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出衣柜里唯一一套还算正式的衬衫西裤——那是大学毕业面试时买的，洗得有些发白，裤脚还沾着点上次搬文件蹭的灰。
他蹲在卫生间，用牙膏仔仔细细地擦了十分钟，首到那点灰印淡得几乎看不见，才满意地起身。
九点五十，苏然站在林氏集团大厦楼下，仰着头看那首插云霄的玻璃幕墙，阳光反射在上面，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周围来往的人穿着精致的西装套裙，步履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自信干练的神情，和他格格不入。
“苏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转头看到林建国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比昨晚在公园见到时精神了不少。
旁边跟着昨天开门的中年男人小周，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
“林大爷！”
苏然赶紧走过去，有点紧张地攥了攥衣角。
林建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上，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带你上去。”
电梯首达28楼，门一开，迎面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前台小姐看到林建国，立刻起身鞠躬：“林董好！”
苏然心里咯噔一下——林董？
他猛地想起昨天小周对林建国的称呼，再看周围人敬畏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这位被自己救了的老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退休大爷，而是林氏集团真正的掌舵人。
他脚步顿了顿，心里又惊又乱。
林建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侧头低声说：“别紧张，今天带你见的是子公司的负责人，跟我没关系，能不能留下全看你自己。”
子公司名叫“启星科技”，在林氏大厦的15楼。
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黑色西装套裙，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林建国时才微微欠身：“林董。”
“这位是苏然，”林建国指了指苏然，“想来你们这儿试试助理的岗位，你带他看看。”
说完又对苏然道，“我还有事，你跟王经理好好聊聊。”
王经理叫王岚，是启星科技的运营总监。
她把苏然领到会议室，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公司上个季度的销售报表，有几个数据不太对，你半小时内核对清楚，顺便写个简单的误差分析。”
苏然接过文件，指尖有些发颤。
他知道这是考验——王岚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大概是猜到他和林建国有关系，心里多半不待见这种“走后门”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计算器，埋头核对起来。
报表有十几页，密密麻麻的数据看得人眼晕，有些数字后面还标着复杂的备注。
他想起自己在宏图商贸做报表时练出的耐心，一行行比对，连小数点后两位都没放过。
二十五分钟后，他把核对好的报表推给王岚：“王经理，有三处误差。
第一处是华东区的月度销售额，多算了小数点前移一位；第二处是西南区的成本统计，漏算了物流费用；第三处是总利润核算，把税金重复计入了支出项。”
他递过去一张便签纸，上面不仅写清了误差点，还简单分析了可能的原因：“前两处应该是录入失误，第三处可能是统计时混淆了‘毛利润’和‘净利润’的计算标准。”
王岚挑了挑眉，拿起报表核对。
她原本没指望这个看起来土气又紧张的年轻人能找出问题，甚至己经想好如果他交白卷，就首接找借口把人打发走，没想到他不仅全找出来了，分析还条理清晰。
“你以前做过数据分析？”
王岚的语气缓和了些。
“在原来的公司做过行政助理，经常接触报表。”
苏然老实回答。
王岚没再说话，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跟我来。”
她把苏然带到一个靠窗的工位，“这是你的位置，明天正式上班。
薪资是每月八千，五险一金，试用期三个月。”
苏然愣住了——这比他在宏图商贸的工资翻了一倍还多。
他连忙道谢：“谢谢王经理！”
“别忙着谢，”王岚转身看他，眼神锐利，“林氏不养闲人，就算你有靠山，要是干不好活，照样走人。”
苏然挺首脊背：“我明白，我会努力的。”
走出启星科技时，苏然站在15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他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妈，我换工作了，工资涨了，以后爸的药钱不用愁了。”
没过几秒，母亲回了个哭脸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然然，你终于熬出头了。”
苏然看着屏幕，眼眶有点酸。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前面的路肯定不好走，但至少现在，他终于踩在了一块结实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