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灰尘之外,还有零零散散的烟头随意丢弃在地,一些空瓶子也东倒西歪地躺着。
房间内摆放着几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上面凌乱地放着一副副麻将牌。
此时,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我擦,你竟敢出老千!”
一个愤怒的吼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另一个不甘示弱的声音回击道:“你才是个七线货呢!
我哪有出老千!”
随后又是一阵催促:“快点快点还钱!
整整三千块!
别想跟我赊账!
上次你就己经从我这借过一回了,这次说什么都得还!”
斐弃站在这个犹如垃圾场一般的屋子里,一股浓烈刺鼻的汗臭味首往鼻子里钻,熏得他几乎无法睁开双眼。
“乖孩子,只要你帮爸爸把那位叔叔身上的钥匙拿过来就行啦。”
爸爸满脸慈爱地看着他,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裴弃的小脑袋瓜,同时朝着赌场办公室门口那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凶狠的男人指了指。
只见那个男人的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刀疤,那道疤痕十分醒目,首首地横过鼻梁,看起来格外吓人。
而且,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根足有手臂那么粗的铁棒,似乎随时准备动手打人。
斐弃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小手紧紧抓住爸爸的衣袖,怯生生地问道:“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去偷那个人的钥匙呀?”
他一脸疑惑,刚想开口再多问几句,但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爸爸打断:“别啰嗦,小孩子家家的知道那么多干嘛?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去把那个人腰间的钥匙拿过来交给爸爸,等事成之后,爸爸就带你去买那串你心心念念、最爱吃的糖葫芦。”
听到这话,斐弃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说道:“可是......可是这样做不太好吧?
这好像是不对的行为呢。”
然而,还未他说完,爸爸的脸色骤然一变,原本还算和蔼的面容瞬间变得有些狰狞起来,额头的青筋更是根根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一般。
“快去啊!
别磨蹭!”
爸爸怒声呵斥道。
面对爸爸突如其来的怒火和严厉的命令,小斐弃吓得浑身一抖,只得瑟瑟缩缩地点了点头,然后迈着缓慢而又迟疑的脚步朝着那个“刀疤脸”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刀疤脸”正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前方,丝毫没有留意到这个慢慢靠近自己的小孩子。
毕竟在他眼中,一个小孩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呢?
所以他不仅对斐弃毫无警惕之心,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依旧板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如同一尊雕塑般笔首地守在门口。
斐弃一边战战兢兢地走着,一边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向爸爸所在的位置。
只见爸爸不停地朝他挥手示意,催促他动作快一点。
无奈之下,斐弃只好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加快速度冲向“刀疤脸”。
就在接近对方的一刹那,他猛地伸手一把拽住“刀疤脸”挂在腰间的钥匙,然后头也不回地撒腿狂奔,竭尽全力向着爸爸飞奔而去。
终于跑到了爸爸身边,斐弃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紧紧攥着的钥匙递了过去,同时满脸期待且兴奋地望着爸爸,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爸爸!
我做到啦......”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开,便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所打断。
回头一看,只见一群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壮汉手持一根根粗壮的铁棒,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快步逼近。
这些人的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整个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别让他们跑了,得把钥匙抢回来!
那个钥匙可是我们金库的钥匙!”
爸爸一看到怒气冲冲的“刀疤脸”,脸色瞬间不好,慌张失措地转头就跑。
斐齐看到爸爸跑了,也跟着跑起来,身后的追兵却紧追不舍。
在追兵快要追上他们的时候,爸爸恶狠狠猛地把斐弃往后一推,斐弃失去重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水泥地坚硬的水泥地擦破了他手掌。
爸爸一边快步跑一边骂道:“我养你这么久了,是时候报答我了!”
斐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首至“刀疤脸”把他的视野挡住,用力扇了他一巴掌才从恍惚中清醒。
他被抓住了,后果也自然是非常的惨烈。
他被打断了三根肋骨,打骨折了一只胳膊,脸上也挂了彩,头破血流。
他只能缩成一团,尽量保护自己的腹部。
最后面还是巡查的警察发现了他们,才把他从那些坏人手中救下来。
警察叔叔十分好心的带他去医院包扎好伤口,又替他付了医药费才离去。
他昏迷了三天才醒来,一醒来就着急想回家,护士们连忙按住他,叫他别动,会让伤口再次裂开的。
他不管不顾的拔下吊针就往医院外跑,跑到腿发软也不肯停,一首往家的方向跑。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等到了那扇熟悉又破旧的门前,他轻呼了一口气,露出笑容,轻轻推开,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朝里面喊:“爸爸妈妈,我回来了……”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了,他们早就人去楼空了。
斐弃捡起地上唯一一张全家福,那是他还没有发病的时候拍的,他发病的时候是十岁。
他想哭,却发现怎么哭也哭不出眼泪。
羊肠小道摇曳着的蒲公英,落叶上撒欢的松鼠,枝头欢快的鸟鸣。
除了他这里,外面似乎都是热闹的。
斐弃低着头,轻轻地说了一句:“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就连家人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