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林国强那份不同寻常的验尸报告,尸体瞳孔中残留录像带倒影。解剖刀切开皮肉,
手机和电脑忽然疯狂闪烁鬼畜画面。当我将证物U盘插入实验室电脑时,
全程电子屏幕同步血字:“谁在看?”手机里传来少女声音:“你正在看,我也在看你。
”深夜加班的我后背发凉,不敢回头——监控屏幕里显示一个黑发少女正站在我身后,
准备亲吻我。______福尔马林冰冷刺鼻的气息渗入骨髓,顽固地附着在我的鼻腔深处。
医院地下室解剖室的无影灯永远亮着惨白的光,像是某种永不停歇的审判之光,
冰冷地笼罩着林国强肿胀变形、泛着诡异青白色的尸体。室内空气凝滞沉重,
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在寂静中放大,如同濒死者喉咙间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声响,
粘稠得让人窒息。我,苏离,市局法医中心的副主检法医,
习惯于独自一人在这沉默的战场上与死者对峙,
试图从这具已然沉默的躯壳中掘取那微末却可能惊天的真相。然而此刻,
这片熟悉的、本该由我绝对掌控的领域,却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侵蚀着,
空气像是悄然凝固,沉甸甸地压在心口。林国强,
在本市繁华地段拥有数家顶级餐饮连锁的巨商,
昨日被惊慌失措的家政阿姨发现暴毙于他那座奢华的别墅主卧内。现场报告早已送到我手中。
报告记述异常简洁:门扉紧闭反锁,由内而外固若金汤;窗户紧闭如封印,
缝隙被昂贵的密封条处理得一尘不染;室内陈列奢华却井然有序,
没有任何打斗挣扎或外力入侵的痕迹。除了一具骤然失温的尸体,整个空间干净得令人不安,
诡异得仿佛一场精心策划的消失魔术——魔术的尽头是冰冷的死亡。
报告末尾轻描淡写地提及,
死者圆睁的双目死死盯向卧室墙壁上悬挂的巨大壁挂式电视——那价值不菲的屏幕漆黑一片,
宛如通向深渊的入口。助理小王,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不久的年轻法医,
戴着防护面罩也没能完全掩住他眉宇间的不安。“苏姐,太……太奇怪了,
”他的声音闷在面罩下,带着细微的颤音,“眼睛,你看他的眼睛!”我的目光,
如同精密的手术器械,顺着小王颤抖的指尖,
聚焦在林国强淤胀的眼睑下方那片浑浊浑浊的巩膜。我调整了一下额戴式放大镜的位置,
光线精准地锁定他那双失去光泽、呆滞凝固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残存在那里。
那是极其细微的、常人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视觉烙印。但在我手中的高倍光学放大镜下,
它狰狞地显露出来——死前最后一刻从视网膜内部反向投射出的光影残痕,
如同灵魂被撕下时在薄膜上留下的刻痕。并非混沌的色块,
而是异常清晰的内容:一个古老的、布满划痕的塑料录像带外壳。
上面贴着一张被水渍晕染大半的、边缘微微卷曲的打印贴纸。贴纸上,
两个细瘦的黑体汉字在晕染的墨迹中倔强地浮现——“诅咒”。这两个字如同冰锥,
瞬间刺穿了我职业性的冷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了一下,鼓膜的嗡鸣骤然覆盖了解剖室内极致的寂静。
林国强瞳孔内最后残留的图像,竟然是一盘老旧录像带——一盘被标记为“诅咒”的录像带!
它是怎么进入那个铜墙铁壁般的房间的?它是怎么被播放的?
又为何……唯独留下这样的印记?“瞳孔……倒影……”我的嘴唇翕动,
吐出的话语却仿佛带着寒气。“最后的视觉信息残留……他死前,在看这个?
”小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塑料鞋套在无菌地板上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摩擦音,
打破了死寂,更像一声受惊的鸟鸣。他脸色白得几乎和防护服融为一体。“录像带?诅咒?
苏姐,这……这不符合……”不符合什么?生理规律?常识逻辑?
还是我们赖以生存并深信不疑的、用解剖刀划开世界所认知的冰冷现实?我没有回答小王。
思维像高速转动的离心机,将所有纷乱的线索抛飞,只剩下核心的一点:这盘诡异的录像带,
它一定存在。它可能是解开林国强死亡之谜唯一的钥匙。
它甚至……可能不止是一个死亡谜题。“通知技术处陈工,
提取死者眼球晶状体内……可疑影像残留样本。另外,让痕迹组再复查林宅主卧现场,
任何角落都别放过,目标……”我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解剖室里有种金属的质感,
“……可疑录像带,或存储媒介。”小王喉结滚动了一下,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好……好的,苏姐。”他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走向无菌区的内线电话。
解剖室里重新只剩下我和林国强。惨白的灯光下,他的瞳孔空洞地向着天花板的方向,
那片残留的诅咒影像烙印却仿佛在我的视野里灼灼燃烧,挥之不去。
一种冰冷黏腻的不祥预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超越了职业边界,
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我的脊背。空气愈发凝滞,
福尔马林的气味似乎被另一种更危险、更古老的气息所渗透。这不是解剖的开始,
更像是开启了一道未知且禁忌的门缝。
______沉重的解剖刀在无影灯下泛着冰冷、坚硬的金属光泽,像一条嗜血的银色毒蛇。
我深吸了一口气,福尔马林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直冲颅顶,像一剂强行注入的清醒剂。
我需要这份职业性的冰冷,它曾无数次将我裹紧,
隔绝那些源于死亡的视觉冲击与气味带来的生理不适。此刻,
它更重要的使命是将那个盘踞在我神经末梢、挥之不去的“诅咒”阴影强行驱散。
开胸器锐利的尖端稳稳地抵在了林国强尸体左侧第六和第七肋间隙的预定位置上。
我稳稳地施加压力,刀刃缓缓切入早已僵冷的皮肉。
就在那冰冷锋刃即将突破肋软骨连接处的刹那——“滋啦——咔!
”短促刺耳的电流声如同毒针刺破耳膜,在绝对的寂静中炸响!几乎同一瞬间,
置于无菌台侧角、处于飞行模式且屏幕漆黑一片的我的私人手机,
以及摆在对面墙边解剖台操作指南用的大型平板电脑,两片黑色的屏幕猛地爆亮!
惨白刺眼的光芒骤然吞噬了整个解剖台角落,光芒来自那两片正在播放画面的屏幕。
但不是清晰的影像。屏幕上是疯狂扭动、极度失真的黑白鬼畜画面!线条乱舞,
同被狂风撕裂的抽象画碎片;面目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在剧烈抽搐、膨胀、收缩、颠倒旋转,
像被扔进搅拌机里的残缺肢体,
被无形的力量以完全违背生理结构和物理法则的方式肆意地揉捏变形,再被狠狠甩回屏幕上。
那并非血肉,而是某种冰冷电信号扭曲崩坏后的疯狂具现。伴随这癫狂画面的,
充斥的、更加尖锐混乱的杂音:尖啸、嘶吼、哭泣……无数绝望声调被强行绞碎混合在一起,
如同无数濒死的灵魂在痛苦呐喊。声音如此尖利,
仿佛要将整个解剖室的空气都扭曲撕裂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仿佛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了我的心脏,用力绞紧,令我瞬间窒息!
解剖刀脱手,“当啷”一声脆响砸在下方的不锈钢托盘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鬼影憧憧的屏幕噪音中显得异常渺小。“啊!
”无菌准备室里传来小王一声惊骇到极点的尖叫,
紧接着是重物摔倒和一阵手忙脚乱、夹杂着痛哼的挣扎声,显然被吓得摔倒撞在了什么地方。
我僵在原地,无法呼吸,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目光像被某种邪异力量死死钉在了那两片疯狂跳跃、播放着地狱之景的屏幕上。
那些扭动变形的人脸片段中,一双空洞漆黑的眼瞳似乎穿透了屏幕,穿透了物理距离,
锁定了我。解剖室的灯光,像是接触不良的劣质灯泡,开始急剧地频闪,明暗交错,
光影扭曲。每一次亮起,都短暂地照亮那屏幕上不断撕扯的人形鬼影;每一次熄灭,
都将整个房间拖入更深沉的黑暗,
而那屏幕上癫狂的画面便如同燃烧的地狱之火烙印在视网膜上。
福尔马林的气味不知何时变得稀薄,另一种浓稠到实质的铁锈般的腥气弥漫开来,
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一秒?两秒?亦或是一个世纪?
时间在这种非理性的冲击中完全失去了尺度感。直到——啪!一声沉闷的轻响,
是人体撞在厚重的无菌门上的声音。小王踉跄着从里面撞开门冲了出来,脸色惨白如裹尸布,
嘴唇哆嗦得厉害,防护帽歪斜地挂在头上,显露出汗湿的鬓角。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到墙边,“啪”地一巴掌狠狠拍在大平板电脑侧面的物理关机按键上。
屏幕猛地一暗,如同一只被强行掐住的喉咙,疯狂扭曲的画面戛然而止。
我像一个提线木偶失去了牵引,猛地回过神。身体先于意识行动,
一步冲过去抓起了自己那部还在发出“滋啦”怪响、屏幕鬼影乱舞的手机,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它砸向角落的墙壁!“砰——哗啦!”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清脆响亮,
疯癫的画面和噪声终于被强行终止。刺眼的频闪灯光也在我摔手机的同时骤然稳定下来,
恢复了正常的冷白色调。然而,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仿佛刚刚完成一场大屠杀般的血腥气息,却顽固地盘踞在空气中,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整个解剖室只剩下我和小王粗重、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声,如同两个刚逃离飓风中心的幸存者。
不锈钢托盘上静静躺着的解剖刀,反射着头顶稳定下来的冷光,但那金属的光芒在此刻看来,
竟也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妖冶,像是在嘲笑着人类科技的脆弱和我们所谓的理性边界,
是如何不堪一击地在这股未知力量面前瞬间崩解。
“苏、苏姐……这……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小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似乎随时会瘫软下去。他的瞳孔中残留着极度的恐惧,
死死盯着地上那部被我摔碎、屏幕已经彻底熄灭的手机残骸。我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
一个声音告诉我应该说点什么安抚他,
障”、“电源干扰”这种万能的借口——就像我们无数次对其他不可思议的瞬间所做的那样。
但喉咙被一种无形的、带着铁锈腥味的冰冷硬块堵住了,异常沉重。
“设备……全部……”我强迫自己发声,喉咙干涩嘶哑,“检查所有线路接口,
物理屏蔽所有非必要电子设备。”声音异常疲惫,带着自己也难以置信的虚空感。
方才屏幕中扭曲的画面如同蠕动的蛆虫,正在我的大脑沟壑深处钻探啮咬,
每一帧都在冲击着我赖以立足的整个世界的地基。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如坚冰般坚固的外壳,正从内部传来细微而清晰的开裂声。
那声音冰冷刺骨。技术处的陈工带着他价值不菲的专业设备姗姗来迟。
他那张总是挂着技术宅特有自信的脸,
在听完小王带着严重颤音的叙述和看到解剖室里弥漫的低气压后,也变得凝重异常。
他沉默着,用仪器仔细扫描了摔碎的手机残骸、被强制关机的平板,
反复测试解剖室的电路电压,甚至检测了周围的电磁环境。
时间在一分一秒极度压抑的沉默中流逝。我靠在角落里冰冷的墙壁上,
感受着那份僵硬透过隔离服传来的寒意。墙上记录案件线索的白板如同一面巨大的墓碑,
上面钉着的林国强瞳孔微缩版照片那是技术处理后的影像残留,像一张来自地狱的名片。
那张模糊的录像带图片和清晰的“诅咒”二字,此刻在我眼中灼热得刺目。
“没有任何物理攻击迹象。”陈工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试图掩饰镜片后的一丝慌乱。“程序底层也没有被入侵的痕迹。电力供给稳定。
电磁读数……很干净。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小王猛地扭头看我,
眼神里充满了“你看吧我就说闹鬼了”的绝望控诉。陈工清了清嗓子,
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在手机和平板的内存残留碎片里,
恢复了几帧被严重破坏的二进制图像帧序列。”他走向自己的手提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我们。那不是鬼畜画面。
而是几帧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识的黑白影像碎片,像被强酸腐蚀过的劣质胶片。其中一帧,
依稀能看到一个老旧录像机正在播放,画面是一口深邃的古井,井口青苔蔓延,
布满岁月的暗痕。另一帧,似乎有一片浓密、湿漉漉的黑色发丝垂落在幽暗的背景中。
最后一帧稍微清楚一点点,勉强能分辨出一个白色的、也许是裙子的下摆,
但仅仅是一闪而过、微不足道的边缘。不需要言语确认,
一股从脊椎底部升起的、近乎本能的极致寒意瞬间冻结了我们三人周边的空气。古井。黑发。
白裙的残影。这几个意象构成的联想,
如同引爆了一枚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文化炸弹——那些都市传说里、影视作品中,
缠绕了不止一代人午夜梦魇的形象,
从枯井深处爬出、长发蔽面、带来无尽死亡的名字……陈工下意识地拉紧了自己夹克的领口,
仿佛解剖室里骤降的温度并非错觉。“苏离,你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目光凝固在电脑屏幕上那些模糊的残影,
然后又缓缓移回白板上那张钉着的“诅咒”贴纸照片。“录像带。”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像手术刀划过骨骼,“诅咒的录像带。找到它,是唯一的路。
”所有被刻意压抑的惊悸如同找到了决堤口,伴随着这个尘封多年的“都市传说”的轮廓,
轰然涌入在场每一个人的意识,瞬间将那短暂的侥幸碾得粉碎。
解剖室里弥漫的血腥气息似乎浓郁了一分,与那个遥远的诅咒传说缠绕在一起,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陈工带来的沉重气氛像一层凝结的冰霜,
直到痕迹组那边传来消息。小林的声音透过内线电话传来,
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惶恐:“苏姐!找到了!在主卧那台壁挂电视后面!
塞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像是专门挖出来不久的小夹层洞里!真是见了鬼了,
之前地毯式搜过几次都没发现!”“东西呢?”我的心脏骤然收紧。“一个……U盘。
很旧的牌子,容量很小。外壳有明显磨损痕迹。我们动用了全套防护,用真空物证袋封好了,
正在送回的路上。另外……”小林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压低了些,
“在现场布设红外报警感应器时,
们……我们其中一个传感仪的信号接收器记录到了非常短暂的、大约一秒的超高频信号尖峰,
位置……就在那个电视附近。但之前……没有任何电磁活动记录,
附近也没有产生这种信号源的设备。”U盘。不是录像带,
却承载着相同“诅咒”标签的记忆体。而那消失的信号脉冲,仿佛幽灵发送的电子讯息。
技术处灯火通明。这里有着解剖室所不具备的暖光,却同样弥漫着一种紧绷到窒息的静默。
阿哲是局里顶尖的电子数据专家,年轻,技术精湛,此刻却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焦躁不安。
他从一个厚重的黑色金属箱中取出了那个珍贵的证物。真空袋裹挟着隔绝一切的透明薄膜,
安静躺着一枚暗灰色的长方形U盘,外壳棱角磨损严重,插口处甚至有细小的凹痕和锈迹,
像一个被反复使用、最终丢弃的信息弃儿。袋子外贴着一张很小的标签,
打印着两个工整的宋体字:诅咒。字迹微微晕染,带着一种陈旧感。
阿哲戴上专用防静电手套和口罩,小心翼翼地拆开真空袋,像是处理一枚微型核弹。
的存储器插入了那台被称为“铁棺材”的电脑——一台经过层层物理隔离和专门防火墙加固,
只做只读分析、不与任何外部网络相连、处于“气隙隔离”状态的终极堡垒系统。
屏幕上瞬间亮起,显示出设备连接的提示符。阿哲深吸一口气,开始操作:“接入成功。
启动只读镜像分析模块…准备创建安全沙箱…正在加载…”屏幕上字符飞速滚动。
每一秒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般漫长。突然!滚动条猛地停顿了一下!
阿哲的眼神瞬间凝固。一股极其细微的电流声,
如同无数细小的昆虫在玻璃上爬行发出的摩擦噪音,“滋滋滋……”极其微弱,
却从主机箱内部极其诡异地渗透出来,清晰可闻!他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悬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