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正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手里摇着蒲扇,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远处的地平线。
葡萄藤己经爬满了架子,绿叶间挂着一串串青绿色的葡萄,还没成熟,硬邦邦的,像一颗颗绿玛瑙。
“爷爷,” 我凑到他跟前,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您年轻的时候也捉过爬叉吧?”
爷爷放下蒲扇,摸了摸我的头,他的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咋没捉过?
那时候捉爬叉,可比你们现在热闹多了。”
他眯着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村里的孩子多,一到爬叉出来的季节,傍晚就拿着玻璃瓶往树林里钻,手电光柱能把半边天都照亮了。”
我赶紧往他身边凑了凑,想听他说更多。
爷爷拿起蒲扇,慢悠悠地扇着,开始讲起过去的事。
“要说捉爬叉,还得是村东头的那片老槐树林。”
爷爷的声音带着些悠远的意味,“那儿的槐树都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树干粗得要两个人才能抱过来。
树根底下的土松松软软的,爬叉最喜欢在那儿打洞。
我年轻的时候,一到晚上就带着你爸去那儿,有时候一晚上能捉上百只。”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壶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在一棵最粗的老槐树下,发现了一个特别大的爬叉洞。
那洞口看着不大,我用手一挖,好家伙,里面藏着一只爬叉,肥得油光锃亮。
你爸那时候才几岁,乐得拍手首跳,结果被爬叉的爪子挠了一下,哭着说再也不捉爬叉了,第二天又照样跟着我去。”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象着爸爸小时候的样子。
爷爷也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是盛开的菊花。
“要说找爬叉洞,那可是有窍门的。”
爷爷压低了声音,像是在传授什么秘方,“你得看那些泥土松动的地方,尤其是下雨过后,爬叉小洞周围的土会微微隆起,像个小小馒头。
还有啊,那些洞口往往是圆形的,边缘特别光滑,用手指一戳就能感觉到里面是空的。”
他伸出手指,在地上比划着:“有时候爬叉洞藏得特别隐蔽,会被落叶盖住,这时候就得用脚轻轻在树下的草地上蹭一蹭,扒开落叶看看,十有***能找到洞口。”
“那要是爬叉己经爬到树上了呢?”
我追问着,眼睛瞪得大大的。
“爬到树上就更好找了。”
爷爷扇着蒲扇,慢悠悠地说,“你拿手电往树干上照,注意看那些粗糙的树皮缝里,爬叉喜欢躲在那儿。
还有啊,它们往上爬的时候动作慢,你照着树干一点点往上挪,准能发现。”
他还告诉我,不同的树爬叉喜欢的程度也不一样。
老榆树和老槐树是爬叉的最爱,因为树皮粗糙,容易攀爬;而杨树和柳树相对少一些,但也能找到。
最难得的是在香椿树上发现爬叉,那时候的爬叉好像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椿味,炸着吃格外香。
“我年轻的时候,还跟你大爷比赛捉爬叉呢。”
爷爷的语气里带着些得意,“那时候我们约定,谁捉得多,谁就赢一把瓜子。
结果我在一棵老槐树上一下子找到了五只,把你大爷羡慕得够呛。
最后他输了,乖乖把捉的爬叉给了我,还不服气地说明天再比。”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从葡萄叶的缝隙里照进来,落在爷爷的脸上,给他的皱纹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听得入了迷,仿佛眼前出现了爷爷年轻时在树林里捉爬叉的场景:一群年轻人举着手电筒,在树林里穿梭,笑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张网。
“爷爷,您那时候用什么装爬叉啊?”
我好奇地问。
“就用玻璃瓶呗。”
爷爷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玻璃瓶,回家倒在盆里,用水泡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葡萄架下的蚊子开始嗡嗡地叫。
爷爷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跟小伙伴们玩去吧。
记住爷爷说的话,仔细找,准能捉到不少。”
我蹦蹦跳跳地站起来,向爷爷挥了挥手,心里像是装满了金子,沉甸甸的,又亮闪闪的。
爷爷讲的那些趣事,让我对今晚的捉爬叉行动更加期待了。
我仿佛己经看到了那些肥硕的爬叉在树干上慢慢爬行,看到了玻璃瓶里渐渐装满的收获,看到了小伙伴们兴奋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