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退两步仰头望去,整栋物理楼的玻璃幕墙正在发出细密的碎裂声,仿佛有无数透明蜈蚣在啃噬这座冰雪牢笼。
防滑靴碾过走廊地面的冰碴时,某种类似昆虫甲壳摩擦的声响从西面八方涌来。
实验室门把手上攀附的靛蓝色冰晶突然收缩,分泌出金属质感的黏液,那些液体沿着门缝蜿蜒而下,在地面蚀刻出类似人类神经网络的荧光纹路。
当消防斧劈开镀锌钢门的瞬间,液氮罐泄漏的寒雾裹挟着尖锐的金属颗粒扑面而来。
林寒的防风面罩立即结出蛛网状的霜花,他眯起眼睛,看见王教授的遗体像提线木偶般悬挂在管道支架上——白大褂下摆冻成锯齿状的冰刃,右手五指如鹰爪般扣住半块脉动的陨石碎片,那东西的幽蓝光芒与走廊应急灯保持着诡异的心跳频率。
实验日志定格在最后一页,潦草的血字正在冰层下蠕动:”他们骗了我们……北极冰芯里的不是矿物……那是……机械之神的心脏……“林寒的防寒手套刚触到日志边缘,整本笔记突然自燃,灰烬在冷空气中凝成DNA双螺旋的形态,随即被涌入的寒流撕成碎片。
天台铁门被狂风撞击的轰鸣声中,夹杂着瓷器碎裂般的呜咽。
林寒踹开安全通道的瞬间,零下70度的罡风像剃刀般削过他的面颊。
苏雪的白大褂在暴风雪中猎猎作响,她蜷坐在锈蚀栏杆上的模样,像是被孩童撕碎后又胡乱拼接的陶瓷人偶。
"别过来!
"女医生的嘶喊裹着冰碴刺入耳膜。
林寒注意到她左手攥着半支破碎的血清试管,蓝色液体正顺着指尖滴落,在混凝土楼板灼出缕缕青烟。
那些蒸腾的雾气在空中扭曲成婴孩哭泣的脸庞,又被紧随其后的冰锥钉死在虚空。
抓住她手腕的刹那,林寒感觉掌心涌出岩浆般的洪流。
铁质栏杆熔成赤红的铁水,坠落的液滴在半空凝结成冰锥,将楼下三具活尸的头颅贯穿在雪地。
苏雪跌进他怀里的瞬间,体温计从急救包滑落,水银柱在玻璃爆裂前定格在53.2℃——这个温度足以让普通人的血液沸腾。
地下停尸房的警报声像是用生锈的钢锯在切割神经。
当冷藏柜第三层抽屉自行滑开时,护士长正在给7号尸体的脚踝系标签。
那只青灰色的手抓住她发髻的瞬间,林寒看见尸体的胸腔里有幽蓝光芒在脉动——与王教授握着的陨石碎片如出一辙。
苏雪抡起骨科电锯劈开活尸天灵盖的刹那,淡蓝色血液呈放射状溅满停尸柜。
一滴血落在林寒手背的灼伤处,陨石碎片突然像嗅到血腥的蚂蟥,沿着溃烂的皮肉钻进血管。
剧痛让他跪倒在地,视网膜上闪过无数画面:二十年前的北极科考站,唐文渊教授将陨石碎片植入少女后颈;三天前的深夜,苏雪在手术台前用同一把电锯切开保安的胸腔,取出仍在跳动的机械心脏;此刻的冷藏室镜面墙上,七个不同装扮的苏雪正同步举起手术刀,刀尖对准他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