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烟味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泡面气息,在凝滞的空气中弥漫。
男人面容憔悴,布满血丝的双眼下是与他18岁年纪不相称的深重黑眼圈。
杂乱的胡茬在下巴蔓延,无声地宣告着他与外界隔绝的漫长时日。
他眯着眼,看向那个猛地拉开厚重窗帘的女人。
她一身利落的西装,发丝整理的一尘不苟,柔顺如瀑。
此刻,那双本该锐利的眼睛盛满了无法掩饰的心疼。
她紧盯着床上蜷缩的身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混合着关切与痛心:“宋驰...他们不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
你的灵魂或许只属于你自己,可这身体,这生命,都是他们给的!
你不能...不能这样对待他们留下的东西”床上的男人似乎充耳不闻,只是烦躁地拉起被子,试图将那颗顶着凌乱的头发的脑袋更深地埋进去。
“宋驰!”
女人拔高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穿透力,“爸妈走了,你难过,难道我就好过了吗?
可他们要看到你现在这样,心都要碎了!”
她说完,像是耗光了力气,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沉痛而愧疚,“都说长姐如母...我是你姐,是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了。
你难道想用他们赋予你的生命沉沦下去吗?
我今天...必须走了。
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哒、哒、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远去。
“砰!”
门被重重摔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被子猛地被掀开。
宋驰布满血丝的眼中,此刻终于决堤,大颗大颗的泪水无声滚落。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踉跄地挪进了卫生间。
冰冷的镜面映出一张苍白、颓废的脸——父亲的棱角分明的轮廓,母亲那双曾经温柔明亮的眼睛... ...此刻却镶嵌在一个如此陌生而绝望的年轻人脸上。
“呵...”一声短促的、干涩的嗤笑从他喉咙挤出,随即像打开了某种开关,演变成一阵失控的、近乎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尖锐刺耳,充满了自嘲与无边痛苦,“看着你...看着你!
我该怎么面对你们啊?
怎么面对...我自己?!”
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断。
镜中人的眼神瞬间涣散,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滑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的瓷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知过了多久。
滴滴...滴滴...规律而冰冷的电子音持续不断钻进耳朵。
宋驰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刺目的白,消毒水的味道取代了记忆中的烟味与泡面味。
他躺在陌生的床上,手臂上连着管子,旁边的仪器屏幕闪烁着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