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你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他猛地坐起身，看见百米外的浅滩上泊着艘橙白相间的救援艇，两个身影正站在艇边争执，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脑袋激动地比划着，侧脸轮廓分明是他死党阿青没错！
而另一个……云洺的呼吸顿了半拍。
那人身下也是一条鱼尾，脖颈上覆盖着细密的、泛着珍珠光泽的鳞片，转过来时，眼尾竟和人鱼宝宝一样泛着淡金色的光。
“阿青！”
云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抓起还在揉眼睛的人鱼宝宝就往沙滩冲。
海水漫过脚踝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宝宝咯咯的笑声，抬头望见救援艇上的阿青也看到了他，正跳着脚挥手，而那位.....人鱼先生，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小家伙身上，带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咸腥的海风卷着浪沫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珠打湿了阿青的发梢，他眼角的余光刚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脚下的贝壳沙砾就在浪退的间隙硌得他一个踉跄，远处的海鸥正掠过灰蓝色的海面，尖锐的啼鸣刺破涛声，阿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帆布背包撞在礁石上发出闷响，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哭腔：“云洺！
我找了你三天三夜 ——”话音未落就被自己的气喘截断，他手忙脚乱地抹了把脸，指尖蹭到脸颊上未干的海盐粒，身后的海浪正顺着礁石的纹路退去，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条银色的蛇。
“雷达昨天夜里扫到段怪声纳，”他的声音被卷来的风撕得有些破碎，“像是什么活物在求救，我们跟着信号摸到这片岛群。”
“刚才上岛时，浪花正拍打着那些珊瑚礁，刚绕过那块像巨龟的礁石，就撞见这位人鱼大哥……”他偷瞄了眼旁边叉着腰的蓝色鱼尾，声音不自觉低了八度，海风卷着浪沫扑在他脸上，带着冰凉的湿意，“谁知道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他非赶我走，可我还没找到你怎么能走……”云洺的目光掠过气鼓鼓的人鱼，落在阿青沾着海藻的裤脚，礁石缝隙里的小螃蟹正横着爬过，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眼底漾开层了然的笑意，海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远处咸涩的气息，“抱歉，是我的伙伴太心急了。”
人鱼大哥没接话，只是俯身用额头抵了抵蜷缩在礁石后的小人鱼，银蓝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起细碎的光，两道含混的咕噜声在空气中荡开，像是深海里流动的暗流，不远处的海浪正一遍遍冲刷着岛岸，发出沉闷的轰鸣。
“你们快走吧。”
人鱼大哥终于转向他们，声线像被海水泡过般发沉，指尖指向远处被薄雾笼罩的海平面，那里的浪涛正翻滚着白色的泡沫，“顺着海礁，你们就能离开了，这里不是人类能闯的地方.....”云洺点点头，这里的环境比想象中都要险恶，而且依照阿青所说，这里应当是个群岛，很可能是人鱼生活的地方，他们贸然闯入没有被当入侵者追杀，己经很好了.....云洺弯腰揉了揉小人鱼的头发，正要起身却被拽住了衣角，小人鱼抿着粉色的唇瓣，从自己还泛着嫩粉色的尾鳍上用力拔下片半透明的鳞片，冰凉的触感落在云洺掌心时，还带着淡淡的珍珠光泽。
“哥哥……”他的人类语言说得磕磕绊绊，奶气的嗓音里裹着浓浓的不舍，被风卷着飘向远处，“我们…… 会再见的。
到时候…… 你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云洺失笑，指尖捏着那片微微震颤的鳞片，海浪正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声响，他只当是孩童戏言，深海与陆地的距离，从来都不是轻易能跨越的。
更何况，他们连种族都不一样.....他还不至于能狠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云洺敷衍地点点头，看着小人鱼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人鱼宝宝轻轻握住云洺的手，奶声奶气道，“我叫，纳兰..祀，哥哥....”云洺颇有种自己骗小孩的既视感。
首到两人的船影渐渐变成海平线上的小黑点，阿青还在碎碎念着声纳信号的异常，船桨划开海水，留下两道逐渐消散的水痕。
云洺望着掌心那片渐渐失去温度的鳞片，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句稚嫩的邀约，海风掀起他的衣摆，将远方岛屿的轮廓彻底揉进了翻涌的浪涛里。
莫名的，云洺想留下一张照片，万一以后还有机会再来看看小人鱼呢？
“阿青，有能拍照的东西吗？”
阿青还在捣鼓手里的雷达，闻言从兜里随意翻出了一台ccd，“你凑合用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ccd快门按下，将这片神秘的岛屿用一小张照片存在了回忆中。
------------时间线一晃------转眼，云洺己经准备大学毕业了，27岁，正是被戏耍的大好年纪。
作为海洋工程学院的优秀博士生，他被派遣到“海洋生物研究所”进行实地考察，导师是说，在那里他可以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来完善他的毕业论文，可现实是，云洺来了三次，都被拒之门外了.....理由是，他没有通行证明。
不靠谱的导师忘记把研究所的工作牌给他，一度让云洺认为，这次的什么实地考察项目，真的不是让他来当免费劳动力的吗？
“哎云洺！
别走那么快啊！
等等我”云洺转头，就见自己的好友陈洛，慌不择路地朝自己跑来，“你怎么那么急？
又睡过头了？”
陈洛一手搭着云洺的肩，一手扶着膝盖喘息，“放屁咧，这个论文我一定要写吗？
通行证明和工作牌到家门口了才记得给我，差点赶不上巴士”一想到陈洛也被坑了，他心里倒是觉得平衡了很多，装装样子安慰他两句后，两人就乘着前往“海洋生物研究所”的专程巴士出发，在那里，他们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实习，说是实地考察，实际上是让他们提前去熟悉一下，以后要当牛马的上班刷新点罢了......云洺看着眼前渐渐浮现的大海，胸口处的鱼鳞项链似乎有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