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于绝望中绽放的决心
那只包裹在亵渎紫甲中的巨手，正在以一种稳定到令人发疯的速度，缓缓下压。
每一寸的靠近，都像是在纪璇的神经上施以凌迟。
空气是粘稠的，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的肌肉彻底僵死，大脑被纯粹的恐惧所冻结，发不出任何指令。
逃？
往哪里逃？
身后就是冰冷的舱壁，和那个需要她守护的少女。
眼睁睁看着那闪烁着不祥电弧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泰拉妮娅那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的脖颈。
看着那张沉睡中的绝美面容，即将在下一秒被污秽与亵渎所染指。
不。
不行。
绝对不行！”
……不准碰她！！！
“一声嘶哑的、完全不似少女声线的尖叫，撕裂了纪璇自己的耳膜。
那不是理智的决定，而是灵魂深处，那股蛮横的保护本能压倒一切后，所发出的最原始的咆哮。
恐惧，在这一刻被更加炽烈的、名为“愤怒”的情感焚烧殆尽。
她动了。
身体像一发出膛的炮弹，用一种近乎自毁的姿态，猛地向前扑去。
就在那只巨手即将得逞的前一刹那。
纪璇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死死地、不留一丝缝隙地，挡在了泰拉妮娅的身前。
她张开双臂，如同护着雏鸟的母鹰，将身后的少女完全遮蔽。
她抬起头，那双曾倒映出惊惶与无助的黑色眼瞳，此刻只剩下燃烧的、决绝的火焰。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挑衅地，瞪视着眼前这个神魔般的巨人。
混沌星际战士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那巨大的头盔微微下倾，猩红的目镜里，倒映出纪璇那张沾着灰尘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写满了愤怒的脸。
扩音器里，传出了一阵低沉的、仿佛被逗乐了的嘶嘶声。
像是在嘲笑一只螳螂，竟敢对着车轮挥舞它那可笑的臂膀。”
有趣的……蝼蚁。
“那个亵渎的意念再次钻入纪璇的脑海，这一次，带着一丝戏谑的居高临下。”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祭品，甘愿献出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
这份愚勇……倒也算是一种别致的‘欢愉’。
“话音未落。
他甚至没有抬手。
只是随意地、轻蔑地，向着纪璇的方向，挥了挥手臂。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力，凭空而生，狠狠地撞在了纪璇的胸口。
砰！！！
纪璇的身体像一个破烂的玩偶，被那股力量轻而易举地掀飞了出去。
她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坚硬的金属舱壁上，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整个世界，在她眼前瞬间碎裂成无数黑色的光斑。
她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在冰冷的甲板上溅开一朵刺目的红莲。
剧痛。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从胸口和后背同时炸开，瞬间席卷了全身。
内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揉捏、移位，每一根骨头都在哀鸣，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视野模糊，耳鸣尖锐，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酷刑，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肺腑，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她完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她那片因剧痛而混乱的意识里。
她甚至连拖延一秒钟都做不到。
透过朦胧的血色视线，她看到那个紫色的巨人，再次迈开了脚步，绕过她倒下的身体，重新走向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金发少女。
那只手，再一次，伸向了泰拉妮娅。
不……不要……纪璇的指甲深深地抠进金属甲板的缝隙里，试图撑起自己残破的身体，却只能换来一阵更剧烈的、让她眼前发黑的剧痛。
无力感，如同最深沉的冰海，将她彻底淹没。
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
……我说了。
“一个微弱的、带着血沫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从她的唇间挤出。
混沌星际战士的动作，再次微微一顿。
他有些意外地回过头，看向地上那只本该己经失去所有反抗能力的“蝼蚁”。
纪璇咳出又一口血，用手肘艰难地撑起上半身。
她抬起头，乌黑的长发被血和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但她的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那里面没有了恐惧，没有了痛苦，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燃尽灵魂的意志。
“想动她……”她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金石相击般的决绝。
“……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
混沌星己战士的扩音器里，爆发出了一阵真正意义上的、充满了愉悦与残忍的狂笑。”
如你所愿！
“他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泰拉妮娅，转而大步流星地走向纪璇。
巨大的阴影再次将她笼罩。
这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杀意。
他高高地举起了那只包裹着紫色金属的巨靴，准备将脚下这只不知死活的虫子，连同她那可笑的决心一起，彻底碾成一滩肉泥。
死亡，如此之近。
近到纪璇甚至能看清他靴底沾染的、早己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但这一次，她的内心，却出奇地平静。
所有的恐惧、疼痛、不甘，仿佛都在刚才那句宣言中被彻底掏空、燃尽。
她的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
意识被压缩、提纯，凝聚成了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念头。
——守护她。
哪怕代价是死亡。
就在这个念头，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她灵魂最深处的一刹那。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的力量，从她灵魂最幽深、最核心的地方，毫无征兆地苏醒、涌动、喷薄而出！
那不是错觉。
纪璇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滚烫的、带着一丝甜美芬芳的暖流，正从一个她无法理解的源头诞生，疯狂地涌向她西肢百骸。
这股力量所过之处，那撕心裂肺的剧痛，竟如同被春日暖阳融化的冰雪般，迅速消退。
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截然不同的生命力。
混沌星际战士那即将踏下的巨靴，猛然在半空中停滞了。
他那猩红的目镜，死死地锁定在纪璇的身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极度困惑与难以置信的情绪。”
这……这是什么？
“他那亵渎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震惊的颤音。”
这股气息……“就在刚才，就在他准备碾死这只蝼蚁的瞬间，一股全新的、他从未感受过的气息，从对方那残破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那气息，纯净、芬芳、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魅惑。
它就像一滴最顶级的香水，滴入了一杯浑浊的污水之中，非但没有被污染，反而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将周围所有的污秽都压制、净化。
那感觉……比他即将捕获的那个纯净灵魂，还要诱人一千倍，一万倍！
那是一种首击灵魂本源的、让他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战栗、为之渴望的终极“欢愉”！
混沌星际战士的呼吸，在瞬间变得粗重而急促。
他眼中的杀意，在短短一秒内，就被一种更加疯狂的、充满了占有欲的贪婪所取代。
他看到了。
在纪璇那双乌黑的眼瞳深处，一抹淡淡的、如同初生星云般的粉紫色光芒，正在缓缓亮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一股无形的、却又无比强大的精神波动，以纪璇为中心，猛地向外扩散开来！
这波动没有丝毫攻击性，却像是一阵温暖的、带着甜香的风，拂过了混沌星际战士的灵魂。
巨人的身体，僵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一个极度诡异的状态——一半是残忍的狞笑，另一半，却是痴迷的、恍惚的、如同在朝圣般的陶醉。
他的动作停滞了。
他的思维，也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他那被混沌与杀戮填满的脑海，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
得到她……必须……得到她！！！
“危机，并未解除。
但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局之中，一线微光，己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