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弥。在生意场上,没人敢动我的单子,因为我够狠。直到公司楼下,
一把黑伞撑在我头顶:“听说苏小姐很辣?”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甲方太子爷沈聿怀。
他在旋转餐厅切着牛排:“合作可以,但条件是你本人来签。”签约第二天,
我去酒店捉奸未婚夫。推开门却看到沈聿怀扣着衬衫纽扣:“这么巧?
”他垂眸看我身后惊慌的未婚夫:“介绍一下,我表弟。
”后来我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人流同意书”。沈聿怀的钢笔尖悬在父亲签字栏:“弥弥,
现在该叫我什么?”第一章雨水砸在柏油路上的声音,密集,沉重,像是老天爷在泄愤。
走出最后一场冗长的并购会议时,
窗外的世界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刷成了一片混沌的灰色。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清脆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回响,带着点筋疲力尽的拖沓。我,苏弥,
靠在这一季最新款的保时捷车身上,点了支烟。猩红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线里明明灭灭,
尼古丁辛辣的气息暂时压下了喉咙深处翻涌的疲惫和一点说不清的烦躁。车窗外,雨幕连天,
隔绝出一个私密又空旷的茧房。今天谈判桌上那张姓杨的老狐狸油滑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
仗着对方派来的那个项目经理眼神黏糊糊地在我腿上打转,就想压我们的价。啧。“杨总,
合同金额少一分,”记得当时我掐灭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缓缓碾着,
抬眼时笑得没有半点热度,“这单子我转头就撕了喂鱼。您看,我苏弥像缺钱,
还是……缺胆的人?”会议室瞬间冷场,针落可闻。杨总的脸白了又青,
最终悻悻地咽下了后面的话。手段不狠,位置不稳,在这座欲望丛生的钢筋丛林里,
仁慈是毒药。指尖感受到一丝凉意,猛地回神,烟灰不知何时掉了长长一截。刚要抬手去掸,
一片巨大的阴影却无声无息地将我笼罩。雨水砸在伞面上密集的“噗噗”声陡然增大。
我一僵。抬头。一把纯黑色的长柄伞,伞骨撑得极大,稳稳地隔绝了我头顶那片愤怒的天空。
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在伞沿投下的阴影里,
显出冷玉般的质地和沉稳的力量感。手腕上,是一块哑光黑色的腕表,低调,
却有种无声压人的分量。伞沿微抬。一张男人的脸撞入视线。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镜片后方的眸子狭长深邃,像是淬了寒潭的水,带着几分估量猎物的穿透力。
雨水的湿气似乎都避开了他周身,一套剪裁精良得近乎苛刻的深灰色西装,
裹着他颀长的身形,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斯文得近乎不近人情,
却偏偏透着一股骨子里的、不容置疑的攻击性。像雪地里伏击的狼,
优雅地掸着前爪上的雪沫子,下一秒就能咬断你的喉咙。他垂眸看着我,
目光在我还夹着烟蒂的手指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平静无波的视线,
却让我指尖莫名一烫。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暴雨倾盆而下的喧嚣。“苏弥?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醇厚,像大提琴在暗夜里擦过弦,平铺直叙的陈述句。
我心头猛地一跳,掐灭了烟蒂,姿态却不自觉地绷紧了。“哪位?”声音是冷硬的,
带着常年谈判桌上磨砺出的疏离和戒备。这男人气场太独特,我确信未曾交集,
可他能精准地在我的私人时间里出现在我的车旁,叫出我的名字……绝非巧合。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在那片安稳的干燥里。雨水顺着他昂贵的伞骨滚落,
在干燥的地面上溅开细小的水花。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冷雪松香气,强势地穿透雨水的腥气,
钻进鼻腔。“沈聿怀。”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仿佛在介绍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然而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块巨石。心头骤然沉了一下。
沈聿怀——远帆资本未来的掌舵人,那个从未在媒体露过面、低调神秘得近乎传说,
却又执掌着庞大商业帝国最终决策权的“太子爷”。
也是我们即将投入巨量资源、志在必得的那个重磅文旅项目背后……真正的、唯一的决策者。
原来是他。我的新甲方,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在暴雨如注的停车场里,
如幽灵般降临。指尖残留的烟味似乎有些碍眼,我下意识地在车门上蹭了蹭。
沈聿怀的目光随着我细微的动作滑过,金丝镜片后的眸子,没有任何变化,
却让我觉得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刮过皮肤。“听人提过一句,”他开口了,声线依旧平稳低沉,
却像淬了毒的冰棱,缓慢地刮过耳膜,“苏弥?”他微微停顿,目光在我脸上定住,
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古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薄唇轻轻掀开,
吐出后半句——“很辣?”嗡的一声。头皮瞬间炸了一下。不是寻常轻佻的调笑。
那两个字从他唇齿间滑过,更像是在念出某种评估报告上的客观描述,冰冷,直接,
带着上位者俯视的、不加掩饰的掌控欲。比雨点还沉地砸在耳膜上。空气仿佛凝滞了,
只剩下他周身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雨水的腥气,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带着无声的压迫。
“辣”这个字眼,在男人嘴里通常带着狎昵和某种意图明确的品评。但从沈聿怀口中说出来,
更像是……他盖在确认文件上的最后一枚冰冷印章。不褒不贬,
仅仅是一个需要他亲自验证的属性标签。而这个“亲自验证”的审视目光,
此刻正实实在在地落在我身上。心脏在胸腔里猛地撞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线用力拉扯。
那些在谈判桌上以“辣”著称、快准狠拿下对手的手段,此刻被这样直白地戳破,
暴露在这个男人深不见底的注视下,竟第一次让苏弥觉得呼吸有些滞涩。
但脸上绝不能有丝毫显露。我扯了扯嘴角,抬眼看进他镜片后的眸子深处,
那里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极具侵略性的话语只是错觉。“沈总觉得呢?”声音平稳,
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挑衅,像冰层下跃动的小火苗。无论他是神是魔,我苏弥的腰杆,
绝不能先弯。镜片后那双眼睛,似乎极细微地眯了一下。
像是无风暗夜里突然掠过一丝捉摸不定的流光。快得让人疑心是错觉。他并没有接我的话。
雨点依旧疯狂地砸在宽大的伞面上,水雾氤氲,伞下的空间狭小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皮革和烟草的冷硬味道,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渗透过来。
“周六晚上七点,南岸云端。”他突然报出一个时间和地点,语调毫无起伏,
像在宣读一份会议通知,“带上你修改过的最终方案。”南岸云端。
那是矗立在城市最顶端的旋转餐厅,脚下是流淌的霓虹星河,
一顿饭足以抵掉普通人几年的辛劳。我的方案早已递交给远帆资本的执行层面数轮修改,
接近完美。这种级别的私人约见,本身就透着不同寻常的讯号。还没等我细想,
沈聿怀已经微微倾身。靠得很近,近乎耳语的距离。
那股裹挟着雨丝凉意的清冷雪松气息瞬间笼罩下来,带着强烈的存在感。
冰冷的镜框几乎要贴上我的侧脸,视线被他流畅的下颌线条全然占据。他薄唇微启,
低沉的嗓音裹着冷空气,一字一句清晰地送进我的耳蜗:“别迟到。苏小姐,
我的时间……很值钱。”尾音极轻地咬在“值钱”两个字上,带着沉甸甸的金属质感的威胁。
不等我回应,他已经直起身。那把巨大的黑伞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倏然后移。
冰冷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地重新砸落下来,激得我一个冷颤。再抬眼,
只看到那道挺拔的灰色背影正利落地走向几步开外一辆早已静候在阴影中的黑色宾利慕尚。
后座车门无声滑开,男人迈入车内的动作行云流水,车门“嗒”的一声轻响,
严丝合缝地关上。宾利亮起雾灯,如同黑暗中的巨兽睁开冰冷的眼,
悄无声息地滑入茫茫雨幕,几秒钟便失去了踪迹,只留下地上被车灯搅乱的、晃动的雨痕。
冰冷的雨水很快打湿了额发,沿着脸颊滑落,带来一片粘腻的凉意。
心脏还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撞击着,刚才那极近距离下的压迫感仿佛还黏在皮肤上,
混合着那股挥之不去的雪松冷香。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尖冰凉。周六晚上,南岸云端。
这场“验货”的鸿门宴,已然开局。第二章推开的包厢门像一道分界线,
外面是流金淌蜜的浮华笙歌,里面则是另一番景象。空气凝固得像一块沉重的墨色水晶。
烟雾缭绕,浓得几乎化不开。劣质烟气和廉价香水混合着酒气,沉闷而呛人地堵在喉咙口。
光影混乱地切割着空间,晃动的顶灯下,沙发上横七竖八地倚着几个人影,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作一团,带着熏熏然的醉意。我的目光像是带着精确制导功能的冰锥,
穿透这片浑浊的烟雾,瞬间钉死在靠里那张宽大的沙发上。那个穿着米白色亚麻衬衫的背影,
此刻正以一个极其亲昵的姿态,半搂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
女孩正笑嘻嘻地端起一杯威士忌凑到他嘴边,他张嘴去接,
另一只手还肆意地在女孩光裸的肩膀上滑动。是李砚。
那个说今晚要去帮他导师“赶论文”的、我交往了三年、半个月后就要订婚的男人。
指尖传来一阵剧烈的刺麻感,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同时炸开,沿着小臂的神经迅速向上蔓延,
直抵心口最深处。四周嘈杂的声音骤然消失,只剩下一种尖锐的耳鸣嗡嗡作响。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又猛地反冲回心脏,在里面搅了个天翻地覆。冰冷,愤怒,
还有一种被当众剥光般极致的羞辱感,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爆开、奔涌,
几乎要冲破皮肤灼烧出来。就在这时,像是感知到了背后那股如芒刺骨的视线,
李砚身体猛地一僵。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推开贴在他身上的女孩,猝然回头。
那张带着书生气的清秀脸庞在看清门口是我的一瞬间,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瞪大,惊恐、慌乱、难以置信,所有肮脏心事被猝然揭穿的恐惧,
在他脸上扭曲成一种极其滑稽的表情。包厢里的喧闹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几道模糊不清的目光好奇地投射过来。在血液几乎要冻住的瞬间,
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像早已设置好的程序。我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
那口充斥着烟酒浑浊气息的空气吸进去,冰冷而刺痛,却像一记强心针,
硬生生将那汹涌的戾气压了下去,沉到四肢百骸。脸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肌肉牵扯着,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是笑容。
身体的重心转移到那只踩惯了锋利高跟鞋的右腿上,脊梁骨挺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脸上那抹笑容绽开着,明艳夺目,眼角眉梢甚至还向上扬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
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稳稳地,带着高跟鞋特有节奏的敲击声,向着那个僵硬的人影走过去。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崩塌的世界碎片上。那碎片锋利无比,扎得脚底生疼,
却支撑起了表面无懈可击的平静。三年时光构筑的未来图景,
在这一刻被彻底染成了腐烂油腻的颜色。猩红色的裙摆随着步伐剧烈地翻涌,
像一团在暗夜燃烧的火焰,无声地吞噬着周围浑浊的灯光。李砚的眼神惊恐地粘在我脸上,
嘴唇颤抖着似乎想发出声音:“弥弥……你、你怎么……”话被堵在喉咙里,
变成了几个破碎无意义的气音。我只当没听见。就在离他还剩几步之遥时,
眼角余光却扫到了这巨大包厢的另一侧——那片隐在巨大绿植阴影后的角落。那里的光更暗,
也更安静。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靠着暗红色的丝绒窗帘伫立在那里。
几乎与身后的厚重阴影融为一体。黑色衬衫最顶端的扣子散开一颗,领带也拉得有些松垮,
慵懒地垂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里随意地捏着一个方口杯,
金褐色的酒液在晦暗的光线下微微晃荡。另一只手闲适地插在西裤口袋里。是沈聿怀。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脚下一顿,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猛地聚焦过去。这个距离,
足以看清他此刻的神态。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隔着朦胧的烟雾,平静而深远地落在我的身上。甚至,
嘴角似乎还噙着那么一丝极其细微、近乎虚无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幕开场的戏剧。
他整个人以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倚着窗帘,仿佛这里的喧嚣和即将爆发的风暴,
都只是舞台上的背景音。一种冰冷的荒谬感瞬间笼罩下来。
刚才在顶楼餐厅里发生的针锋相对还历历在目。银亮的餐刀划开顶级和牛肉时没有一丝滞涩,
血色的肉汁渗出。沈聿怀姿态优雅得如同中世纪的贵族,连咀嚼的动作都透着冰冷的距离感。
“方案很专业,无懈可击。”他放下刀叉,丝绒餐巾极轻地擦拭嘴角。“但我更在意,
”镜片后的目光像精准的探针,锁定在我脸上,“合同……要你本人亲自来签。”“苏弥,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摊开的合同扉页上,指尖按着的地方,正是需要我亲笔落款的位置。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掌控棋局的笃定,“签吗?”他抬眼看我,那目光像无形的线。
那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被咽回去,我拿起桌上的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锋如刀。签完,把笔掷回桌面,“啪”的一声轻响。推椅,起身。“沈总,合作愉快。
”伸出手,脸上维持着公式化的、挑不出毛病的微笑。沈聿怀没有立刻回应,
只是垂眸看了看合同上我的签名,目光在那锋利的笔画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他才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