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物大婚成笑柄
本该是喜庆喧闹的婚宴,气氛却压抑得像一块浸透了水的破布,沉甸甸地悬在每个人心头。
偌大的正厅里,宾客倒是来了不少,但窃窃私语声如同恼人的蚊蝇,嗡嗡作响,盖过了勉强演奏的喜乐。
一道道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厅堂中央那个穿着不合身大红喜袍的身影上——沈安。
他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站在那象征着喜庆的“囍”字下,却像一根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枯草。
汗水浸湿了他额角的碎发,黏在皮肤上,更添几分狼狈。
他努力挺首脊背,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煎熬。
“啧,沈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让这么个废物成婚冲喜?
冲的哪门子喜?
冲霉运还差不多!”
一个尖利的女声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附近几桌都听见。
是沈家旁支的一个刻薄婶娘。
“谁说不是呢,灵脉尽堵,比凡人都不如。
听说连桶水都提不动,全靠下人伺候着。
这种人,也配娶妻?”
旁边一个八字胡的中年人,捋着胡须,满脸鄙夷。
“嘘…小声点,毕竟是家主嫡子。”
有人假意劝阻。
“嫡子?
呵呵,要不是他爹当年…哼,这废物早该被扫地出门了。
沈家养着他,就是最大的累赘。”
刻薄婶娘的声音更大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沈安的头垂得更低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却无法掩盖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羞耻和屈辱。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他身上,刺穿他摇摇欲坠的自尊。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来贺喜的,他们是来看笑话的,来看沈家如何将一个废物推出来承受这场闹剧般的“冲喜”婚礼。
冲喜?
沈安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沈家需要冲喜吗?
需要冲掉他这“废物”带来的晦气才是真吧。
这场婚礼,就是他父亲沈重山,在家族长老压力下,对他这个“不肖子”的最后一点仁慈,或者说,是最后的利用价值——用他的“婚事”来堵住悠悠之口,证明沈家没有放弃他。
可惜,这注定是一场笑话。
他偷偷抬眼,望向厅堂尽头。
父亲沈重山端坐主位,脸色铁青,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能感受到父亲目光中的复杂,有无奈,有痛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能为力。
母亲的位置是空的。
她早在他被判定为“灵脉尽堵”的废物时,就郁郁而终了。
“吉时己到——!”
司仪拖长了声音喊道,但那声音在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苍白。
没有欢快的唢呐,没有震天的鞭炮,只有几声稀稀拉拉的附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侧门,等待新娘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侧门紧闭。
窃窃私语声更大了,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新娘子呢?
不会也嫌弃这废物,不来了吧?”
“林家那位大小姐?
啧,听说她可是咱们青石城有名的美人儿,天赋也不错,能看上沈安?”
“我看悬,八成是林家反悔了!
有好戏看喽!”
沈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
他想起三天前,那个负责传话的下人躲闪的眼神。
想起昨日,林府管家送来的所谓“嫁妆”,敷衍得如同施舍乞丐。
终于,侧门被粗暴地推开。
进来的却不是凤冠霞帔的新娘。
一个穿着林家管事服饰、下巴抬得老高的中年人,带着两个神色倨傲的护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最后落在沈安身上,如同在看一摊烂泥。
“林管事?”
沈重山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是何意?
婉儿呢?”
林管事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声音洪亮,确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沈家主,抱歉了。
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今日这婚,怕是结不成了。”
轰——!
整个正厅瞬间炸开了锅。
“果然!
林家反悔了!”
“哈哈哈,我就说嘛!
林家大小姐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废物。”
“沈家这次脸丢大了!
当众被退婚啊!”
各种嘲讽、幸灾乐祸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沈安最后一点尊严。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沈重山勃然大怒,一股属于筑基期修士的威压瞬间爆发:“林德!
你放肆!
当我沈家是什么地方?
这婚事乃两家早年所定,岂容你说退就退!”
林管事被威压逼得脸色一白,连退两步,但仗着背后是林家,依然梗着脖子,阴阳怪气地道:“沈家主息怒。
不是我们林家想退,实在是沈安少爷这情况,众所周知。
我家小姐天资聪颖,前途无量,岂能…岂能与一个灵脉尽堵、终生无法修炼的废物共度一生?
这不是误人终身吗?
我们林家,也是为小姐的未来着想啊!”
“废物”二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沈安的心脏,再用力搅动。
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所有的喧嚣都模糊了,只剩下那两个字在疯狂回荡。
废物…废物…废物!
是啊,他是废物!
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只能被家族当作弃子,被未婚妻当众羞辱的废物。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绝望,如同火山岩浆,在他胸腔内疯狂翻涌、咆哮,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