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把书包甩到座位上时,听见江见夏整理钢笔的声音突然停了半秒——三支钢笔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暗号。
老陈夹着点名册走进教室,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下周开始分组实验,两人一组。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桌椅挪动的嘈杂声。
前排男生冲江见夏挥手,却被她用课本挡住了视线。
"沈逾白和江见夏一组。
"老陈的红笔在名单上重重一划,"正好互相学习。
"江见夏的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洞。
她转头时,沈逾白闻到一股淡淡的苦咖啡味,混着新发课本的油墨香。
"别碰我的实验器材。
"她把实验报告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着的银色细链,坠着枚小小的齿轮吊坠。
实验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
沈逾白盯着面前的滑动变阻器,江见夏己经开始连接电路。
她接线的手法很利落,黑色指甲油在导线间翻飞,像一群墨色的蝴蝶。
"电流值不对。
"沈逾白盯着万用表,眉头越皱越紧。
江见夏凑过来时,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他下意识缩了缩手。
"你电阻值看错量程了。
"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尖,带着薄荷糖的凉意,"物理课代表连这个都分不清?
"沈逾白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伸手去够烧杯,却和江见夏的手撞在一起。
玻璃器皿在实验台上剧烈摇晃,蓝色的硫酸铜溶液溅出来,在江见夏的白大褂上晕开一朵妖异的花。
"你故意的?
"江见夏猛地站起来,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纸巾去擦污渍,动作却突然僵住——沈逾白己经脱下校服外套,盖住了她染脏的衣摆。
空气瞬间凝固。
沈逾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看着江见夏耳尖慢慢泛起红晕。
"多管闲事。
"她别过头,声音却软了几分,"放学后赔我件新的。
"夕阳把走廊染成蜂蜜色时,沈逾白跟着江见夏进了文具店。
她在货架间穿梭,黑色帆布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响。
"就这件。
"她举起一件印着物理公式的白大褂,转身时撞进沈逾白怀里。
沈逾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柑橘香。
江见夏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纸箱绊住。
他伸手去扶,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扭曲的形状。
"笨蛋。
"她推开他,发梢扫过他手腕的瞬间,他看见她耳后有颗淡褐色的小痣。
付款时,沈逾白瞥见收银台旁的盲盒机。
爱因斯坦玩偶在玻璃罩里冲他笑,他鬼使神差地掏出硬币。
"幼稚。
"江见夏嘴上嫌弃,眼睛却盯着他拆包装的手。
当他把抽到的牛顿玩偶递给她时,她别过脸去,却悄悄把玩偶塞进了书包侧袋。
夜幕降临时,沈逾白在书桌前翻开错题本。
江见夏的笔记上,今天的实验电路图旁画了两个吵架的小人,旁边用荧光笔写着:"和笨蛋一组的第1天"。
他在旁边补了个举白旗的卡通形象。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沈逾白望着江见夏房间透出的暖黄色灯光,想起她腕间的齿轮吊坠。
两个原本不会相交的齿轮,此刻却在命运的安排下,开始了笨拙的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