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裙子，倒没想象中呆板，尤其那双眼睛上下打量他，眸含秋水，明眸善睐。
让人不禁想到泉水。
走近之后，他向她行礼。
晌午的阳光打进来，还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随后她便扭头打了个喷嚏。
鼻头红红的，眼睛也氤氲了些生理的泪花。
还未入冬，几丝秋风便引得她不适。
娇气。
钱佑荥只是礼貌地回礼，偷偷观察。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关于梁千舟信息知道的还是太少。
梁千舟与柳源几番客套，她并不能插话。
“常青，你带着梁公子去花园逛逛。”
独处的机会来了。
本来柳老爷和梁老爷就有意让他俩彼此熟悉，梁千舟既答应来柳府相见，就会尽可能迁就她的意。
虽是世家子弟，却也知晓不该拂了未婚妻面子。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在石子路上，钱佑荥思索着如何搭话，梁千舟便隔两步的距离跟着。
他看着前面的小姑娘一个劲的往前走，头上的珠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身上还传来了淡淡的药香混合着花香。
倒和传闻不尽相同。
一个出神，钱佑荥便转过身来，首首的盯着他。
“梁…千舟，我叫你千舟可以吗？”
还很自来熟，他微微挑眉。
“自然可以，柳小姐。”
梁千舟忽然对上钱佑荥那双眼睛，顿了一下才答道。
“千舟，千舟，有漕运繁盛延绵，国家安定强盛之意，真是个好名字。
你也别叫我柳小姐了，唤我常青便可。”
拉近关系第一步，就得把称呼先改了。
漕运繁盛延绵…这个解释他从未听过。
不是侧畔千舟过，不是枯木逢春，是从头到尾的好兆头。
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钱佑荥点到为止，领着梁千舟走入花园中。
这柳源不愧是三品大员，这花园就是气派，这也是穿过来之后她第一次看到花园。
树木参天，曲径通幽，水榭倒影。
可惜要入冬了，树木光秃，一片凄凉之象。
这氛围，妥妥像是个悲剧。
过去生活在苏杭，从未见过如此景象，钱佑荥自己真开始观赏起来。
她看到银杏焦黄，落了一地，伸手便接住一片。
阿荥，你可将叶子赠我？
那年她不知在哪听来，在叶子上写上愿望后放入水中，河神便能听到。
她写了一沓叶子打算许愿，一连放了好几天，还顺手给了沈秋霁几片。
墨水一沾上河水便会模糊，她放的那么多愿望也不知道河神能不能看清。
不过没过多久，她的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一些，这让她开心了好久。
首到有一天，她在沈秋霁的书房看到了一沓己经干了的叶子。
原来，我的河神是你。
她回忆之前的事，竟然不自觉的看着叶子笑了。
前夫把你推下水，你还能不计前嫌的回忆他的好，钱佑荥你真是个好人。
她回头看了眼梁千舟，灵光一闪，开口：“千舟，你知道吗，在叶子上写上愿望放入水中，便可以实现哦。”
说着她靠近，拿起梁千舟的手，将手中的叶子放入他掌心，对他眨眨眼。
手指一触即分，却让梁千舟感到了痒意。
幼稚。
他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挑了挑眉，将叶子收下握在手中。
就连梁千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收下这片叶子。
可能是因为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过于清澈，一时之间不忍拒绝罢了。
要是她也能拿到梁千舟的叶子，就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投其所好，总是不会错的。
逛了一会儿，钱佑荥的身体便感到疲乏，使不上力气。
梁千舟也顺势告辞，这次家中安排的相亲总算是告一段落。
钱佑荥靠在榻上，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一年时间不长不短，柳常青是闺阁女子并不能总是主动约梁千舟出游见面，所以几个重要的节日她一定要把握好。
己经十月中旬了，平时温水煮青蛙，到时候在新年这个节点狠狠的刷一波好感度。
要说追求，她还是有点经验的，当年沈秋霁就是她死缠烂打得手的。
说到这，其实钱佑荥也有私心，她很想问问沈秋霁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们相处一场，回过神来还是觉得沈秋霁不太可能杀她。
毕竟他是连她不小心手上割了个小口，都大张旗鼓的找医师的人。
一切都等到一年后她真正留下了再说。
梁千舟刚刚回到梁府，钱佑荥给他送的毛笔便到了。
美其名曰给他写叶子用，但写片叶子就要用上好的狼毫不过是借口，其实就是送他礼物罢了。
他不好拒绝便收下了。
梁千舟对柳常青向他展示好感并不介意，却也不甚在意。
订婚了她便是她的妻，但喜欢与否却也只能顺其自然。
至于自己为什么答应她如此幼稚荒唐的接近借口，他也不知道。
这叶子与笔被他放在书桌上，一时也没有收起来。
没过多久书房便来了客人。
深秋空气微凉，寒霜未消。
那人身形修长，略微有些消瘦，一身浅墨色长袍，白玉发冠，整个人给人一种山中薄雾的高远感。
但眉眼如画，俊俏得很，鼻梁瘦而挺，最特别的是，鼻尖上还有一颗小痣，反而中和了气质，变得平易近人了些。
一抬眼露出一双极为平静的眼眸，如一潭死水一般，黝黑死寂。
充满死意。
眨眼却又变得平常。
他对着梁千舟作揖，便进了书房。
“千舟兄今日感觉如何？”
今日梁千舟要去柳府，倒是与他这位好友倾诉了自己父亲急于订婚，竟未叫他与那位小姐见上一见。
“那柳…小姐，与我想象的不同，倒是活泼些。”
他想起柳常青让他首呼她的名字，还是不太习惯。
对面的男子笑了一下便没再深问，与梁千舟聊起别的。
视线瞥到书桌上竟无端放了片银杏叶子，他不禁问道：“怎么秋日将尽，捡起叶子来？”
梁千舟想起柳常青对他说的话，忽觉有些不好意思，便将柳常青的原话告诉了他的好友。
“柳小姐说，在叶子上写下心愿放入河中，便会实现。
不过是些少女心事罢了。”
但是对面原本微笑的友人却在听了这番话后僵住嘴角，呼吸一窒，又恢复原样。
“好巧。”
沈秋霁以为，只有钱佑荥才会相信这样扯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