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袍惊魂雨水砸在青瓦上的声音像催命鼓点。我抓着绣绷往二楼跑,
丝线在指间绷断的瞬间,听见楼下传来木梁断裂的脆响。洪水冲进绣坊大门时,
我正往暗格里塞最后一块绣样。那件杏黄色袍子突然被水流卷出来,金线龙纹擦过我手背,
烫得惊人。"糟了!"我扑进齐膝深的泥水里。袍子内衬翻卷起来,
血腥味混着淤泥直冲鼻腔。暗红血迹在雨水里晕开,像朵糜烂的牡丹。
火把的光突然刺破雨幕。铁甲碰撞声里,有人踩着碎木料走近。"夏娘子好手段。
"济南知府钱沣的皂靴碾过我的绣样,"龙袍都敢私藏?"我攥着湿透的袖口后退,
腹中突然绞痛。三个月前那个戴着翡翠扳指的客商,
在阁楼里抚过我绣的缠枝莲纹:"高某平生未见如此灵巧的针法。
""高老爷他...""是万岁爷。"钱沣弯腰扯开龙袍领口,内襟赫然露出半枚血指印,
"昨夜圣驾在趵突泉遇刺,偏巧绣娘这里藏着染血的龙袍?"羽箭破空声突然从头顶掠过。
我抬头看见苏嬷嬷趴在断墙边,老宫女沟壑纵横的脸被闪电照得惨白。她嘴唇蠕动着,
右手在胸前比了个古怪手势。"带走!"钱沣突然暴喝。官兵冲上来时,
我瞥见龙袍下摆的暗纹正在渗血——那是我亲手绣的万字不到头,
现在每个转折处都凝着血珠。地牢的霉味呛得***呕。狱卒踢翻陶碗:"装什么娇贵?
"馊饭混着血丝滑下喉咙,我忽然想起高老爷——不,
是皇帝——那晚尝我唇上胭脂时说:"雨荷的绣品里藏着蜜味。""你最好盼着皇上平安。
"钱沣的影子投在牢门上,"若不然..."他目光扫过我捂着小腹的手,突然笑出声。
更鼓响到三更时,瓦片突然哗啦一响。傅恒倒挂在铁窗边,军机处的银鱼袋在他腰间晃。
"夏姑娘的绣线能杀人吗?"他抛进来半截金丝,"刺客用的这种。
"我认出是自己铺子里特制的捻金线。去年冬天有个蒙面客商,
订了二十斤......"皇上给你留了活路。"傅恒的匕首挑开我衣领,
冰凉刀尖停在锁骨,"怀着他的种死,太可惜了。"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傅恒突然割断我第2章 玉玺之谜铁链哗啦作响。我蜷在稻草堆里数着墙上水痕,
忽然有东西砸中后颈。半块羊脂玉佩滚到膝头,温润得像月光。
苏嬷嬷的破毡鞋从栅栏外慢慢拖过,她佝偻的背影被火把拉长,像截烧焦的枯枝。
"龙袍染的不是天子血。"她沙哑的声音混着脚步声远去,"是玉玺守护者最后一口气。
"我死死攥住玉佩。内侧刻着半条龙尾,鳞片纹路竟和龙袍暗纹一模一样。腹中突然抽痛,
三个月前那晚的桂花香又漫上来——弘历咬着我耳垂说:"你这双手该绣江山社稷图。
"天亮时钱沣亲自开了牢门。他官服熏着檀香,手里却拎着条浸血的麻绳。
"夏娘子考虑好了?"绳结在我眼前晃,"江南织造局缺个能绣密文的巧手。
""我要见皇上。""皇上?"他忽然掐住我下巴,"刺客用的金丝出自你绣坊,
龙袍在你阁楼染血——"冰凉的手指突然滑到我脖颈,
"你猜傅恒大人刚才在护城河捞起什么?"我盯着他袖口露出的靛蓝里衬。这种苏绣双面缎,
去年只给巡抚衙门供过十匹。"明天有商队去苏州。"钱沣松开手,扔来个油纸包,"胎药。
路上洒了,掉的可是龙种。"更声敲到子时,我摸到龙袍内衬。血渍已经发硬,
指尖却触到细微凸起。就着铁窗透进的月光,
我看见自己绣的云纹里藏着针脚组成的数字——"柒陆玖·叁贰壹"。瓦片又响。
傅恒这次直接撬开了锁,军机处的密折匣子在他腰间泛着冷光。"聪明人该烧了这袍子。
"他剑鞘压住我想藏起的衣角,"还是说...夏姑娘看出这是张地图?"我后背渗出冷汗。
那晚弘历抚过我绣的西湖十景图,
指尖停在雷峰塔位置:"雨荷可知白娘子为什么被镇在塔下?""钱沣让你查玉玺,
本官要的是谋逆名单。"傅恒突然割下一块龙袍布料,"你腹中胎儿若想活命,
就记住谁才是主子。"天蒙蒙亮时,苏嬷嬷竟混在送饭婆子里进来。她往我手里塞了团丝线,
枯瘦的手指比划着编织动作。"前朝公主死前,把玉玺纹样绣进了三百六十件龙袍。
"她浑浊的眼珠突然盯住我肚子,"这孩子该姓爱新觉罗,还是朱?
"商队的铜铃响到第三遍,钱沣派来的丫鬟正往我袖袋缝毒药囊。"夫人千万管住手。
"她假笑里藏着刀,"您这双手现在值十万两雪花银呢。"我摸到袖中硬物。
苏嬷嬷给的丝线里缠着枚绣花针,针鼻上刻着"柒陆玖"。马车碾过官道时,
远处传来驿马疾驰声。有人喊着"八百里加急",黄尘漫过车帘的刹那,
我看见傅恒的亲兵往济南城方向狂奔。腹中忽然一动。弘历那晚留下的孽种,
此刻踢的位置正对应龙袍暗纹里"叁贰壹"的坐标。第3章 胎动玄机官船摇晃得厉害。
我扶着船船舷干呕,钱沣派来的丫鬟冷眼旁观,手里绞着条浸过药的帕子。"夫人身子不适?
"她假惺惺地递来茶盏,"喝口热茶压一压。"我盯着茶面浮着的油星,
突然想起苏嬷嬷塞给我的那团丝线——里头藏着半截银针,此刻正缝在我衣领内侧。"不必。
"我推开茶盏,腹中又是一阵绞痛。船行至运河中央时,水鸟惊飞。箭矢破空声袭来,
我本能地往舱内一滚。木板上"哆哆哆"钉进三支箭,
箭尾缠着熟悉的金丝线——我绣坊的货。"护住她!"傅恒的声音从甲板炸响。我蜷在桌下,
看见军机大臣的皂靴踏过血泊。他反手一剑刺穿蒙面人的喉咙,血喷在舱壁上,像泼墨梅花。
"夏姑娘好大的面子。"傅恒甩掉剑上血珠,"江南三大盐商派死士来抢人。
"我喉咙发紧:"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船上?""因为有人故意放消息。"他突然掐住我下巴,
"你以为皇上真失踪了?"船板下的水流声突然变得刺耳。傅恒的玉佩擦过我锁骨,
冰得人一颤。上面刻着满文——和弘历那晚戴的一模一样。"圣驾此刻正在杭州行宫。
"他声音压得极低,"这出遇刺戏码,专为钓你背后的大鱼。"我指甲掐进掌心。
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弘历抚着我绣的龙纹说:"雨荷的针脚里藏着杀气。"腹中猛地抽痛,
我弯下腰。冷汗浸透里衣时,听见傅恒喊:"传大夫!"老郎中搭脉的手在抖。
他反复确认三次,突然跪地磕头:"夫人这胎...按脉象该有五个月了。
"我浑身血液凝固。弘历离开济南才三个月。"想活命就管住嘴。"傅恒扔给郎中一袋银子,
转头对我冷笑,"夏姑娘现在明白,为什么钱沣急着送你去苏州了?
"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我摸到袖中银针——苏嬷嬷给的暗器正抵着那团丝线。
龙袍暗纹里的数字突然在脑中炸开:柒陆玖·叁贰壹。"孩子不是皇上的?"我嗓音嘶哑。
傅恒突然扯开我衣领。银针擦过他喉结,留下一道血线。"前朝余孽用药物催胎,
就为让朱家血脉早产。"他舔掉血珠,"苏嬷嬷没告诉你?那老太婆是崇祯帝的嫡孙女。
"船猛地颠簸。丫鬟尖叫着摔进来,手里捏着个打开的毒药囊。傅恒剑光一闪。
丫鬟喉头绽开红梅,毒粉全撒在自己脸上。她临死前瞪着我,
嘴唇蠕动着吐出两个字:"玉...玺..."血腥味混着药粉在舱内弥漫。
我忽然想起龙袍内衬那朵血牡丹——根本不是人血,是朱砂混着密写药汁。
"钱沣要的是传国玉玺。"傅恒甩给我一块令牌,"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令牌砸在膝头,
刻着军机处的飞鹰纹。船外传来夜枭啼叫,像极了那晚弘历在我耳边的低笑。
腹中胎儿突然猛踢一脚。位置正好对应我藏在腰带里的丝线团——苏嬷嬷教的暗号,
三百六十针就能绣出玉玺藏宝图。"要么当诱饵引出谋逆集团。"傅恒的剑尖挑起我下巴,
"要么带着这个野种,现在跳运河。"浪头拍在船帮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角。
我摸到银针上刻的数字,忽然笑了。"傅大人弄错了一件事。"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
"皇上那晚在这刺了朵梅花。"傅恒瞳孔骤缩。梅花蕊里藏着针尖大的满文,
是弘历亲笔写的"朕"字。官船突然剧烈倾斜。岸上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火把照亮半边夜空——黄底青龙旗,御林军的标志。"看来..."我咽下喉头腥甜,
"皇上等不及要收网了。"第4章 织造局秘火把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我数着御林军的脚步声,三十六个,正好对应龙袍暗纹里的针脚数。"夏姑娘好算计。
"傅恒的剑还抵着我咽喉,"连皇上都成了你棋盘上的卒子。"我摸到袖中银针。
苏嬷嬷给的丝线团在发热,像块烧红的炭。御林军统领跪在甲板上时,我正对着铜镜理鬓角。
镜面突然映出他捧着的黄绫——是弘历的字迹,朱砂批红晕开了小半。
"奉旨护送夏夫人入织造局。"傅恒的剑"铮"地回鞘。他嘴角抽动两下,
突然抓起我右手按在黄绫上。冰凉的丝绸下藏着凸起的针脚,和我绣的双面牡丹纹一模一样。
织造局的青砖地硌得脚疼。管事嬷嬷递来绣绷时,我瞥见所有绣娘都在绣龙爪纹。五爪的。
"这是要杀头的。"我指尖擦过金线。
老嬷嬷突然掐住我虎口:"姑娘在济南绣的可是四爪蟒?"她指甲缝里沾着朱砂,
"钱大人说您最懂...分寸。"夜里我摸进库房。月光透过窗棂,照见堆成山的杏黄缎子。
每匹内衬都绣着"柒陆玖·叁贰壹",针脚里渗着暗红。不是血。我蘸了点舔舐,
铁锈味混着朱砂的腥气——和龙袍上的一模一样。巡抚夫人来量体时,我故意打翻茶盏。
"笨手笨脚的!"她甩着湿袖子,奏折从袖袋滑出来。朱批的"济南夏氏女刺驾"六个字,
墨色新得发亮。"听说那绣娘怀了龙种?"夫人突然捏我腰身,"五个月的身子,倒不太显。
"银针差点戳破衣料。我数着她裙摆上的缠枝莲纹,三百六十朵,
正好是苏嬷嬷说的龙袍件数。更鼓敲三更时,库房传来动静。我摸过去看见老嬷嬷在煮染料,
铜锅里翻腾着猩红液体。她掏出一块玉牌扔进去,水面立刻浮起油花。
"传国玉玺要三百六十道朱砂浸。"她头也不回,"姑娘既来了,帮老身数数时辰?
"我退后半步踩断枯枝。老嬷嬷转身时,月光照见她脖颈——有块梅花形胎记,
和弘历在我锁骨刺的一模一样。"您认识皇上?""老身认识他祖父。"她搅动铜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