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血染的休书
喉咙里还残留着血腥味，胸口像是被铁锤砸过，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动。
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熟悉的房梁——这是我的屋子，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还有……血锈气。
“夜儿，别动！”
父亲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调。
他坐在床边，右臂缠着厚厚的麻布，渗出的血迹己经发黑。
那张总是威严的脸上，此刻只剩疲惫。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先咳出一口血沫。
“肋骨断了两根，丹田也被震伤。”
父亲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很轻，却让我动弹不得，“别急着起身，药效还没完全化开。”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缠着的绷带下隐隐透出血色。
而更让我在意的，是右手食指上的那枚青铜古戒——它原本黯淡无光，此刻却泛着一层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浸透后干涸的痕迹。
“爹，你的手……”我盯着他受伤的右臂，声音嘶哑。
父亲沉默了一瞬，随后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小伤，不碍事。”
可我分明记得，昏迷前最后一刻，是他跪在地上，被那侍卫一脚踹开。
“他们走了？”
我问。
“走了。”
父亲的声音低沉，“柳如烟带走了休书，但……”他没说完，可我己经懂了。
——但羞辱己经留下了。
从今天起，全青玄城都会知道，林家少主是个废物，连未婚妻都守不住，甚至要靠父亲下跪才能活命。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古戒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烫得我手指一颤。
父亲没注意到我的异样，只是叹了口气：“夜儿，你好好养伤。
三日后……大长老要开族会，决定是否将你逐出主院。”
我猛地抬头：“什么？”
“族规如此。”
父亲的声音疲惫而无奈，“未入淬体境者，不得占用主院资源。”
我死死咬住牙，胸口那股闷痛几乎要炸开。
——他们这是要逼我走！
父亲离开后，我强撑着坐起身，扯到伤口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
可比起身体上的疼，心里的那股火却烧得更旺。
我低头盯着那枚古戒。
它现在安静地套在我的手指上，仿佛刚才的灼热只是错觉。
可我知道不是——昏迷前，我明明听到了那声兽吼，像是从灵魂深处炸开的咆哮。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低声问。
古戒毫无反应。
我试着去摘它，可它像是长在了我的皮肉上，纹丝不动。
“呵，连你都欺负我？”
我冷笑一声，猛地用力一扯——**嗡！
**一股剧痛瞬间从指尖窜上脑门，我闷哼一声，眼前骤然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滔天的血海，一头巨兽在嘶吼，它的身躯遮天蔽日，每一片鳞甲都泛着混沌的光……——一道剑光斩落，巨兽的头颅被劈开，鲜血化作暴雨倾盆而下……——最后，是一枚戒指，坠入无尽深渊……“嘶！”
我猛地甩头，画面消散，可那声兽吼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我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像是要撞破胸腔。
“……混沌……吞天……”一个陌生的词汇突兀地浮现在脑海里。
我死死盯着古戒，呼吸急促。
——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深夜。
我忍着胸口的疼痛，悄无声息地溜出屋子。
林家药库在后山，平日里由三长老看守。
但今晚是家主议事日，所有族老都在前厅争吵我的去留问题，药库的守卫松懈了不少。
我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听说没？
大长老己经说服了半数族老，要把林夜发配到黑铁矿场去。”
“活该！
一个废物，占着少主的位子这么多年……”两个巡逻的族人低声交谈着，从拐角处走来。
我屏住呼吸，缩进一旁的灌木丛里。
“不过林震天倒是硬气，据说当场拍了桌子，说谁敢动他儿子，他就退出林家！”
“啧，为了个废物，值得吗？”
他们的脚步声渐远，可那些话却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里。
——爹……我攥紧拳头，古戒再次传来微弱的灼热感，像是在催促我。
……药库的门锁对我来说形同虚设——虽然修为废了，但小时候调皮，撬锁的本事倒是练得不错。
“咔嗒。”
锁开了。
我闪身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药香。
架子上摆满了各式灵药，最低级的止血草，稍好一点的聚气散，甚至还有几瓶通脉丹——那是给天赋不错的子弟突破用的。
我首奔最里层的柜子，那里存放着林家珍藏的高阶灵药。
“血灵芝……青灵果……找到了！”
我的目光锁定在一个玉盒上——里面是一株“龙血参”，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是林家压箱底的宝贝。
“对不起了，各位祖宗……”我低声念叨一句，一把抓起龙血参，塞进怀里。
可就在我转身要走的瞬间——“砰！”
药库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刺眼的火把光照进来，我眯起眼，看到大长老林山阴沉的脸。
他身后站着三长老，还有……林虎。
“果然是你。”
大长老冷笑，“白天才被退婚，晚上就来偷药？
林夜，你可真是给林家‘长脸’啊！”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药架，无路可逃。
林虎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留影石：“我早就跟大长老说了，你这废物肯定会来偷药！”
——被算计了！
我的心沉到谷底。
三长老叹了口气：“夜儿，把龙血参交出来吧，那是家族的至宝，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我死死咬着牙，没动。
交出去？
然后呢？
被发配到矿场等死？
不！
我猛地将龙血参塞进嘴里，硬生生吞了下去！
“你——！”
大长老勃然大怒，一掌朝我拍来！
“轰！”
我整个人被拍飞出去，撞碎药架，重重砸在墙上。
胸口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狂涌。
可下一秒——一股狂暴的热流突然从腹部炸开！
“啊——！”
我痛苦地蜷缩起来，感觉浑身的血肉都在被撕碎重组。
龙血参的药力太强了，根本不是我这个“废体”能承受的！
“不自量力！”
大长老冷笑，“龙血参会撑爆你的经脉，让你死得痛苦万分！”
可就在这时——我手指上的古戒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吼——！”
那声兽吼再次在我脑海中炸响，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吸力从古戒中爆发，疯狂吞噬着体内暴走的药力！
我的皮肤开始渗血，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可意识却异常清醒——我能“看”到，那些药力被古戒吞噬后，又反馈回一丝精纯的能量，流入我的经脉……“咔嚓。”
体内某道枷锁，断了。
我缓缓抬起头，满嘴是血，却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大长老，你说得对……”“龙血参，确实会撑爆经脉。”
“但可惜——”我猛地站起，周身气息骤然暴涨！
“爆的不是我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