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母亲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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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春,北方机械厂家属院天还没亮透,林淑芬己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五岁的周晓兰蜷在床角,怀里搂着父亲用废齿轮磨成的“玩具”,睡得正熟。

林淑芬掖了掖女儿的被角,指尖碰到她手背上结痂的划痕——那是上周偷拿锉刀留下的“勋章”。

她叹了口气,从炕柜底层摸出半块桃酥,掰成两半,一半塞进晓兰的枕头底下,另一半用油纸包好,揣进工装口袋。

厨房的煤炉熄了火,铁锅里凝着一层薄薄的玉米糊。

她舀了瓢水,手腕一抖,水花精准地冲开糊底,锅沿泛起一圈黄沫子。

这手艺是三年饥荒练出来的:多一滴水,全家得饿半宿;少一滴,锅底能刮出火星子。

“吱呀——”里屋门开了。

周建国趿拉着胶鞋走出来,手里攥着个黄油纸包。

“厂里发的劳保糖,你带着。”

他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铁,眼睛盯着地缝,“夜班……别硬撑。”

林淑芬没接。

她正用纳鞋底的锥子挑开棉袄袖口——那里藏着张皱巴巴的“甲等夜班补助票”。

纺织厂的规矩,夜班比白班多二两粮票,代价是连续十小时站在飞絮漫天的车间里,连咳嗽都得掐着机器轰鸣的间隙。

“晓兰该学认字了。”

她突然说,锥子尖在票面上戳出个小洞,“白班王大姐能帮着照看,可人家能教她什么?

绣花还是骂街?”

周建国的眉毛拧成了钳工图纸上的等高线。

他当然知道妻子在说什么:上个月家属院扫盲班开课,革委会马主任的老婆举着红宝书站在讲台上,把“机械”念成“机戒”。

纺织厂更衣室,清晨6:15林淑芬在女工们的哄笑中套上藏青色工装。

她的更衣柜第三格有个暗槽——里面躺着本撕掉封皮的《小学语文课本》,扉页上“周晓兰”三个字写得像蚂蚁排队。

“林姐,听说你要调白班?”

年轻女工小张凑过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棉籽油,“马主任媳妇可放话了,说你这是嫌弃政治学习……”缝纫机突然卡线似的停了半秒。

林淑芬弯腰系鞋带,声音闷在膝盖之间:“我家晓兰夜里老发烧,建国又常加班。”

她抬头时脸上己堆起笑,从口袋里摸出那半块桃酥,“尝尝?

上海亲戚寄的。”

小张的注意力立刻被稀罕点心勾走了。

林淑芬趁机把课本塞进缠腰布的夹层——这是她改良的“知识走私法”:三层粗布夹着课本,外头再捆两圈麻绳,就算革委会突袭搜身,摸上去也只会以为是护腰。

中午12:30,机械厂托儿所周晓兰正用蜡笔在水泥地上画齿轮。

别的孩子玩跳房子,她画的却是父亲工具箱里见过的剖面图。

突然一片阴影罩下来,她抬头看见母亲逆光站在栅栏外,工装裤腿上沾着棉絮,像落了层脏雪。

“妈!”

晓兰扑过去,鼻子撞上母亲腰间硬邦邦的缠布。

林淑芬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个铝饭盒。

盒盖一掀,托儿所孩子们都吸着鼻子围过来——白菜帮子炒出荤油香,底下居然埋着两片亮晶晶的腊肉。

“白班好不好?”

晓兰腮帮子鼓得像只囤粮的松鼠。

林淑芬用指腹抹掉女儿嘴角的油星,忽然抓住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腰间:“摸到什么了?”

晓兰眨眨眼:“……树皮?”

缠布层层解开,露出那本被体温焐热的课本。

林淑芬翻开第一页,指着“日月水火”几个字轻声念。

晓兰突然发现,母亲念“月”字时,眼睛里映着栅栏外一株野梨树,枝头白花正落在她褪色的蓝头巾上。

傍晚19:40,家属院公共水房林淑芬捶打工作服的手突然僵住。

棉布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棉絮,而是暗红色的血丝——她忘了今天经期。

“哟,林师傅这么拼啊?”

马主任媳妇拎着搪瓷盆晃过来,盆里漂着印有“奖”字的崭新毛巾,“我家老马说了,女同志要量力而行……”林淑芬拧开水龙头。

水流冲淡血迹,也冲走了后半截花。

她盯着自己变形的小拇指——那是上个月为抢生产标兵,连续加班被梭子打弯的。

现在这根手指正死死抠住课本扉页,把“周晓兰”的“兰”字洇成了小小的湖泊。

深夜23:55,周家炕头周建国摸黑进屋时,看见妻子蜷在女儿身边,两人头挨头围着一盏煤油灯。

晓兰的手指在课本上笨拙地爬行:“上……山……打……老虎。”

林淑芬轻声纠正,喉咙里带着纺织车间特有的棉絮感。

周建国退到门框阴影里。

他看见妻子左腕上新增的淤青——那是夜班交接时被机器撞的;也看见女儿手背上结痂的伤口旁,新蹭了块墨渍,像枚歪歪扭扭的勋章。

五斗柜最上层,劳保糖的黄油纸原封未动。

底下压着张字条,上面是林淑芬用棉线蘸墨水写的:“明天教晓兰写‘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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