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延有些崩溃地倒在桌子上,瞬间没了刚刚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你怎么回事?”
前桌的吃瓜群众周圣转过头来问。
陶景延无力地说:“两点钟方向,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的,是我对头。”
周圣顺着陶景延说的两点钟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站在门口的大帅哥,人高腿长,眉宇锋利,面色如冰的,微微抿着唇,很难不引人注目。
“你认识他?”
周圣转过头,有些惊讶。
“好事啊那是。”
“好事个头,我把柄都在他手上了,还能叫做好事吗?”
陶景延趁着说话间偷偷往上面瞄了两眼,看见那人冷着脸,站在讲台旁边。
“你俩有故事?”
周圣一副凑热闹的表情,慢慢贴近了愁眉苦脸的陶景延。
意思很明显了,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故事,就是这辈子脸都快丢光了而己。
暑假还剩下大半个月的时候,陶景延在家里享受着夏天的快乐。
门外却传来一阵搬东西的声音,陶鸣在猫眼里看了几眼,就立马回来叫陶景延。
“小满,咱家对面搬来了一户人家,是不是应该去打个招呼?”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会,然后陶景延放下了手机,点点头,“我看行。”
楼道有点小,典型的上世纪***十年代年代的建筑,本来就只能够容得下两个人的地方,这会儿显得更加拥挤了。
陶景延和陶鸣都热情的打了招呼,表示了自己对于新邻居的欢迎。
“阿姨好,叔叔好。”
搬东西的叔叔阿姨看了眼这个笑起来有卧蚕的男孩子,也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打完招呼后,陶景延考虑着要不要上去帮他们扶一把搬一下之类的,却不经意瞄到了从屋子里出来的那个男孩子。
男孩子和他差不多大,但是比他高,长的……也就只能说和他平起平坐吧。
但其实,嘴上没说,心里倒是突然飘过了好几个形容词。
新月清晖,双目清亮,秀丽又张扬恣意。
不过好看归好看,面瘫也是真的面瘫。
他看着那个不太愿意说话的男孩子,又看了看走进屋子里面的叔叔阿姨,脑子里拐了好几个弯的那句话还是没忍住跑了出来。
“闷葫芦。”
这会儿楼道上只有他们两个,陶鸣进去做饭了,闷葫芦的爸爸妈妈也在里面搬东西,所以空气中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
那个男孩眼睛向上抬,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看着陶景延有些嚣张的靠在门框上,一副“我就这么着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他弯下腰,把那一筐放在箱子里的书搬起来,下去的时候,还能够看见他漂亮的蝴蝶骨。
见这人没什么表现,陶景延也觉得无聊,就进了屋子,去看看陶鸣中午给他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间屋子五年十载的都没有人住,现在搬来了一户人家,弄得街坊邻居都兴奋的不行,左邻右舍都开始端着东西来看看。
陶景延自从那天下午和对面那个闷葫芦闹了个小小的不愉快后,他几乎见不到他。
听陶鸣说,“人家早上去上课,晚上才回来嘞,你一天到晚中午了才起床,不是玩手机就是吃饭,晚上还不肯出门,碰得到就是见了鬼。”
“那他成绩比我好吗?”
陶景延盯着手机上的篮球小人,漫不经心地问。
“那还用说?
他不玩游戏!”
陶鸣往他头上拍了一下。
“他天天都去上课,生活过的比你规律多了。”
手机里的小人没有投准篮筐,那个篮球摔到了场边。
“嗷,爸你别动手哇。”
陶景延站起来,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放,开始正儿八经的胡编乱造。
“像他那样的人,一看就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他那样过日子肯定清汤寡水的,没有一点波澜,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多没意思啊。
拿暑假他天天上课这个事情来说,他就失去了暑假的一大乐趣对不对?
再说了,像他那样的闷葫芦,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儿。”
门突然被人敲了敲,门口传来一个清晰的男声。
“陶叔叔,麻烦开下门。”
“哎!
来了!”
陶鸣应着,回头看了看傻站着的陶景延,然后跑过去打开了门。
陶景延在心里祈求那人别是闷葫芦。
看到门口站着的就是闷葫芦后,陶景延彻底傻掉了。
自己刚刚声音这么大,是个耳背的大概都能够听清了,而且房子的隔音效果也不好。
救命。
他瘫在了沙发上,眼神散涣地看着天花板。
有什么是比在背后嚼舌根还被抓包更加让人羞耻的事呢?
“陶叔叔,这是我妈妈今天带回来的葡萄,甜得很,她让我带点过来给你们。”
闷葫芦特别礼貌。
陶鸣笑着,接过了闷葫芦手上的两大串葡萄,然后说:“孩子你叫什么呀?”
闷葫芦眼睛往里面瞄了两眼,看了看里面瘫在沙发上的人。
“陶叔叔你叫我徐宜生就好了。”
“好名字好名字,到叔叔家来坐坐好不好?”
“不用了,谢谢叔叔。”
徐宜生摆了摆手,表示了自己的婉拒。
客套了几句后,门被关上了,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陶景延生无可恋的问:“爸我是不是被人家抓到了?”
陶鸣把那两串葡萄带进了厨房,放在水池子里洗。
“确实,你最好连夜离开这个星球。”
“啊——”陶景延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爸我回房间了。”
这段时间他特别沉迷于这个游戏,除了玩游戏,他还在想下次见面应该怎么和闷葫芦解释。
自己说的不是他?
还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就让人有点烦。
陶鸣推开了房门,把一盆子端到他床头柜上。
“吃葡萄。”
见儿子一副要死的模样,他又宣布了一个更让人绝望的消息:“过两天你姑妈的儿子要过来我们这边玩两天,你帮忙带带。”
“小屁孩要来啊?!”
陶景延只觉得一个炸弹炸下来,把他炸得面目全非。
他回忆了一下去年暑假自己那调皮的表弟创下的屡屡“战绩”。
“我不想带。”
“你就是帮个忙的,爸爸要管店,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反正你暑假在家都要闲出屁来了,不如就带两天呗。”
“我不要。”
“带完了之后我给你买新球鞋。”
陶鸣对于自己儿子这点爱好早就拿捏的死死的。
陶景延瞬间来了劲。
“不早说!
不就是带几天小屁孩的事吗。”
“对对对,吃葡萄吃葡萄。”
陶鸣把那盆葡萄往陶景延那边挪。
“小徐送来的葡萄确实甜。”
陶景延塞了一颗到嘴巴里,然后立马吐了出来,皱着眉头。
“骗人,这明明是酸的。”
“不会吧,小徐又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你自己活该。”
“老爸。”
陶景延认真的看着陶鸣。
“他想要谋杀我。”
“噗,咳咳,咳咳。”
徐宜生喝水喝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就突然呛到了。
“喝水不会小心一点吗?”
门外裴姝的询问声传过来。
徐宜生咳了好一会,觉得不这么难受了,才继续慢慢喝水。
他看着面前摆着的几份奥数题,拿起笔慢慢写下第一个答案,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太对,于是快速划掉,脑子里却是自己刚来时对面那个男生的一句:“闷葫芦。”
还有自己刚刚去送葡萄时候,站在门口里面清晰的一句“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儿”。
总而言之,他总结了一下对门这个男孩子,整个人欠嗖嗖的。
裴姝走进来,看见儿子半天都对着一道奥数题发愣,以为他解不出来了。
“这道题不会吗?
刚刚出去是这道,现在都快十分钟了还是这道?”
“不是,分心了。”
徐宜生解释。
“你自己心里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分心,我不会管这么多。”
裴姝往他身上扫了几眼。
“补习班老师怎么样?
教的东西是比赛用的吗?”
“还可以。”
“还可以?
还可以是什么意思?”
裴姝对他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徐宜生用笔尖点了点桌面,然后快速的写下一个新的答案,又在心里演算了几遍。
裴姝对他的这副态度显然不太满意,她觉得自己的孩子就是有点幼稚,这么大年纪了叛逆期还没过吗?
不过为了不打扰到他学习,裴姝出去了。
应付完了自己的母亲,徐宜生还在回味那句“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儿”以及男孩子瘫在沙发上露出的一段腰肢。
别理他就好了,别想,别想。
徐宜生催眠着自己,然后在纸上写出了一个式子开始慢慢推导。
接到自己那调皮的表弟是在一天后的下午,姑妈牵着表弟的手来到了自己家里,姑妈对表弟说:“快叫表哥好。”
表弟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站在橱柜旁边的陶景延,“傻子表哥。”
陶景延内心炸裂。
现在小孩都这样吗?!
自己也不傻啊!!
啊啊啊啊啊啊!
好丢人!
居然被一个小屁孩说傻了!
“应该叫表哥。”
陶景延试图纠正。
“傻子表哥,傻子表哥。”
小屁孩说这话的时候说的不亦乐乎,好像这个理所当然的一样。
“我不傻!”
陶景延翻了个白眼。
“景延你这几天帮我带一下西西,姑妈这几天就偷偷休息一下,好吧?”
“好。”
陶景延老老实实的答应。
如果不是为了球鞋,谁要带这个小屁孩?!
当然了,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己。
于是姑妈开开心心的去和她的那些闺蜜小姐妹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舒舒服服过日子去了,西西在陶景延家里开始闹腾。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屁孩还比较老实,让陶景延都有点难以置信,还偷偷看了他好几眼,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懂事了。
当然是假的。
第二天早上陶鸣一走,家里瞬间开始闹腾。
“只有我才能保住整个世界!”
西西手上的变身器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这小孩从沙发上跳下来,假装自己己经变身的模样。
然后戴上机甲面具,气势汹汹的走进了陶景延的房间。
“怪物!
束手就擒吧!”
西西首接一拳头打在了陶景延肚子上,这让熟睡的他几乎没有反应时间,整个人感觉昨天晚上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