拟金币音效。

邬烬的目光却像被冻住了，死死钉在旺晓乔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那里，垂着一条项链。

不是他送的。甚至不是他见过的款式。细细的白金链子，坠子是一颗切割得异常璀璨、目测至少一克拉起步的钻石，在直播间的打光下，折射出冰冷又刺眼的光芒。

一种极其陌生、极其尖锐的寒意，瞬间从邬烬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一拧。

他们在一起五年了。从大学校园里青涩的牵手，到毕业后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再到如今旺晓乔靠着这副面具和嗓子在网络世界呼风唤雨。他见过她所有的样子，疲惫的、狼狈的、素面朝天的，当然也有盛装打扮光彩照人的。她身上每一件他负担得起的首饰，都是他亲手挑选或默许她刷他的卡买的。

这条钻石项链，价值不菲。以旺晓乔的“节俭”对粉丝大方，对自己钱包看得很紧，她绝不会自己掏钱买。更重要的是，她从未向他提起过，更别说展示。

是谁送的？

这个念头像毒蛇，冰冷滑腻地缠上邬烬的心。

直播还在继续。旺晓乔唱完一曲，对着镜头比了个可爱的心形，声音甜得发齁：“好啦，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爱你们哟！记得明天同一时间，锁定乔乔的直播间，有重磅惊喜预告哦！拜拜~Mua！”

屏幕黑了下去。书房里的音乐声也停了。

邬烬靠在椅背上，房间里只剩下电脑风扇低沉的嗡鸣和他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他盯着漆黑的直播间界面，眼神一点点沉下去，像结了冰的深潭。那条钻石项链的光芒，在他脑海里反复灼烧。

几分钟后，书房门开了。旺晓乔伸着懒腰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直播后的疲惫和亢奋残留的红晕。看到邬烬还坐在客厅电脑前，她愣了一下，随即换上轻松的笑容：“还没睡啊？看我直播没？今天人气爆棚！”

她走到邬烬身后，很自然地想搂他的脖子。

邬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拥抱，目光落在她敞开的衣领处——那条钻石项链不见了。

“嗯，看了。”邬烬的声音没什么波澜，视线却锐利地扫过她的脖子，“唱得不错。”

旺晓乔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或者说习惯了邬烬的寡言。她打了个哈欠，揉着肩膀：“累死了，嗓子都有点哑。我去卸妆洗澡，你早点休息。”

她转身走向浴室，哼着刚才直播时唱的小调。

邬烬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浴室门关上，传来哗哗的水声。他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上面还停留着旺晓乔直播间的历史记录。

他点开她的个人主页，目光在那些光鲜亮丽的宣传照、演唱会海报上掠过。每一张，她都戴着那副狐狸面具，神秘，优雅，高高在上。粉丝在下面疯狂留言，称她为“月光女神”、“永不凋零的虚拟玫瑰”。

“虚拟玫瑰？”邬烬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近乎嘲讽。他拿起手机，屏幕解锁，壁纸还是去年旺晓乔生日时两人的合照，她依偎在他怀里，笑得没心没肺，脸上干干净净，没有面具。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他最终没有点开任何通讯软件。而是打开了手机上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加密的APP。他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登录。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简洁的界面——一个远程连接的监控软件。几个小小的窗口缩略图排列着，其中一个，正对着这套公寓的大门。

邬烬点开了那个监控录像的回放功能。时间轴被他快速拖动。

画面无声地流淌。白天，旺晓乔穿着家居服出门扔垃圾；傍晚，她拎着外卖回来；晚上八点多，她换了一身精致的小礼服，对着玄关镜补妆，然后匆匆出门……

时间继续向前拖。

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

门开了。旺晓乔进来，不是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剪裁合体休闲西装的男人跟着她走了进来。男人背对着镜头，看不清脸，但身姿挺拔，透着一股精英范儿。旺晓乔脸上带着一种邬烬许久未见的、混合着羞涩与兴奋的光彩，她主动踮起脚，亲昵地帮男人理了理本就很平整的衣领。

男人似乎说了句什么，引得旺晓乔捂嘴笑起来，肩膀都在轻颤。然后，男人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盒子，打开。

即使隔着监控不太清晰的画质，邬烬也能辨认出，盒子里躺着的，正是那条此刻不知被旺晓乔藏到哪里去的钻石项链。光芒在丝绒的衬托下，依旧刺眼。

男人温柔地取出项链，亲手为旺晓乔戴上。她转过身，背对着男人，微微低下头，露出优美的颈项。男人的手指在她颈后流连了好一会儿才扣上搭扣。旺晓乔转过身，手指抚摸着胸前的钻石，仰头看着男人，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倾慕和欣喜。

接着，他们拥吻在一起。就在玄关，就在邬烬每天回家换鞋的地方。热烈，缠绵，旁若无人。

画面无声，却像最刺耳的尖啸，狠狠扎进邬烬的耳膜，贯穿他的大脑。

他猛地关掉了监控画面，手机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浴室的水声还在持续，哗啦啦的，像在嘲笑。

邬烬一动不动地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失去了温度的雕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是空的，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影像。只有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彻底泛白的手，还有手背上暴突的、剧烈跳动的青筋，泄露了那平静外表下正在疯狂咆哮、几欲毁灭一切的火山熔岩。

五年。

他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她在虚拟世界里扮演着纯洁无瑕的月光女神，收割着无数粉丝的痴迷和真金白银。他支持她的事业，默默处理她因为“神秘感”而无法亲自出面的一切琐事，忍受她越来越膨胀的虚荣和对他日渐敷衍的态度。

他以为那是她追求梦想的代价。

原来，代价是他的尊严，是他五年付出的感情和时间，像个笑话一样被踩在脚下。

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像一枚烧红的烙铁，在他心上烫出了一个焦黑的、滋滋作响的窟窿。

浴室的水声停了。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邬烬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风暴被强行压了下去，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寂。他松开拳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脸上甚至恢复了一丝平静的疲惫感。

旺晓乔裹着浴巾，带着氤氲的水汽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看到邬烬还坐在那里，她随口问：“还不睡？”

“马上。”邬烬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比平时还温和一点，“明天你‘星海之梦’演唱会最后一场彩排，我送你去场地？”

旺晓乔擦着头发，没看他，语气随意：“不用了，林凯说他顺路过来接我，他正好要去那边谈点事。”

林凯。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邬烬刚刚结痂的伤口。那个送项链的男人。那个在她颈后流连忘返的男人。

“哦，好。”邬烬点点头，站起身，朝卧室走去。经过旺晓乔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脖子上——那里空空如也，项链果然被摘掉了。

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了卧室。

门轻轻关上。

靠在门后，邬烬仰起头，后脑勺抵着冰凉的门板。黑暗中，他无声地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极其狰狞的笑容，牙齿在昏暗中闪着森白的光。

彩排？演唱会？

旺晓乔，你的“星海之梦”……很快就要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了。

你脖子上的钻石，会是你通往地狱的第一张门票。

林凯就是那个小三的名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