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还债记我睁开眼睛，头痛欲裂。身下不是宿舍的硬板床，而是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
阳光从破旧的木窗缝隙中刺进来，照在我脸上。"这是哪儿？"我挣扎着坐起来，
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粗糙的灰色布衣，腰间系着一条褪色的布带。
我的手机、背包、甚至连手腕上的手表都不见了。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满脸怒容。"陈默！你这懒骨头，
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少爷等着你伺候呢！"他一把揪住我的耳朵，疼得我龇牙咧嘴。我？
陈默？少爷？什么情况？被拖出房间的瞬间，我看到了院中的景象——青砖灰瓦的古式建筑，
几个穿着古装的下人正在打扫庭院。这不是什么影视城，
空气中飘散的炊烟味和牲畜粪便的气味太过真实。"王管家，我这就去。"我下意识地说，
仿佛这具身体还记得应有的反应。"哼，再让我看见你偷懒，小心你的皮！"王管家松开手，
气呼呼地走了。我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居然穿越了？
还成了什么少爷的书童？这比网络小说还离谱。循着记忆——或者说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
我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间宽敞的书房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读书声。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少爷，我来了。"书桌前坐着一个约莫十***岁的青年，
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倦怠。他穿着质地考究的青色长衫，但衣领处有明显的酒渍，
头发也略显凌乱。听到我的声音，他懒洋洋地抬起头。"陈默，你今日来得比往常还晚。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不满，"我爹昨日又训斥我了，说我不学无术，
连《论语》都背不下来。"我这才注意到桌上摊开的正是《论语》，
而这位"少爷"面前还摆着一壶酒。"少爷，要不我帮您..."我试探着说，
不确定在这个时代一个书童应该做什么。"帮我？"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
"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应付父亲的考校？还是帮我解决外面那些债主？"债主？我心里一沉。
看来这位少爷的情况不太妙。"少爷，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闭嘴！
"他突然暴怒，一把将桌上的书扫到地上，"你一个***的书童，懂什么？！"我僵在原地，
不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怒火让我意识到，这位少爷的处境可能比我想象的更糟。
接下来的几天，我逐渐摸清了状况。这里是永州城，叶家曾是本地望族，
但自从老爷——也就是叶明远的父亲叶大人被贬官后，家道中落。而这位叶明远少爷，
是个彻头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整日饮酒作乐，将所剩不多的家产挥霍在**和青楼。而我，
陈默，是叶家买来的书童，名义上是陪读，实际上更像是出气筒和跑腿的。第五天清晨，
我刚起床，王管家就急匆匆地跑来。"快！少爷又惹麻烦了！城南赌坊的人找上门来了！
"我跟着王管家跑到前院，只见三个彪形大汉堵在门口，为首的满脸横肉，
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叶少爷欠我们五十两银子，说好三日还，如今期限已到，钱呢？
"大汉高声喝道。叶明远站在台阶上，脸色苍白，但还强撑着架子："急什么？
我叶家还会赖你这点小钱？""叶家？"大汉冷笑，"谁不知道你们叶家已经败落了？
今天要是拿不出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我悄悄凑到叶明远身边："少爷，家里还有钱吗？
"他瞪了我一眼："有的话我还用站在这里听他们吆喝？"眼看局势要失控，
我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几位大哥，能否再宽限几日？我家少爷近日...""滚开！
你算什么东西？"大汉一把推开我，我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叶明远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我心里发毛："陈默，你不是说要帮我吗？现在机会来了。不如这样，
我把你抵押给他们，等我凑到钱再赎你回来，如何？"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大汉上下打量我几眼，嗤笑道："一个瘦弱的书童，值几个钱？""至少值十两银子吧？
"叶明远讨价还价的样子像个市井小贩。我感到一阵恶寒。这就是我要效忠的主子？
一个要把书童卖掉的废物？"少爷！"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可以帮您赚钱，
但绝不是这种方式！""哦？"叶明远挑眉，"那你有什么高见？"我深吸一口气，
决定赌一把："我在家乡学过一些...特殊的记账和经商之法。如果少爷信我，
给我十天时间，我能帮您赚到五十两。"叶明远和大汉们都愣住了。"你？一个书童？
"大汉哈哈大笑，"叶少爷，你的下人比你还有胆量啊！"叶明远脸色阴晴不定，
最后咬牙道："好！我就给你十天。但如果十天后见不到钱..."他没说完，
但眼神中的威胁不言而喻。大汉们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十天后，要么见钱，
要么我们拆了你这破宅子！"等讨债的人离开后，叶明远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陈默，
你最好不是在耍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直视他的眼睛："少爷，
您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为什么不试试呢？"他松开手，冷笑一声："好，
我倒要看看你能变出什么花样来。"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仔细观察叶家的情况。
宅院虽然破旧，但占地不小；厨房后院有一片荒地；叶明远虽然是个废物，
但写得一手好字；而最重要的是——永州城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庙会。"少爷，您会画画吗？
"一天晚上，我问道。叶明远正在自斟自饮，闻言抬头："略通一二。问这个做什么？
""我在想，我们可以制作一些特别的扇子，在庙会上售卖。"我解释道，"您画画题字，
我来负责设计和销售。""卖扇子？"他嗤之以鼻，"那能赚几个铜板？""不是普通扇子。
"我拿出几张草纸，上面是我设计的图样——结合现代简约风格与传统水墨的折扇，
"这种样式在永州城从未出现过，加上您的墨宝，一定能卖出好价钱。"叶明远接过草纸，
眉头渐渐舒展："这设计...确实新颖。""而且，我们可以***发售，制造稀缺性。
"我继续道，"第一批只做二十把，定价五两银子一把。""五两？"他瞪大眼睛，
"你疯了？普通扇子不过几十文钱！""正因为如此，才能吸引那些附庸风雅的富商。
"我解释道，"他们不在乎钱，只在乎与众不同。"叶明远沉默良久，突然笑了："陈默，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普通书童可不会有这些想法。"我心头一跳，
强作镇定："只是...小时候在家乡见过类似的做法。""好。"他放下酒杯，
"我就陪你疯这一次。但若失败了...""我自愿去赌坊抵债。"我斩钉截铁地说。
第二天一早，我们开始了准备工作。叶明远翻出尘封已久的笔墨纸砚，
我则去市场采购制作扇骨和扇面的材料。钱不够，
我只好当掉了身上唯一值钱的一块玉佩——那是"原主"陈默留下的唯一财产。
制作过程并不顺利。叶明远虽然有些功底，
但长期酗酒让他的手不时颤抖；而我对古代工艺不熟悉，几次搞砸了扇骨的处理。三天过去，
我们只完成了五把扇子，其中两把还因为质量问题不得不废弃。"看吧，我就说这行不通。
"第四天傍晚，叶明远摔笔怒道，"我们连材料钱都赚不回来！"我没有气馁："少爷，
问题出在工艺上。我有个想法——我们不必自己做全部，可以外包部分工序。""外包？
""就是花钱请专业的扇匠制作基础扇子，我们只负责最后的装饰和题字。"我解释道，
"这样既能保证质量，又能提高效率。"叶明远思索片刻，勉强同意再试一次。
这次我们找到了城中最好的扇匠合作，果然事半功倍。到第七天，
我们已经完成了十五把精美的折扇，每一把都有叶明远亲笔题写的诗词和独特的画作。
庙会前一天晚上，我们熬夜完成了最后五把扇子。叶明远的手指被纸张割破了好几处，
我的腰也因长时间弯腰工作而酸痛不已。但看着桌上整齐排列的二十把艺术品，
我们都露出了笑容。"陈默，"叶明远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如果...如果这次成功了，或许我真的可以..."他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被所有人视为废物的少爷，内心深处也渴望着改变。"会成功的，少爷。"我轻声说，
"这只是开始。"庙会当天，我们在最繁华的街口支起了一个简易摊位。
我特意让叶明远穿上他最体面的衣服，摆出一副清高才子的模样。
而我自己则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负责向路人推介。"独家***折扇，叶公子亲笔题字作画，
全城仅二十把！"我高声吆喝，"先到先得，错过今日，永不再有！"起初，
路人只是好奇地观望，无人问津。叶明远坐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我考虑是否要降价时，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停在了摊位前。
"这扇子...倒是别致。"他拿起一把画着竹子的扇子端详。
我立刻上前："这位老爷好眼力！此扇采用特殊工艺，扇面题诗是叶公子即兴所作，
全城独一无二。"男子看了看扇子，又看了看端坐的叶明远："叶家公子？可是叶翰林之子？
"叶明远微微颔首："正是家父。""难怪这字有几分叶翰林的风骨。"男子点头，
"五两银子是吗？我要两把。"第一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随着这位富商的离去，
周围观望的人渐渐围了上来。不到两个时辰，我们的二十把扇子销售一空，
甚至最后几把被竞价到了八两银子。当最后一个顾客离开，
我数了数钱袋——整整一百一十两银子！不仅足够还债，还有余钱可以改善生活。
叶明远看着那些银子，双手微微发抖："我们...真的做到了？""是的，少爷。
"我笑着说，"而且这只是开始。"回到叶府，我们立刻派人还清了赌债。那天晚上，
叶明远罕见地没有喝酒，而是把我叫到了书房。"陈默，"他直视我的眼睛，"告诉我实话，
你到底是谁？"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我是您的书童陈默啊。""不，你不是。
"他摇头，"原来的陈默大字不识几个，更不懂什么经商之道。而你...你说话的方式，
你的想法，都与众不同。"我沉默片刻，知道无法再隐瞒："少爷，
如果我说...我来自很远的地方，一个您无法想象的世界，您会相信吗？"出乎意料的是，
叶明远笑了："自从你变了个人似的，我就开始怀疑了。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来自哪里，
现在你是我的书童，我的..."他顿了顿，"我的朋友。"朋友。这个词让我心头一暖。
还清赌债后的第三天，叶府迎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叶公子可在府上？
"一个身着锦缎长袍、腰佩玉饰的中年男子站在大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手里捧着精致的礼盒。我正巧在前院清点新购的纸张，闻声抬头。来人面容儒雅，气度不凡，
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这位老爷是...？"我上前行礼。"在下永州商会会长周世安，
特来拜会叶公子。"他温和地笑道，目光却在我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陈默了？"我一愣："周会长认识我？""庙会上那场'扇子生意'，
如今可是永州城商界的美谈啊。"周世安捋须微笑，"都说叶家出了个经商奇才，
竟能把五两银子的扇子卖出天价。"我心头一跳。没想到事情传得这么快，
更没想到会惊动商会会长。"周会长谬赞了，请随我来。"书房里，
叶明远正在临摹字帖——这是这几天我给他安排的新习惯。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见周世安，
明显怔住了。"周、周世叔？"他慌忙起身，衣袖带翻了砚台，墨汁溅了一身。
周世安摆摆手："贤侄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有桩生意想与你们商议。""我们？
"叶明远疑惑地看向我。周世安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正是庙会上我们卖出的那批。
他"唰"地展开扇面，露出叶明远画的墨竹和题诗。"这种扇子在永州城引起不小轰动。
三日前，苏州来的客商看到后，愿意以每把十五两的价格订购一百把。
"周世安眼中闪着精明的光，"不知二位可有兴趣合作？"十五两！我暗自计算，
一百把就是一千五百两，抵得上叶府鼎盛时期半年的收入。叶明远的手微微发抖："周世叔，
这...这...""少爷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商量细节。"我接过话头，
"周会长可否给我们三日时间准备样品和方案？"周世安满意地点头："正该如此。
三日后午时，我在醉仙楼设宴，静候佳音。"送走周世安后，
叶明远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陈默！一千五百两！我们发财了！
"我按住他激动的手："少爷，别急。这事没那么简单。""什么意思？
""周会长为何不直接找苏州客商合作，反而要分我们一杯羹？"我压低声音，"我猜，
要么是看中您的家世背景，要么...""要么什么？""要么这是个陷阱。
"我盯着他的眼睛，"少爷可知道，周家与叶家...有没有什么过节？"叶明远脸色骤变。
他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周世安...他是我父亲被贬的幕后推手。
"我倒吸一口冷气。我倒吸一口冷气。"五年前，父亲任永州通判时，曾查处一桩私盐大案。
周家牵涉其中，却因证据不足逃脱。"叶明远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父亲被人举报受贿，
就是周世安做的伪证..."我脑中警铃大作。难怪周世安会突然上门，
还开出如此高价——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少爷，这生意我们不能接。
""可那是一千五百两啊！"叶明远痛苦地抱住头，"没有这笔钱，
叶家永远翻不了身..."我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不，我们要接，但要换个接法。
""什么意思？""周世安想害我们，我们就将计就计。"我凑近他，压低声音说出计划，
"首先，我们要..."三日后，醉仙楼。周世安在雅间里摆了一桌山珍海味。除了他，
席间还坐着两个陌生面孔——想必就是所谓的"苏州客商"。"贤侄来了！
"周世安热情招呼，"这两位是苏州锦绣坊的东家，对你们的扇子极为欣赏。"寒暄过后，
我取出新制的三把样品扇。与庙会上的不同，这次我在扇骨暗处刻了小小的"叶"字标记。
"好扇！好扇！"一个客商装模作样地品鉴，"周会长说的十五两一把，我们全要了！
"我故作犹豫："这个...恐怕有些困难。我家少爷近日身体不适，
恐怕难以完成百把的数量...""那八十把如何？"另一个客商急切道，
"价格可以提到十八两！"叶明远按计划咳嗽两声："周世叔，不是小侄推辞。
实在是...咳咳...医嘱要我静养半月..."周世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随即又堆起笑容："既如此，不如这样——贤侄将扇子的制作方法教给周家的工匠，
利润我们三七分账，如何？"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心中冷笑。所谓苏州客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