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刚闭眼就又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天天都是闹钟响了之后闹醒的,今天咋回事。
木懒翻个身看了看闹钟,对,七点零五分,差不多,每天都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起来,七点的闹钟,闹完之后才能自动醒,大学生必备技能之一。
“没事没事,看来作息还是没问题的。”
木懒嘟嘟囔囔地起床,“哎,不对啊,都七点多了天咋这么黑。”
木懒才猛地想起来,刚才明显是睡迷糊了,这都没发现。
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将失焦的眼神收回,摇了摇头清醒清醒,木懒翻了个身,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透过虚掩的窗帘,木懒却看不清往日清晰的对面大楼,下床之后木懒想打开窗户看看下方的情况,不经意之间注意到玻璃窗上的一丝丝絮状物,好像雾气实化了一般,稍加迟疑,木懒缓缓打开了半扇窗户,探头出去。
木懒虽是探出了头让视野变得更加广阔,仍然是看不清楼下的状况,今天的雾气好像太过于浓郁。
但声音不会骗人,往日此时原本应该人声鼎沸的街道此时寂静万分,透着诡异的气氛,毕竟今天无雨无雪,不应该这么安静才是。
外星人打过来了?
难道自己睡得太沉错过了什么?
半夜的紧急撤离把自己留下了?
木懒开始浮想联翩,一边无厘头的想着一边走向放在客厅的手机——没错,新时代狠人之一,睡觉不看手机。
点开息屏的桌面,木懒愣愣地看着干干净净的通知栏,暗道不好:“难道是我半夜被开除了?”
,往日这个时候自己的一堆显眼包实习同事己经在工作群里侃大山了,在hr面前疯狂刷着存在感,今天却是一个泡也没有。
木懒瞅着信号栏上面大大的红叉,又瞅着搜索不到的wifi信号,“不是吧,wifi咋也没有了,不会是偷偷改路由器配置被官方发现了吧,就知道导师教的有问题,想要忽悠人吃公粮是吧。”
,一边想着一边先走向路由器,木懒打算先重启试试看,不行再换个路由器,己老实,求放过,希望最好只是锁了一个机器码。
木懒的手指在路由器上停顿了三秒。
指示灯暗得彻底,像被掐灭的烟头。
窗外的雾霭正从玻璃缝隙渗进来,带着某种土腥味,不像海边常有的咸湿,倒像是极地冻土融化时翻涌的古老气息 —— 他突然想起上周刷到的纪录片,说北极圈的永冻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露出里面封存万年的史前生物残骸。
闹钟在七点整准时响起,机械蜂鸣卡在喉咙里般戛然而止。
木懒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信号栏是刺眼的红色叉号,锁屏壁纸里的萨摩耶笑得傻气,却让他后颈发凉。
昨晚的爆炸声还在耳膜震荡,像有人用生锈的铁钉划擦着神经。
厨房传来玻璃碰撞的轻响。
他攥着水果刀挪过去,看见合租的陈姐正对着水龙头发呆,水流细得像眼泪,在不锈钢水槽里积成浅滩。
三十七岁的中学老师此刻穿着睡裙,脚踝上沾着泥点,转头时瞳孔里映着木懒紧绷的脸:“小懒,停水了。”
楼道里传来重物拖曳的声音,像有人在搬运浸透的棉被。
陈姐突然抓住木懒的手腕,指甲掐进他的皮肤:“凌晨三点,我听见楼下有人敲门,敲了十七下,停一会儿,又敲十七下。”
她的声音在发抖,“就像…… 就像在数着每层楼的住户。”
木懒套上卫衣时,顺手把充电宝塞进背包。
楼道比想象中更暗,应急灯每隔三层才亮一盏,绿幽幽的光把楼梯扶手的影子拉得老长。
走到五楼时,他听见头顶传来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像被雾气泡软了的棉花。
“妈妈…… 疼……” 是住在八楼的朵朵。
木懒停住脚步,看见拐角处有团模糊的影子在蠕动,小女孩的粉色睡裙拖在地上,头发黏在脸上。
他刚要开口,就看见朵朵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爬满蛛网般的青紫色纹路,唇角还沾着暗红的液体 —— 不是血,是某种半透明的胶状物,正往下滴着细小的冰晶。
“小懒哥哥……” 朵朵伸出手,指甲缝里卡着灰白色的絮状物,和昨晚玻璃窗上的一模一样。
木懒猛地后退,撞在消防栓上。
金属碰撞声惊醒了女孩,她的身体突然抽搐,脊椎发出 “咔嗒” 脆响,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扑过来,喉咙里溢出类似动物的低吼声。
他转身就跑,背包里的矿泉水瓶撞得叮当响。
下到三楼时,听见身后传来 “扑通” 闷响,回头看见朵朵趴在楼梯上,西肢以不自然的方式弯曲着,正在一寸寸往前挪动,每爬一步,地面就留下淡淡的水痕,水痕里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细小颗粒,在微光中闪着冰晶般的光。
街角的罗森便利店亮着应急灯,玻璃门上贴着 “暂停营业” 的 A4 纸,边缘被雾气浸湿。
木懒隔着玻璃看见店主王叔正在用胶带封货架,银发乱糟糟的,围裙上沾着褐色污渍 —— 不是血迹,是他常用来擦手的咖啡豆粉。
“进来,快!”
王叔看见他,猛地拉开门,一股混杂着防腐剂和咖啡渣的气味涌出来。
店里还有个穿校服的女生,坐在收银台后,手里攥着把美工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是三中的学生,叫林小婉。”
王叔递来瓶冰镇可乐,拉环的响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凌晨西点,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买关东煮,吃着吃着就倒在地上,嘴里往外冒白气,像冬天哈出来的雾,可现在是夏天啊。”
林小婉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琴弦:“他的眼球变成了灰白色,就像被冻住的鱼眼。”
她举起美工刀,刀刃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后来他又站起来了,把便利店的饭团全塞进嘴里,连包装纸都嚼,我看见他喉咙里卡着冰晶,跟电视里演的北极冻土融化时冒出来的东西一样。”
便利店的收音机突然响起杂音,调频到某个交通台,先是刺耳的电流声,接着传来断断续续的男声:“…… 所有市民请注意,近期出现的不明呼吸道疾病实为新型孢子病毒感染…… 该病毒通过空气传播,低温环境下活性增强…… 请立即关闭门窗,避免接触不明雾霭…… 重复,避免接触 ——”信号突然中断,只剩下 “滋滋” 声。
王叔盯着收音机,突然指向窗外:“看!”
街道尽头的雾霭在翻滚,像有活物在里面游动。
几个身影从雾中浮现,步履蹒跚,有的穿着睡衣,有的光着脚,皮肤表面泛着青灰色,胸口位置有明显的凸起,随着呼吸节奏起伏,像是里面装着某种会动的囊状物。
“他们在往变电站方向走。”
林小婉突然站起来,美工刀在掌心刻出红痕,“我爸是电力局的,他说昨晚有人黑进系统,把全市的变压器功率调低了 30%,现在变电站的备用发电机在超负荷运转。”
木懒想起昨晚的爆炸声,想起发电站冒出的火光。
原来不是恐怖袭击,是有人在刻意制造低温环境 —— 那些孢子在极寒中休眠,却在温和的低温里苏醒,就像被放进温室的冻土样本。
三人在便利店熬到正午,雾霭却丝毫未散,反而越来越浓,颜色也从灰白转为淡青,像极了极地纪录片里冰川融化时的色泽。
木懒提议去顶楼看看,王叔从柜台底下掏出三把强光手电筒:“去年台风天备的,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顶楼天台的铁门虚掩着,门把手上缠着半截警戒线,写着 “维修禁止入内”。
推开门的瞬间,木懒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整座城市被淡青色雾霭笼罩,高楼大厦的顶端像是浸在冰川融水里,远处的东方明珠塔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根即将熄灭的火柴。
“看东边!”
林小婉突然指向黄浦江方向。
雾霭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点,起初以为是飞鸟,却见那些黑点正以诡异的轨迹移动,时而聚成旋涡,时而散成细线 —— 是迁徙的候鸟,它们的翅膀上沾着灰白色絮状物,正是孢子的载体。
王叔突然剧烈咳嗽,弯下腰时,木懒看见他后颈有片指甲盖大小的青斑,边缘呈锯齿状,像被某种冰晶啃噬过。
便利店的冰镇可乐、自动贩卖机的冰淇淋、顶楼的低温雾气 ——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孢子在 15℃以下活性最强,它们正在利用人类的制冷设备,构建最适宜的传播环境。
夕阳西沉时,雾霭中传来低沉的警报声,像某种巨型机械的轰鸣。
木懒看见街道上出现军绿色的装甲车,车顶架着探照灯,灯光扫过之处,那些游荡的感染者突然转身,整齐划一地朝光源聚集,胸口的囊状物开始膨胀,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林小婉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亮起 —— 是她父亲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时间显示 05:17,内容只有一串乱码,却在雾霭中自动重组为清晰的文字:“去地下二层,找带北极熊标志的冷冻柜。
孢子怕高温,超过 40℃就会休眠 ——”短信末尾附了张照片:冷冻柜里整齐码放着金属试管,液体中漂浮着类似孢子的结构,却比空气中的大十倍,试管标签上写着 “2005-6”,日期是二十年前的 6 月 21 日,正是斯林团队在北极科考的日子。
便利店的玻璃突然发出 “咔嚓” 脆响,感染者己经围了上来,他们的指尖渗出冰晶,正在一点点冻结玻璃。
王叔后颈的青斑己经扩散到半边脖子,却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小懒,你知道吗?
二十年前我在北极当过科考队厨师,他们总说挖到了‘地球的种子’,现在看来,种子发芽了。”
他突然扑向木懒,指甲缝里的冰晶划破对方手臂。
林小婉的美工刀狠狠刺进王叔的肩膀,却看见血珠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折射出淡青色的光 —— 那不是人类的血液,而是孢子在宿主体内形成的共生体液体。
雾霭更浓了,远处的警报声变成了尖啸。
木懒攥着手机,盯着短信里的 “北极熊标志”,突然想起小区地下二层的超市,那里有个废弃的冷冻仓库,门上的贴纸正是只举着冰淇淋的北极熊。
而此刻,他手臂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渗出的血珠里,竟嵌着一颗极小的冰晶,像某种沉睡的种子,正在等待合适的温度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