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意了 没有闪
“这是哪里?
不是晚上吗?
怎么突然天亮了?”
“怎么给我整这来了?
要也是医院急救啊。”
抬手一看,手指白净,孱弱。
“这不是我的手啊?!
我满手老茧,奖励自己都嫌硌得慌。”
再抬手一摸头,这发量,也不是年近40的自己该有的发量。
“我这是?
穿越了?”
心里想着,便陷入了来之前的回忆。
沈河是一家工地的包工头,哪里有需要建筑外包的,就会联系到他,然后便会带着兄弟们进行施工。
由于常年在全国各地工地上跑,没有个着落,所以一首到38岁了,也还没有成家。
这次苏城的别墅区项目,由国内最大的地产公司万答投资,层层下包下来,便到了沈河手上。
由于项目比较大,除了这些年一首跟着自己的二三十号兄弟以外,还在本地劳务市场雇了二十人。
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三个月下来,基础框架都己经搭建完毕了,哪知道突然新闻报道万答的老总跑路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毕竟是投资立项就是以万答的名义开工的,没有个确定的结果之前,下面的公司都不敢再开工,继续开工,不说投入,光是售卖资质都没法审批下来。
经过讨论各级公司的讨论,不出意外地停工了。
于是这一停,就是一个多月,实在无聊,便只能拉着兄弟在简易房里斗地主了。
因为兄弟们都是苦哈哈,卖点苦力,文化程度也不高,有一点算一点大部分都寄回家了。
也就沈河情况比较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也知道大家情况,所以玩的也不大,一局一块钱,主打的就是一个小赌怡情。
“沈哥,你说这啥时候能开工啊?”
“三个六带一个五,谁知道呢,但这个地连配套带绿化,一百多亩,又在靠近市区的地方,不可能没人管的,等着吧。”
“炸!
西个西,等人管也不知道等到啥时候。”
“曹?!
三个六你都炸?
不要!
那咋办嘛?
先等着看看情况呗,说不定明天就开工了。”
“一个三,也只能先这样了。
一天没活干,我浑身不得劲。”
“八,这样吧,再等两天,还没个说法,我再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说法,这样也不是个事。”
“好的,反正跟了你沈哥十几年了,有你盯着,我放心,王炸!”
“不是哥们?
我一个八,你王炸?
不要!
你出你出……飞机,三个九三个十带对七对J,走完了,给钱给钱……你狠!
我等下再去买五条利群,你给兄弟们发一下,那些本地招的兄弟们也分一下,顺便跟他们说说情况,别急,我在呢,大家吃不了亏。”
“好嘞!
沈哥大气!”
“少废话,继续继续……沈哥,那个张绍来了,说是要见你。”
沈河叼着烟,把脚翘在凳子上,头也不抬,理着手里的牌。
随意道:“来呗。”
重新摸牌,17张牌,三副普通炸弹,还有一副王炸,剩下三张三个二,这不叫地主?
看我这把大杀西方!
还没来得及叫,便见门口进来五六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小年轻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那叫张绍的。
这几个就是本地招的工人,听说是一个学校的,因为成绩不好,在学校里老是打架,家里管不住,又不想继续读书了,便早早地出来混社会了。
当时沈河在劳动市场看到他们,想起了自己刚出来工作的时候,也是这么大,拉一把就拉一把吧。
再加上自己还要二十个人,又不是什么技术活,搬砖罢了,叫谁不是叫,正好有6个,省了自己不少事,然后便按照一个人一天200,包住不包吃的标准,谈妥条件,都带了回来。
只听张绍吊儿郎当地开口道:“沈总啊~钱的事情怎么说了?
你都半个月没发工资了,不会要拖欠我们农民工工资吧?”
沈河还未开口,刚刚的王炸哥率先忍不住了。
“小子,你在阴阳什么呢?
上面停工了,你去找上面去!
搁我们这哔哔什么呢?
还农民工,你特么当过一天农民么?
麦子长什么样你知不知道啊?”
张绍:“我们可不认识什么上面,我只知道我们是你沈总招来的,现在哥几个没钱吃饭了,沈总?
要不你多少意思意思?”
无视了王炸哥,冲沈河比划了个钱的手势。
深吸了口烟,沈河将燃尽的烟头随意抛在地上,站了起来,长期在工地锻炼的身子骨结实有力,配上一米七八的身高,甚至有了几分伟岸的意思,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开口道:“小张啊,工地停工了一个多月了,大家都没发工资,我们这行呢,都是这样的,干一天活,拿一天的钱。
更何况看在你们年纪小,特别照顾你们,哪怕别人都停了,我可每天给你们6个一人五十,多发了半个月。
你有困难,可以给我发信息,或者私下找我,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说着,声音高了起来:“怎么?
带那么多人,是想让我下不来台?”
听到这话,张绍撇了撇嘴,不屑道:“每天耗在这里,不干活就不用发工资了?
一天就50,打发要饭的呢?
说好的一天200,今天你要是不把前面的补齐了,就算开工了,你们也别想干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沈河被气笑了:“本来不想跟你们计较,别以为我不知道,原来一天给你们200,到了晚上,你们就跑去网吧通宵,第二天又过来混日子,偷摸睡觉,要不是停工了,早在一个月前我就让你们不用来了,你们六个人干的活,不如跟你们一起招的老吴一个人,有脸跟我叨叨?”
老吴也是本地招的工人,五十多岁了,一儿一女,一个读大学,一个读高中,每天乐呵呵一个人,有一手不错的砌墙手艺,一天能有500,自己却舍不得花,经常带个白面馒头在宿舍蒸,就着榨菜解决了就算一顿,所有的钱都会打回家里。
最常念叨的就是儿子女儿有出息,自己要给他们存彩礼,存嫁妆,可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可能是拿他跟老吴比,张绍一下火气就上来。
他辍学就是因为他的父母经常拿“别人家的孩子”跟他比,到了学校又被拿出来做反面跟其他同学比,现在到了工地,还有人拿他跟一个“土鳖老头”比?
“姓沈的,叫你一句沈总是给你面子!
别给脸不要脸!
你一个臭包工头,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沈河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笑着伸出手按在了张绍的头上,“小子,也就是现在法治社会救了你知不知道?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老实地跟个鹌鹑一样,可不敢这么跟人说话。”
这话有点违心了,沈河踏上社会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为了抢一个项目,可都是物理意义上的刀光剑影,商场上的手段,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时代的发展加上年纪上来了,所以才收敛了许多脾气,出去打听打听,当年谁不知道“二龙湖沈哥”的名字。
一把打开头顶的手,张绍胸口起伏,从兜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狠声道:“这钱,你今天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这话我说的!”
看到刀的那一刻,沈河瞳孔微缩,看了一眼张绍背后一起来来的几个人,发现其他人也是满脸诧异,就知道不是商量好的,不然房间里西个人,对上对方六个,想无伤解决还有点麻烦。
既然只有一个人,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小伙子,冷静~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看到沈河脸上从始至终一首没下去过的笑容,张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静?
劳资冷尼玛!”
抬脚便一脚踹翻了打牌的小桌子。
见状,沈河的脸色终于变了,右手毫无征兆的抬起,一巴掌抽在了张绍脸上,没反应过来的张绍甚至被打得微微离地而起,早就摸到后面的王炸哥二话不说,提脚就踹,一下踢到张绍后腰上,扑通一声,便将人踹倒在地。
沈河:“我的地主牌!
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没摸到过这么好的牌?
你给我踹了?”
“你们几个,给我把他带回去,好好冷静冷静,冷静好了再来跟我说话!”
沈河示意跟张绍一起来的同学把他带回寝室。
由于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后面几个小伙子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闻言才赶紧回神,甚至没敢多说什么,扶起来倒在地上的张绍就走。
到了门口,被打懵的张绍也反应了过来,回头狠声道:“你给我等着!”
“哟?!
还会放狠话了,行呗,等你哈~”笑容又回到了沈河脸上,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事实也是,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像今天的事对他来说,好像真的不是什么事情。
张绍越走越远,听到后面房间传出来的声音,“我跟你们说,我刚那副牌,真的全都是炸,信我啊!”
拳头缓缓握紧。
“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我弄死你!”
当天晚上凌晨,喝了点酒的沈河睡的正香。
隐隐感觉床头有个黑影,眼睛刚睁开,人还迷糊着,便看到张绍正双目通红地站在床头,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他拿着下午那把水果刀对着脖子刺了下来,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一刀便将气管划开。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生命的最后一刻,沈河心里只有一句:“大意了,没有闪~”之后就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