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穿旧中山装的老人主动说:“孩子,我帮你看着。”
办完繁琐手续已是两小时后,他仍守着行李站在银杏树下,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后来才听说,他是燕华大学国宝级大师陈怀瑾。
毕业典礼上,我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望向台下白发苍苍的他:“请再帮我看看行李。”
他眼角笑纹舒展,轻轻点头——原来最重的行李,是前辈交付的无声信任。
九月的燕华大学,空气里跳动着初秋的微燥和新生特有的、混杂着兴奋与茫然的喧嚣。
澄心湖边的垂柳纹丝不动,蝉鸣却一声紧过一声,织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罩在每一个初来者的头顶。
陆远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张网勒得喘不过气了。
他像一条搁浅的鱼,笨拙地拖拽着两个鼓鼓囊囊、几乎要爆开的巨大蛇皮袋,深蓝色的粗糙塑料摩擦着他汗湿的裤腿,发出沙沙的抱怨声。
肩上还压着一个塞满书、死沉死沉的帆布背包,肩带深深勒进肉里。
汗水小溪般沿着额角、鬓角一路蜿蜒,流进眼里,刺得生疼。
他徒劳地眨眨眼,视野里的一切——攒动的人头、花花绿绿的迎新横幅、远处图书馆模糊的灰色轮廓——都在蒸腾的热浪里扭曲变形。
“哲学系……哲学系报到处到底在哪儿啊?”
他喘着粗气,对着手里那张被汗水浸得发软、边缘卷曲的报到单喃喃自语,声音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蛇皮袋的提手粗糙,把掌心磨得***辣地疼。
他停下来,茫然四顾,翠微路上人流汹涌,像一条奔腾的河。
他和他那两座小山似的行李,不过是河底一块碍事的石头。
就在他几乎要被焦虑和疲惫淹没的时候,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路边一株巨大的银杏树。
浓密的树荫下,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地站着一个清瘦的老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领口袖口都磨得起了毛边的藏青色中山装,样式老得像博物馆的展品。
老人背微微有些佝偂,双手松松地交叠在身前,安静得像一枚落在喧闹河流边的卵石。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异常温润平和,像两口沉淀了太多岁月的深井,静静地映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