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永恒之塔的回响

传送阵的光芒在视网膜上灼烧的瞬间，艾瑞克听见了千万个重叠的声音——那是风元素在塔壁间穿梭的呼啸，是火元素在基石中沉睡的低吟，还有某种古老语言的碎片，像火星般溅落在意识深处。当视野恢复时，他发现自己站在螺旋上升的石质回廊中，头顶是倒悬的水晶钟乳石，每一根都折射出不同年代的光影残影。

“第二层回廊，元素记忆层。”卡尔的战锤敲击地面，金属碰撞声惊起几只由光元素构成的渡鸦，“我家族密卷说这里会投影访客内心最强烈的记忆——见鬼，别盯着那些光看！”

莉丝突然抓住艾瑞克的手腕，将他拽向石壁。就在刚才站立的位置，一道由记忆碎片凝聚的骨矛擦着他发梢掠过，矛尖上凝结的，正是小镇毁灭时的血色极光。“这些是塔灵的考验，”她的治愈法杖亮起微光，驱散了艾瑞克瞳孔中翻涌的血腥画面，“用你的元素共鸣对抗，就像在学院对抗莱昂的冰刺那样。”

艾瑞克深吸一口气，断风弓在掌心浮现。当他将火与风的魔力注入弓身时，水晶钟乳石突然发出蜂鸣，回廊地面浮现出双元素图腾。记忆投影随之改变，不再是毁灭场景，而是父亲在铁匠铺教他辨认矿石的午后——阳光透过天窗，星银矿石在锻造台上泛着微光，母亲哼着古老的民谣，将风元素编织进箭矢的纹路。

“原来如此，”艾瑞克喃喃道，“塔灵在确认我的血脉纯度。”他松开弓弦，一支由记忆之光凝聚的箭矢射中走廊尽头的元素核心，整层回廊突然明亮如白昼，倒悬的钟乳石投射出初代守护者们建造永恒之塔的全息影像。

卡尔吹了声口哨：“难怪学院禁止学生进入，这地方随便一块石头都能让人发疯。”他踢开脚下浮现的齿轮陷阱，独眼突然盯住回廊转角，“有活物，带着黑暗魔力波动——是银月骑士团的杂种！”

三名身披改良版银月铠甲的骑士从阴影中冲出，胸甲上的月亮徽章被蚀刻了骷髅纹路，手中的骑枪正渗出腐蚀魔力。艾瑞克认出其中一人正是莱昂的跟班，他颈间戴着与袭击小镇黑袍人相同的亡灵护身符。

“共鸣者果然来了。”骑士队长的声音被头盔过滤得含混不清，“奥古斯丁大人说，你的血脉比断风弓更有价值——把双手交出来，我们会留你全尸。”

断风弓在艾瑞克手中发出蜂鸣，三支元素箭矢自动凝聚。他突然想起莫德雷德教授在遗迹中说的话：“火源家族的箭术不是杀戮，是净化。”于是他改变魔力配比，火元素退去灼热，风元素裹上光元素的微光，箭矢在射出瞬间化作金色流光。

首当其冲的骑士铠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银月徽章上的骷髅纹路被净化成齑粉，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逐渐透明：“这是……初代守护者的审判箭！”

卡尔的战锤已经砸向第二名骑士的面甲，金属碰撞迸溅出火花：“少废话！”他的防御魔法在体表凝聚出岩质护盾，骑士的骑枪刺在护盾上，反而被卡尔借力甩向墙壁，“莉丝！帮艾瑞克压制塔灵的干扰！”

莉丝法杖划出复杂轨迹，生命法阵在艾瑞克脚下展开：“元素共鸣会引发塔内魔力紊乱，我需要三分钟稳定回廊的元素流动！”她突然瞥见卡尔的护盾出现裂痕，急忙分出一道治愈光束，“卡尔！他们的武器涂了暗影毒液！”

艾瑞克趁机冲上螺旋阶梯，第三层的青铜门扉正在眼前。但当他伸手触碰门环时，整座塔突然剧烈震动，门扉上浮现出倒计时的符文——那是黑暗势力正在强行破解顶层封印的征兆。

“艾瑞克！”莉丝的呼喊带着颤音，他转身看见她被两名新出现的黑袍人围攻，治愈法阵即将崩溃。断风弓在手中旋转，他第一次尝试同时凝聚两支箭矢：一支缠绕着净化之光，射向威胁莉丝的亡灵法师；另一支注入爆燃魔力，轰向正在破坏塔基的骑士队长。

箭矢命中的瞬间，永恒之塔的某根承重柱发出不堪重负的***。艾瑞克看见第三层门扉的封印出现裂痕，里面透出的元素之心光辉正在被黑雾侵蚀。他突然想起金属牌上的符文“元素之心在哭泣”，那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魔力悲鸣。

“卡尔！守住楼梯！”艾瑞克大喊着撞开第三层大门，扑面而来的魔力风暴几乎将他掀飞。圆形大厅中央，直径两米的元素之心悬浮在破碎的封印中，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都在渗出黑色能量——正是袭击小镇的亡灵魔法本源。

“原来你就是火源家的小崽子。”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洛伦佐的老搭档、学院炼金术教授维吉尔从立柱后走出，他的白袍下露出机械义肢，胸口镶嵌着与元素之心同频的核心，“奥古斯丁算准了你会来，毕竟断风弓和元素之心，本就是守护者的左右臂。”

艾瑞克握紧长弓，注意到维吉尔腰间挂着的，正是莫德雷德教授的五芒星纹章：“是你杀了莫德雷德教授？”

“别把事情说得那么难听。”维吉尔抬手，元素之心的裂痕中涌出黑雾，凝聚成与艾瑞克父母相似的幻影，“我们只是在完成二十年前未竟的事业——暗影之潮必须降临，只有经历毁灭，魔法世界才能迎来真正的进化。”

幻影开口了，用的是母亲的声音：“艾瑞克，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家……”

断风弓在掌心颤抖。艾瑞克闭上眼，回忆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是充满爱意的诀别，而非眼前幻影的机械模仿。当他再次睁眼时，箭矢已凝聚出螺旋状的审判之光：“你玷污了他们的面容。”

箭矢穿透幻影的瞬间，维吉尔的机械义肢突然爆发出强光，他抓起元素之心就要逃跑，却被艾瑞克的风刃切断了义肢关节。元素之心坠落在地，裂痕中溢出的黑雾开始吞噬大厅的元素能量，艾瑞克看见地板上浮现出父亲的锻造印记——那是启动备用封印的关键。

“莉丝！把你的治愈魔法注入我的箭矢！”艾瑞克大喊着拽出父母的婚戒，将它们按在地板印记上，“卡尔！用你的战锤敲击东南方的承重柱！”

莉丝立刻明白他的意图，治愈法阵化作流光融入断风弓：“我只能维持十秒！”

卡尔的战锤带着地震术砸向石柱，整座塔发出濒死的哀鸣。艾瑞克将全部魔力注入箭矢，火与风在莉丝的生命魔法催化下，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净化之力——箭矢命中元素之心的瞬间，三种魔力同时爆发，将黑雾逼回裂痕，封印符文重新亮起。

维吉尔趁着混乱启动传送魔法，临走前扔下一句狠话：“奥古斯丁已经拿到了最后一块封印石板，永恒之塔的倒塌只是时间问题——而你，共鸣者，将亲眼见证魔法世界的终结！”

艾瑞克跪倒在地，断风弓从手中滑落。莉丝冲过来扶住他，发现他的右手已被元素反噬灼伤，皮肤下透出淡淡的金色纹路——那是守护者血脉觉醒的标志。

“元素之心暂时稳定了，”她轻声说，指尖的治愈魔法缓解着他的痛苦，“但维吉尔说的没错，塔内的封印已经千疮百孔。”

卡尔捡起维吉尔遗留的机械义肢，发现关节处刻着奥古斯丁的私人徽记：“学院首席果然早就背叛了，难怪当年卡尔家族会被诬陷。”他突然指向大厅角落，那里有幅被黑雾侵蚀的壁画正在恢复原貌，“看！是初代守护者封印黑暗之神的场景，旁边还有……”

艾瑞克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壁画右下角，三位守护者身旁站着一个戴银月徽章的身影——正是奥古斯丁首席的先祖。更震撼的是，黑暗之神的胸口嵌着与元素之心 identical 的核心，而它的面容，竟与洛伦佐导师有几分相似。

“原来暗影之潮的真相，”艾瑞克喃喃道，“是守护者与黑暗之神的共生平衡。奥古斯丁他们，是想打破平衡，让黑暗之神完全苏醒。”

塔顶突然传来剧烈的魔力爆炸，三人透过大厅窗口，看见学院方向腾起遮天蔽日的黑雾，元素灯塔的光芒正在熄灭。莉丝的生命法典吊坠发出急促的蜂鸣：“我感应到学院里还有幸存者，是洛伦佐导师！他在元素议会厅布置了最后的传送阵！”

卡尔啐掉嘴角的血沫，扛起战锤：“还等什么？断风弓能射穿黑雾，我们杀回去！”

艾瑞克握住断风弓，看着元素之心逐渐稳定的光芒。他知道，奥古斯丁的阴谋才刚刚开始，而永恒之塔的秘密，不过是冰山一角。父母的死，洛伦佐的堕落，还有莉丝家族的生命法典，都像拼图般在他眼前展开，指向那个在血色极光中沉睡的古老存在。

“走。”他站起身，任由治愈魔法修复灼伤的手臂，“这次，我们从塔顶杀回去——让那些躲在阴影里的杂种们知道，火源家族的继承人，不仅能锻造武器，更能成为打破黑暗的箭矢。”

莉丝点头，生命法典的金光在她周身流转：“无论塔顶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卡尔大笑，战锤砸在地板上溅出火花：“早就该这样了！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守护者小队，可不是随便能被碾碎的！”

三人走向塔顶的传送阵，断风弓的弓弦在风中轻颤，仿佛在回应永恒之塔千年的回响。当传送光芒亮起时，艾瑞克最后看了一眼元素之心，它表面的裂痕中，一丝微弱的金光正在生长——那是属于守护者的希望，也是，即将划破黑暗的第一缕晨光。

永恒之塔外，血色极光已经笼罩整个魔法大陆，各地的元素灯塔接连熄灭。但在塔内的传送阵中，艾瑞克掌心的箭矢印记与断风弓共鸣，绽放出比极光更耀眼的光芒——那是初代守护者的意志，是火源家族的传承，更是，对抗暗影之潮的第一声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