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晚,三十二岁,离异,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身份是盛景地产的销售主管,
每天都在为开单和KPI焦头烂额。“师傅,救命啊!
”徒弟林小雅一阵风似的冲进我办公室,脸皱得像个苦瓜。“怎么了?”我头也没抬,
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这小姑娘,一惊一乍的毛病得改改。“楼王那单,
我快被那个女的折磨疯了!”小雅一***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整个人都快瘫了,
“我入职以来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儿。这不行,那不好,泳池嫌小,花园朝向不对,
连车库的灯光她都说刺眼。师傅,我真的搞不定了,您快出马吧!”我停下手中的活,
抬眼看她。楼王,A-01栋独栋别墅,我们整个项目最贵的一套,总价九位数。拿下这单,
我们团队今年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光是提成,就够我给儿子辰辰交两年的托儿费,
再把欠我妈的钱还上。诱惑是巨大的,但麻烦也是。“客户什么来头?”“男的叫陆景深,
寰宇集团的总裁。就是财经杂志上那个……”小雅比划了一下,“真人比照片上气场还足,
全程不怎么说话,主要是他那个女朋友,叫安琪,是个小明星,那眼睛简直长在头顶上。
”“师傅,那女的就差把‘我不满意’四个字刻脸上了,可陆总也没说走。
我感觉……决定权还是在陆总手里。您去,肯定能拿下!”小雅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我沉吟片刻。这单,我不能放。为了辰辰,也为了我这个主管的脸面。“走,去看看。
”我整理了一下职业套装,和小雅一起走向楼王。隔着通透的落地窗,
我看到一个穿着高定连衣裙的女人正指着花园里的喷泉,
对着身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抱怨着什么。男人背对着我,肩宽腿长,
剪裁精良的西装包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身体,即便只是一个背影,
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他应该就是陆景深。我推开玻璃门,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陆先生,安琪小姐,下午好。
”我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我是这里的销售主管苏晚,小雅是我的徒弟,经验尚浅,
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我替她向二位道歉。”安琪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像是X光扫描仪,
带着挑剔和审视。“主管?看着也不怎么样嘛。”她声音娇滴滴的,话却不中听。
我面不改色,笑容依旧:“房子和人一样,不能只看表面。安琪小姐,
您刚才觉得喷泉的设计有些单调,是吗?”她扬了扬下巴,算是默认。我没接她的话,
反而转向一直沉默的陆景深:“陆先生,您介意我占用您五分钟,
聊聊这栋房子的‘内核’吗?”陆景深终于侧过头,
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他的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不起波澜,却能把人吸进去。他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得到许可,我便不再理会安琪那张写满不悦的脸。“陆先生,我知道,到了您这个层次,
买房子看的早已不是面积和建材。您买的,是一种生活,一种心境。
”我没有像小雅那样滔滔不绝地介绍参数,而是引着他走到二楼的书房。
“这里是整栋别墅视野最好的地方,向东,每天第一缕阳光会从这里照进来。您看,
”我指向窗外,“远处是栖云山,近处是我们的活水湖。风水上讲,这叫‘背山面水,
紫气东来’。您工作繁忙,但每天早上,能在这里喝杯咖啡,看看日出,我想,
再多的疲惫也能消解一半。”我注意到,陆景深的目光随着我的指引望向窗外,
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点。“再看这间房。”我带他来到主卧旁边一个稍小的房间,
“这里我们设计成了儿童房,墙面用的是进口的环保硅藻泥,地板是软木的,
孩子光着脚跑也不会着凉。窗户开得高,既能保证采光,又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谁要住儿童房啊?”安琪的声音尖锐地插了进来,“我们又没孩子。”我回头,
对她温和一笑:“安琪小姐,房子是为人服务的。今天可以是儿童房,
明天也可以是您的衣帽间、瑜伽室。它的功能,取决于主人的需求。但我们作为设计者,
必须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一个家,不仅要有眼前的浪漫,更要有未来的烟火气,您说对吗?
”陆景深那双深邃的眼睛第一次正眼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探究。我没有回避,
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苏主管。”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G弦,
“你结过婚?”这个问题有些突兀,完全超出了销售的范畴。小雅在一旁紧张地捏紧了拳头。
我顿了一下,随即坦然道:“离异,有一个五岁的儿子。”我以为他会流露出鄙夷或同情,
但他没有。他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里的冰霜似乎又融化了一些。“你说的对,家,
要有烟火气。”安琪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用力拽了拽陆景深的胳膊:“景深,我累了,
我们走吧。这房子我一点都不喜欢。”陆景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对我和小雅颔首致意,
便转身离开。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雅泄了气:“完了,师傅,肯定黄了。
”我却摇了摇头,看着书房窗台上那盆小小的绿植,若有所思。直觉告诉我,这事,没完。
---果不其然,三天后,陆景深的助理打来电话,说陆先生想再看看A-01栋。这次,
只有他一个人来,并点名让我负责接待。还是那个时间,我依然在楼王里等他。
他换了一身休闲装,少了几分商场的锐利,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苏主管,”他开门见山,
“上次你提到的智能家居系统,我想再了解一下。”我点点头,将准备好的平板递给他,
从中央空调的新风系统,讲到厨房的嵌入式厨电,再到安防的红外线感应。
我讲得专业、细致,没有半句废话。他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提出一两个问题,
都精准地切在要害上。这绝不是一个只懂花钱的门外汉。讲解的间隙,我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幼儿园”三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抱歉,陆先生,我接个电话。
”我走到露台,尽量压低声音。“是辰辰妈妈吗?辰辰跟小朋友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额头磕破了点皮,已经让校医处理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哭着要找妈妈。
”我的心瞬间揪紧了。“老师,麻烦您帮我再安抚一下他,我处理完手头的事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转身,却发现陆景深不知何时也站到了露台,手里端着一杯水。
他把水递给我,看着我泛红的眼圈。“出什么事了?”“没事,”我勉强笑了笑,接过水杯,
“小孩子磕碰,正常。”话虽这么说,声音里的担忧却藏不住。为人父母,孩子的一点小伤,
都像是划在自己心上。他没再追问,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过了一会儿,
才缓缓开口:“我小时候,也经常摔跤。我母亲总是一边给我上药,一边掉眼泪。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怅惘。那一刻,他不是什么寰宇总裁,
只是一个同样会回忆童年的普通男人。我心头微微一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我轻声回应。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我们不再是销售和客户,
更像是两个有着共同身份——父母或者曾经的准父母——的人,
在进行一场短暂而平静的交流。“这套房子,我很满意。”他突然说。我愣住了。“不过,
我女朋友似乎……”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陆先生,”我斟酌着开口,
“买房子是大事,尤其是婚房,两个人都满意最重要。要不……您再和安琪小姐商量一下?
”虽然我很想立刻签下合同,但我的职业素养告诉我,不能趁人之危。他看了我一眼,
眼神复杂。“苏主管,你是个很特别的销售。”他拿出手机,“如果我决定了,
会直接联系你。”送走陆景深,我立刻开车赶往幼儿园。辰辰额头上贴着一块小小的纱布,
见到我,委屈地撇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忍着没掉下来。“妈妈,我没哭,
我是男子汉。”我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心疼得无以复加。就在我抱着儿子准备离开时,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了幼儿园门口。车窗降下,露出陆景深那张英俊的脸。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下了车,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辰辰额头的纱布上。“路过。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装精致的机器人模型,递给辰辰,
“男子汉的奖励。”辰辰看看我,又看看陆景深,怯生生地接了过去:“谢谢叔叔。
”“不客气。”陆景深竟然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足以让冰山融化。我抱着辰辰,
站在原地,看着那辆宾利绝尘而去,心里五味杂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的是“路过”吗?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温柔得多。
接下来的半个月,陆景深没有再联系我,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楼王那单就这么悬着,
小雅急得团团转,我嘴上说着“平常心”,心里却也七上八下。这天,
我正在核对下周的客户预约记录,一个熟悉的名字让我停下了手中的笔。安琪。
预约看房的时间是明天下午,看的还是A-01栋。但她身边的男伴,
登记的名字却不是陆景深,而是一个姓王的陌生男人。我皱了皱眉,心底升起一丝异样。
或许是同名同姓?我调出了上周的访客记录,仔细翻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安琪的名字,在过去一个月里,出现了四次。除了第一次是和陆景深一起来的,后面三次,
陪同她的男人各不相同。一个登记的是某科技公司的CEO,一个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还有一个,就是明天要来的这位王总。无一例外,他们看的都是A-01栋。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我立刻把小雅叫进办公室,关上门,
把我的发现告诉了她。小雅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上。
“师、师傅……你的意思是,这个安琪,她在……广撒网?”“不止。”我眼神冷了下来,
“她不是在广撒网,她是在用这栋楼王‘钓鱼’。她把A-01栋当成了一个门槛,
一个测试。谁肯为她一掷千金,买下这栋别墅,她就跟谁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拜金了,
这是***裸的欺骗和交易。我脑海里浮现出陆景深那张冷峻却藏着温柔的脸,
和他看着辰辰时那难得的笑容。他那样的人,被一个女人当成冤大头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底窜起。“师傅,这……这太恶心了!”小雅气得脸都红了,
“我们得告诉陆总!不能让他被这个女人骗了!”“怎么告诉?”我反问,
“我们是房产销售,不是私家侦探。空口无凭,他会信吗?
说不定还会觉得我们是为了逼他下单,不择手段。”小雅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是啊,
陆景深那样多疑的性格,我们冒然去说,只会适得其反,甚至会毁了我们公司的声誉。
“那……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安琪的名字,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蒙在鼓里。不仅因为他是个大客户,
更因为……他给辰辰递过玩具,他提起过自己的母亲,他在我狼狈的时候,递过一杯水。
于公于私,我都没法坐视不理。“告诉他,不能用嘴说。”我缓缓开口,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形,“要让他自己看。”小雅的眼睛亮了:“师傅,
你……有办法了?”我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小雅,明天下午,
你来演一出好戏。”第二天下午四点,距离安琪和王总预约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我拨通了陆景深助理的电话。“李助理,你好,我是盛景地产的苏晚。”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听不出任何情绪,“有点事想跟陆先生确认一下。关于A-01栋的定制酒柜,
我们这边出了一个新的设计方案,用的是意大利的黑胡桃木,比之前的方案更显沉稳。我想,
陆先生或许会有兴趣亲自看一下效果图和木料样本。不知他今晚六点左右,
是否方便过来一趟?”我特意选在六点,正是黄昏,光线最好的时候,
也是一个听上去最合情合理的看房时间。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请示。“好的,
苏主管,陆总六点会准时到。”挂了电话,我长出一口气,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五点半,小雅给我发来信息:师傅,王总和安琪已经到了,
正在沙盘区,我尽量拖住他们。我回复:按计划行事,注意安全。五点五十,
我站在A-01栋二楼的书房,就是上次我和陆景深聊“烟火气”的那个房间。
我将窗帘拉开一半,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别墅门口的车道,以及走进来的每一个人,
却又因为光线和角度的原因,不易被外面的人察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六点整,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准时出现在车道尽头。
陆景深从车上下来,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神色淡然。我迎了出去。“陆先生,您来了。
”“嗯,设计方案呢?”他言简意赅。“在书房,光线好,看得清楚。”我引着他上了二楼,
将准备好的图纸和木料样本放在书桌上。我假意为他讲解着设计的细节,
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瞥着窗外。陆景深似乎真的在认真听,
手指摩挲着那块光滑的黑胡桃木样本,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这时,
别墅的大门处传来了说话声。来了。我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往窗边挪了半步,
恰好挡住了陆景深看向窗外的部分视线。“……亲爱的,你别急嘛,这里的环境真的很好,
我特别喜欢那个花园……”是安琪娇媚入骨的声音。“喜欢?喜欢就买下来!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炫耀的油腻,“不就是一套房子吗?只要你点头,
我王某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王总,您真好”这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安静的书房。
我看到,陆景深摩挲木料的手指,停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投向窗外。
我顺势侧过身,不再遮挡。只见别墅门口,安琪正小鸟依人地挽着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
脸上挂着和面对陆景深时截然不同的、谄媚又甜蜜的笑容。那个被称作“王总”的男人,
正得意洋洋地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还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走。而领着他们,
脸上挂着标准职业微笑的,正是林小雅。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
我没有去看陆景深,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息,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让人心惊。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站着,
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塑,看着楼下那刺眼的一幕。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楼下,
小雅正按照我们的计划,将他们引向另一侧的客厅,完美地错开了上二楼的路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分钟,或许是一个世纪。陆景深终于动了。
他没有下楼去当面对质,那不符合他的身份。他只是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电话几乎是秒接。他将手机放到耳边,薄唇轻启,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安琪。
”仅仅两个字。楼下,正和王总调笑的安琪身体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慌乱地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看身边的王总,似乎想找个借口走开。
但陆景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不用躲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冷酷,
“抬头,看二楼书房的窗户。”安琪下意识地抬起头。
当她的目光和窗边的陆景深对上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僵在了原地。“我们,结束了。”陆景深说完这四个字,
便直接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他转身,
拿起那块他之前摩挲了许久的黑胡桃木样本,放回桌上。“苏主管。”“……陆先生。
”我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酒柜,就用这个方案。”他看着我,眼神深不见底,
看不出喜怒,但那股骇人的寒气已经收敛了回去,“合同,明天你送到我公司。”说完,
他便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整个过程,他没有一句质问,没有一句迁怒,
冷静得可怕。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楼下传来一阵混乱的争吵声和王总的怒骂,想必是安琪的美梦破碎,迁怒于人了。
小雅很快跑了上来,脸上既有兴奋,又有后怕。“师傅!成了!我们成功了!”我点点头,
走到窗边,看着陆景深的宾利缓缓驶离。成了。单子成了,渣女被揭穿了。我应该高兴的。
可不知为何,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车,我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这出戏,
我自认演得天衣无缝。可他……真的没有看出来吗?这个念头刚一闪过,
我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谢谢。只有两个字。
我却瞬间明白了。是他。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在幼儿园门口的“偶遇”,
知道我今天这通“恰到好处”的电话,知道我精心设计的这出“好戏”。他没有戳穿我,
而是选择配合我演完了这场戏。并且,用他自己的方式,向我表达了感谢。我捏着手机,
指尖有些发烫。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给整个天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第二天,
我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得体的一套职业装,将打印好的合同工整地放进公文包里,深呼吸,
然后才走进寰宇集团那栋气派非凡的总部大楼。通透的玻璃幕墙,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行色匆匆的精英男女,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效率和金钱的味道。这里,是陆景深的世界。
和我那个充满人情味和琐碎的售楼处,截然不同。李助理早已在大堂等候,
客气地将我引至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我第一眼看到的,
是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是云城最繁华的***景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站在这里,仿佛能掌控整座城市的脉搏。陆景深就坐在一张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
正低头审阅文件。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
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威严又疏离。“陆先生。”我将合同放到他面前。他抬起头,
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看向我,轻易就能将人吸进去。“坐。
”我依言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这是一种本能的防备,
在绝对强大的气场面前,人总会下意识地武装自己。他没有立刻看合同,
而是拿起了内线电话:“送两杯咖啡进来。”然后,他才将目光重新落在那份文件上,
一页一页,看得极其仔细。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这是一个在工作中绝对说一不二的男人。
终于,他翻到了最后一页的签名处。他拿起桌上的万宝龙钢笔,拔开笔帽,
笔尖在纸上停留了片刻。我的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这支笔落下去,
就是九位数的成交额,是我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笔。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然后,笔尖落下。“陆景深”三个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当他签完最后一笔,我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实处。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
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才勉强控制住没有失态。“合作愉快,
苏主管。”他把笔帽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像是某种尘埃落定的声响。“恭喜您,
陆先生。”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为了表示感谢,”他身体微微后靠,
整个人放松下来,那股商场上的锐气也随之收敛,“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请我吃饭?“陆先生,您太客气了。”我迅速回过神,
脸上挂起职业化的笑容,“这都是我分内的工作。而且,昨天那件事……”“昨天的事,
与工作无关。”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是我欠你一句‘谢谢’。安琪的事,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要被蒙在鼓里更久。”他竟然如此坦白。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答应,似乎不妥;拒绝,又显得不近人情。“真的不用了,陆先生。
”我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我儿子晚上需要人照顾,我得早点回去。
”我以为他会就此作罢,没想到他眉梢微挑,似乎觉得我的理由很有趣。“那就带着他一起。
”他提议道,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小孩子,总有喜欢吃的餐厅。
”这下,我彻底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晚上,我带着辰辰如约来到陆景深定的餐厅。
那是一家环境清幽的私房菜馆,藏在一条种满梧桐树的老街深处。他定了一个独立的包间,
既安静又私密,完美地照顾到了带孩子的状况。辰辰很久没有和陌生人一起共进晚餐,
有些拘谨,小手一直紧紧抓着我的衣角。陆景深比我们先到,他换下了一身西装,
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裤,整个人柔和了许多。他看到辰辰,竟然主动蹲下身,
与他平视。“还记得我吗?”辰辰躲在我身后,探出小脑袋,点了点头:“记得,
送我机器人的叔叔。”陆景深笑了,他一笑,眼角的冰霜都化了。“喜欢那个机器人吗?
”“喜欢!”提到玩具,辰辰的话立刻多了起来,“它的关节都可以动,还可以变形!
”“那就好。”陆景深站起身,很自然地牵起辰辰的小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