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苕劫 低头人 2025-07-29 12:5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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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这是一个以“番薯”为线索,横跨数百年的故事。

清代,福建商人陈世元怀揣祖父留下的番薯种,北上山东推广种植,试图拯救饥荒中的灾民。他遭遇贪官盘剥、乡绅阻挠,却在李茂等灾民的支持下,于绝境中播下希望的绿芽。清官刘墉为护番薯田,不惜丢官抗命,与和珅等势力展开较量。一颗小小的番薯,成了民生与权谋交锋的焦点,在层层压迫下顽强生长。

时光流转,番薯从山东蔓延至大江南北,成为养活千万人的粮食。

乾隆三十五年的夏天,太阳像团烧红的烙铁,把山东地面烤得裂开了缝。李茂跪在自家地里,指甲抠进干裂的土块里,能攥出的只有一把发烫的粉末。去年秋播的麦子刚抽穗就被旱死了,麦秆焦得像火炭,风一吹就碎成灰。

地头上的老榆树早被剥光了皮,露出惨白的木头,像具瘦骨嶙峋的尸体。媳妇抱着最小的儿子坐在树根下,怀里揣着半块观音土,那是昨天夜里李茂偷偷从河湾挖的。土腥气呛得人直反胃,可咽下去能撑半天——前提是别被活活胀死。

“爹,我饿。”六岁的女儿丫蛋拽着李茂的裤脚,声音细得像根线。这孩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小脸蜡黄,眼睛却亮得吓人。李茂转过身,想摸摸她的头,手抬到半空又落了下来——他手上全是裂口,沾着泥垢,怕刮疼了孩子。

“等爹去县里……说不定能讨点粮。”他说这话时,自己都不信。前儿个去县城,城门都没让进,兵丁举着刀喊“流民滚远点”,还说“圣上有旨,山东丰年,哪来的饿肚子的?”

可丫蛋信了。她咧开干裂的嘴笑了笑,露出两颗没长齐的牙:“我等爹带馒头回来。”

那天傍晚,李茂是拖着腿回来的。他在县城外的垃圾堆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个烂菜根,还被野狗追出半里地。刚到村口,就听见媳妇撕心裂肺的哭嚎。

丫蛋躺在草席上,眼睛闭着,小脸比榆树皮还干。她终究没等到那不存在的馒头,怀里还揣着半块观音土,硬邦邦的,没来得及咽下去。

李茂没哭。他蹲在地上,看着女儿瘦小的身子,突然抓起墙边的锄头,疯了似的往地里冲,对着那些枯死的麦秆乱砸。“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条活路!”他吼得嗓子出血,最后瘫在地上,像堆被晒蔫的烂草。

夜里,村里传来哭声。又有两家断了粮,把仅有的孩子送走——与其看着饿死,不如送给路过的货郎,或许还能有条生路。李茂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听着媳妇压抑的啜泣,心里像被塞进一把烧红的铁钳。

“走。”他突然坐起来,“明天就走,去关外,去江南,总有能活的地方。”

媳妇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眼泪掉在怀里熟睡的小儿子脸上。

第二天一早,李茂背着铺盖卷,媳妇抱着孩子,跟着几个同样走投无路的村民,踏上了逃荒的路。刚出村口,就见几个衙役骑着马,拿着鞭子驱赶路边的灾民。“都给我滚回去!谁再敢乱跑,按通匪论处!”

一个老人走得慢,被衙役一鞭子抽在背上,顿时皮开肉绽。老人哀嚎着:“官爷,给口饭吃吧,家里人都饿死了……”

“饿死也是活该!”衙役啐了一口,“交不上税,还想活命?朝廷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李茂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低下头,拉着媳妇,从衙役的马边绕过去,不敢看,也不敢说话。

路两旁的景象越来越惨。有倒在路边的人,肚子鼓得老大——那是吃了观音土的;有母亲抱着死透的孩子,眼神空洞地坐在树下;还有人拖着浮肿的腿,见了他们就伸着手,嘴里发出“饿……饿……”的声音,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走到第三天,他们遇到了一队押解囚犯的官差。那些“囚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着和灾民没两样。李茂听见官差闲聊,才知道这些人是“抗税的刁民”,要押去修黄河大堤。

“修河工有饭吃吗?”一个饿得快撑不住的年轻人问。

官差斜了他一眼:“有啊,管饱——就是能不能活着回来,看你们的命了。”

年轻人咬咬牙,走过去说:“官爷,我跟你们走,只要有饭吃。”

李茂看着他被官差推搡着加入队伍,心里一阵发寒。他知道,那所谓的“管饱”,多半是骗人的——去年邻村就有人被抓去修河,最后埋在了大堤下,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可他又能说什么呢?在这赤地千里的人间地狱里,连被抓去当苦力,都成了某些人眼里的“活路”。

太阳升到头顶,毒辣辣地烤着大地。李茂的小儿子在媳妇怀里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弱。媳妇解开干瘪的衣襟,想给孩子喂奶,却什么也没有。

“水……找水……”媳妇的声音嘶哑。

李茂四处张望,看见远处有个土坡,坡下似乎有片洼地。他把铺盖卷塞给媳妇:“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他踉跄着跑下土坡,果然在洼地里找到一个小水潭,水浑浊不堪,上面还漂着草屑和虫子。但他顾不上这些,趴在潭边,用手掬起水就往嘴里灌,然后脱下破草帽,一点点舀满,小心翼翼地端回去。

刚走到半坡,就听见媳妇惊叫。他抬头一看,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正围着媳妇,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伸手就要抢她怀里的孩子。

“这小崽子看着还有点气,卖去给大户人家当小厮,还能换几两银子。”那人狞笑着说。

“放开我儿子!”媳妇死死抱着孩子,拼命挣扎。

李茂眼睛红了,像头被逼到绝路的狼。他举起手里的草帽,里面的水洒了一地,然后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疯了似的冲过去。“狗官!我跟你们拼了!”

可他还没冲到跟前,就被一个官差一脚踹倒在地。官差拔出腰刀,架在他脖子上:“反了你了!敢袭扰公差?拖下去,跟那些修河工一起埋了!”

李茂躺在地上,脖子上的刀锋冰凉。他看着媳妇被官差拉扯,看着孩子吓得大哭,看着那些官差狰狞的脸,突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世道,真的没有活路了。

他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刀下来。可等了半天,刀没落下,却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人喊了句“巡抚大人的轿子来了”,那些官差顿时收敛了凶相,纷纷跪地迎接。

李茂睁开眼,看见一顶八抬大轿从路上经过,轿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养尊处优的脸,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路边的灾民,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轿子很快过去了,扬起一阵尘土,落在李茂的脸上。官差们也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踹了他一脚:“算你小子命大。”

李茂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媳妇身边,紧紧抱住她和孩子。一家人相拥着,在烈日下的土坡上,哭得像三只受伤的野兽。

远处的田野里,风卷起黄沙,遮天蔽日。那片曾经养育了他们的土地,如今只剩下一片赤地,和无数在苦难中挣扎的灵魂。

没有人知道,千里之外的海面上,一艘载着番薯种的商船,正破浪北上。那丑陋的块茎,将在不久的将来,闯入这片绝望的土地,掀起一场关乎生存与权谋的风暴。而此刻的李茂,只知道一件事——他必须活下去,哪怕像条狗一样,也要带着家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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