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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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敛下眸子,再抬眼时,弯唇一笑:“下雨路湿,不小心摔了药碗。”

谢祁的掌心有层薄茧,“以后端药这种小事,让下人来做就好。”

“跟我来。”

他带我去了餐室。

八仙桌上青瓷碗盏冒着热气,糖醋排骨泛着琥珀光,杏仁豆腐颤巍巍晃出涟漪。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桌面的狮子头上。

上一次见这道菜,是妈妈特地告诉我们,说官老爷最爱看伎子用婴桃小口接滚烫的肉丸子。

见我出神,谢祁拈起银筷。

“这道蟹粉狮子头煨了两个时辰。”

他戳开肉丸,金黄油花立刻涌出来浸透底下的白菜心。

我心头一跳:“这么多的菜......全都是你亲自做的?”

“为我?”

微烫的汤匙抵在唇边,我本能地往后缩,却被他用掌心托住后颈。

“当然了。乖,先尝尝。”

他笑着哄我吃下。

汤鲜味美,让我倏然哽咽。

瞥见他指尖新添的刀伤,我一下就攥紧了他的手腕,“不是说君子远庖厨,怎么你还——”

“君子远庖厨?”

他忽然轻笑,指尖抹去我嘴角汤渍,“但《齐民要术》里写,调和五味可医情志病。”

烛光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青瓷碗上,“你最近心情不好,食欲不振,我只是想让你多吃一些。”

我的眼中有些热意。

眼泪砸碎在青玉筷枕上时,他正将剔净鱼刺的鲈鱼片推过来。

我突然抓住他欲收回去的手,官袍腕间被油星烫出的水泡,层层叠叠。

“为什么?”

我盯着他,喉咙里翻涌着更尖锐的诘问——是知道我命不久矣的补偿么?

肯定是的吧。

若他知道我是被万人枕过的伎子,定不会对我如此。

更不会用三甲锦绣去换我这残破人生。

想到这里,我忽然松了口气。

“对你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谢祁顺势抬起我的手,轻吻,难得羞赧。

“厨艺不佳,还望多担待。”

21

晚上,我第一次主动缠着谢祁。

“昭昭?”

他唤我名字的尾音被吞进唇齿间,我熟练地咬开他中衣系带。

墨香混着他身上的苦药味钻进口鼻,恍惚像是回到教坊司的芙蓉帐,只是这次,是我主动将软枕垫在腰下。

谢祁对我这么好,我自然要知恩图报。

可思来想去,能用来报答他的,也就只有这副身体了。

若是让他在床事上有最欢愉的体验,那往后,就算他有了别的女人,每个也都不及我。

我自认这私心***又放锒。

可这或许,是我能让他彻底记住我的唯一方式。

谢祁的呼吸骤然凝滞。

他看着我胸口那道淡粉疤痕,满眼心疼:“这是怎么弄的?”

那是宁小将军用镶红宝石的匕首划的。

他说在我身上留印记,比在军功簿上刻字更痛快。

可我不敢说。

“......和人牙子挣扎时候,被小刀戳进去了。”

抬腿勾住他劲瘦的腰肢:“不碍事。”

我衣衫半褪,窗外惊雷炸响。

照出他额角暴起的青筋。

谢祁的手掌悬在我腰侧颤抖,像是发现了什么。

我以为他怎么了,下一秒,他将我狠狠按进怀里。

拥抱几乎要将我溺毙。

他似乎没了兴致。

“睡吧。”

谢祁突然吹灭烛火,将我冰凉的双脚拢进怀中。

我数着他心口跳动的频率,听见窗外石榴花整朵整朵砸在地上。

毫无睡意。

我头一次像个情窦初开的雏子,引以为傲的本领,竟然在他面前折戟沉沙。

男人喜新厌旧很快,难道是,他腻了我?

后半夜骤雨初歇,我偷偷接着烛光照着铜镜。

铜镜里的女人身材曼妙,皮肤雪白,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