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动，指尖仍摩挲着鱼符上的"神都"二字，触感冰凉而滑腻，像是浸过某种油脂。
"崔郎君，"她轻声道，"你握刀的手在抖。
"身后的人呼吸一滞。
就是现在！
陆明棠猛地旋身，青铜算筹尖端精准刺向崔珩手腕尺神经处——这是现代医学教材里的解剖学知识。
少年闷哼一声，横刀"当啷"坠地，砸在黏稠的金色液面上。
月光从地窖顶板的裂缝漏入，照亮了崔珩惨白的脸。
他染血的襕袍确是少府监制式，但腰间系带的结法——那是武周时期特有的"凤尾扣"，自神龙政变后就被明令禁止。
"七口瓮，"陆明棠踢了踢最近的陶瓮，腐臭扑面而来，"《唐律疏议》卷十八，私藏不腐尸者，流三千里。
"她突然伸手拽开崔珩的衣襟，锁骨下方赫然烙着暗红的∑形疤痕："你是璇玑局的活死人。
"---**辰时三刻 蚕室**晨光将蚕架染成淡金色。
崔珩的刀横在陆明棠颈间，她的算筹却抵着他心口。
两人僵持间，蚕架上的银丝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鱼符的主人叫陆清璃。
"崔珩吐出一口血沫，"神龙政变那夜，她带着《璇玑织谱》下册消失——"他的刀尖挑起陆明棠下巴，"而你右眼下的泪痣，和她分毫不差。
""轰！
"蚕架突然剧烈震颤。
西十根银丝同时绷首，在两人之间交织成三维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正首指西北方的长安。
"你娘用蚕丝做天线。
"崔珩瞳孔骤缩，"她在向星空发送算学密码......"院外突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两人同时扑到窗边，看见官道上烟尘滚滚——玄甲骑兵的黑旗猎猎作响，旗面绣着狰狞的鬼工像，正是《璇玑织谱》首页的图腾。
---**午时 柴房密室**染血的丝帛在案上铺开，露出半幅长安里坊图。
崔珩的手指划过那些朱砂标记的红点，它们诡异地组成∑形阵列。
"醴泉坊地下有星晷仪，可测日食。
""东市柜坊暗设水运浑象，能预知地动。
""皇城夹墙里嵌着青铜齿轮组，控制着整个长安的钟鼓。
"陆明棠用算筹轻点红点，丝绸突然浮现出立体投影——纵横交错的线条，构成一张笼罩长安的巨网。
"武则天的天机网。
"崔珩冷笑，"你娘妄图用织机算尽天命，却忘了——"他猛地攥紧丝帛，"最毒的局，往往织在人情里。
"---**申时末 蚕室杀局**"听说小娘子擅卜算？
"王氏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
她带着赵嬷嬷闯进蚕室时，陆明棠正在调试织机。
金步摇的尖尾抵上她眼皮："不如算算......"漆盒"啪"地掀开，腐臭瞬间弥漫——里面竟是一颗高度腐烂的人头！
陆明棠的胃部痉挛起来。
尽管面部肌肉己经液化，但那轮廓......与她有七分相似。
"你娘的头，我腌了三年。
"王氏的指甲掐进她肩膀，"就等着今日骨相验亲呢。
"赵嬷嬷突然拔刀砍向织机。
丝线崩断的刹那，陆明棠袖中的算筹激射而出——"铿！
"黑曜石精准嵌入机杼裂缝，整架织机爆出刺目强光。
赵嬷嬷被气浪掀飞，王氏尖叫着后退，看见陆明棠站在光晕中央，身后浮现出巨幅星图投影。
"夫人错了。
"她拾起染血的半片鱼符，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我娘的头颅......""早就换成铜铸仿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