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积灰的窗户斜照进来,把镜框上的藤蔓花纹照得影影绰绰,那些铁锈红的铜锈里渗出黏糊糊的蓝绿色液体,沾在她睡衣下摆上。
7分钟前艾琳跟寻脑中的声音来到阁楼,这已经是艾琳这周第七次听到这个声音了。
刚开始艾琳一直以为是自己注射药物产生的幻觉,但是今天还没注射药物,这声音又在自己脑中回荡起来。
此时镜中黑裙少女的歌声裹挟着腐朽的羊水气息:“你听见脐带断裂的声音了吗?”她的声音是那样嘈杂与尖锐,犹如一颗钉子扎在艾琳的脑子中。
她的指尖摩挲着喷雾器底部的“E.W 2007”刻痕,这不禁让艾琳想起自己七岁手术时监护仪的警报声——那声音与此刻镜中人的哼鸣完全同频。
“艾琳?你在阁楼上吗?”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甜腻得如同蜜罐里的蜘蛛,“该注射稳定剂了。”
艾琳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镜框,看着母亲端着银托盘走进来。
针管里的药水泛着诡异的蓝光,和七岁那年手术室里见过的麻醉剂颜色一模一样。
母亲脖子上的翡翠项链沙漏倒着流沙,快得不像真实的时间。
“这次加了新药。”
母亲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弹了弹针管,一滴药水掉在地板上,木头立刻被腐蚀出蛇咬尾巴的圆圈图案,“这药能让你的哮喘好受些。”
艾琳的右手突然刺痛,低头发现指尖变成了半透明的琉璃。
镜子里黑裙女孩的脖子上裂开星星状的伤疤,和她七岁时声带手术留下的疤痕一模一样。
一只乌鸦突然从镜中冲出来,嘴里叼着根发黑的脐带,脐带断裂处有二十三道螺旋纹路。
“如果我不打呢?”她把喷雾器抵在喉咙上,金属外壳烫得皮肤冒烟。
母亲的笑容如裂开的石膏般的纹路:“那你妹妹艾莎的鬼魂会撕开你的喉咙,就像手术那晚......”话还没说完,翡翠项链突然炸开。
母亲苍白的皮肤被碎片划破,流出的竟是闪着琉璃碎片的蓝血。
阁楼温度骤降,299面镜子从四面八方浮现,每面镜子里都有个举着针管的母亲,而每个母亲的瞳孔里都蜷缩着琉璃化的婴儿艾琳。
月光突然偏转角度,母亲的身体凝固成石像。
艾琳手里的喷雾器变成青铜钥匙,当钥匙***镜框的瞬间,她听见父亲的声音从虚空传来:“欢迎回家,第300号容器。”
第二章 哑铃花的低语沉钟镇老城区·哑铃花古董店艾琳推开古董店斑驳的橡木门时,铜铃“咔”地裂成两半。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着某种腐烂花茎的酸气。
老板娘玛蒂尔达斜倚在藤椅里,翡翠烟斗的蓝雾缭绕其中,货架上的铜镜碎片正像活物般缓慢蠕动。
“你父亲的怀表停在了几点?”玛蒂尔达突然发问,还不等艾琳回答,玛蒂尔达耳坠里的乌鸦睁开血红的右眼。
她身后那面蛇纹银框的放大镜突然震颤起来,镜面浮出画面:暴雨夜里,父亲跪在一座裂开的墓碑前,怀里的婴儿襁褓正渗出沥青般的黑液,雨水冲刷在他手上,流下的竟是荧蓝色的血。
艾琳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一个冰凉的物件——那是架青铜八音盒,盖子上刻着和她右胸胎记一模一样的星形图案。
玛蒂尔达用烟斗挑起她的下巴:“那孩子本该在第七分钟窒息。”
她的指甲缓慢划过镜面,裂缝里渗出蓝绿色的黏液,滴在地上嘶嘶作响。
货架上的铜镜碎片突然飞起,拼成一整面落地镜。
艾琳在镜中看见自己七岁时的病房:母亲举着针管,将黑紫色的汁液注入昏迷的“自己”的胳膊,而病床下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浑身琉璃化的女孩,喉咙里插着黑曜石匕首。
“健康的孩子是祭品,病弱的才是容器。”
玛蒂尔达扯开衣领,锁骨的星形烙印泛着蓝光。
艾琳的胎记突然灼痛,仿佛有火钳烙进皮肉。
八音盒自动奏响《荆棘摇篮曲》,旋律却夹杂着婴儿啼哭——声音竟是从她胸腔里传出来的。
玛蒂尔达抓起一把乌鸦羽毛抛向空中,羽毛燃烧成灰烬,在积灰的地板上拼出父亲的手写字迹:“以艾琳的声带为祭”。
灰烬中突然浮起胶卷般的幻影:2007年手术室里,母亲正用琉璃镊子从镜中夹出一段蠕动的声带,塞进昏迷的“艾琳”喉咙。
“摸摸这个。”
玛蒂尔达将蛇纹放大镜按在艾琳掌心。
镜框的银蛇突然咬住她指尖,吸出一滴血——血珠在镜面晕开,映出沉钟广场地底的墓穴。
299具琉璃棺材排成衔尾蛇阵,每具棺材里都躺着与艾琳面容相同的少女,喉间插着匕首。
古董店突然剧烈晃动,所有铜镜同时映出三段画面:***7年雨夜,年轻玛蒂尔达被烙上星形烙印;父亲在手术同意书上按下蓝血手印;未来某个深夜,培养舱里爬出与艾琳一模一样的少女,手握刻着“∞”符号的青铜钥匙。
玛蒂尔达的耳坠乌鸦突然啄瞎自己左眼:“当第七副骨架苏醒……”话音未落,橱窗玻璃轰然炸裂。
艾琳冲出店门时回头,整栋建筑已化作灰烬,唯剩那面蛇纹放大镜悬浮空中,镜面渗出血字:你的心跳是最后的倒计时。
艾琳踉跄着跑进暗巷,摸到了口袋里多出的异物——一根漆黑的乌鸦羽毛,摸上去像冰冷的金属。
巷尾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夜巡者的陶瓷面具在阴影中浮现:“你找到怀表了吗?”他的声音和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正要开口,右眼突然剧痛。
血红的视野里,她看见夜巡者掀开黑袍,露出爬满琉璃血管的胸膛——心脏位置嵌着一块怀表,指针永远停在ⅫⅩ:IⅩ18:51。
“还有三天。”
夜巡者轻笑,面具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等月蚀吞掉最后一寸光,艾莎就能从镜子里爬出来了。
临界值第三章 沉钟的裂痕地点:沉钟广场·青铜钟正下方正午的第七声钟鸣撕裂空气时,艾琳脚下的石砖突然塌陷。
二十三根乌鸦喙骨从地底刺出,排列成衔尾蛇形状,末端直指她右胸的星形胎记。
青铜钟表面的裂痕渗出蓝血,滴在骨头上发出腐蚀的嘶嘶声——血珠里漂浮着玻璃渣般的碎屑,和七岁手术时从她喉咙取出的声带残片一模一样。
“数数喙骨的数量!”玛蒂尔达的尖笑从地底传来。
艾琳蹲下身,发现每根喙骨内侧都刻着镜像文字,像蚂蚁般蠕动重组成句子:第七副骨架需用星形钥匙唤醒。
她刚摸到胎记,青铜钟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巨响,裂痕中伸出半透明的声带纤维,缠住她的脚踝往地底拖拽。
跌入地穴的瞬间,艾琳被磷火包围。
墙壁上的血字如活蛇游动,拼凑出《荆棘摇篮曲》的残缺乐章。
玛蒂尔达的残影从血泊浮起,用翡翠烟斗点燃墙面:“这才是你父母真正的婚礼!”1990年的全息影像炸开:母亲的头纱下伸出二十三根声带纤维,刺穿镜像艾莎的喉咙;父亲手持刻着“VX-01”的注射器,将蓝绿色药液注入婚礼蛋糕。
宾客们瞳孔碎裂,从眼眶爬出琉璃化的乌鸦雏鸟,啄食着洒落的蛋糕屑。
“看这个!”艾琳踩碎一块琉璃骸骨,迸发的蓝光凝聚成艾莎的虚影。
虚影撕开胸膛——心脏位置嵌着青铜怀表,指针永远停在2007年9月7日07:07,正是她声带手术失败的时间。
地穴开始坍缩时,艾琳用喙骨划破胎记。
星形胎记突然喷射蓝光,青铜钟底部裂开甬道,传出维克多***7年的录音:“当第七副骨架苏醒...…”她爬出地穴的瞬间,广场喷泉突然逆流。
喝过水的镇民瞳孔变成星形,齐声低诵:“还有两天七小时四十四分。”
夜巡者的陶瓷面具从阴影处浮现:“你找到怀表了吗?”他掀开黑袍,露出爬满琉璃血管的胸膛——心脏位置嵌着怀表,指针停在ⅫⅩ:IⅩ18:51。
面具裂开蛛网纹路时,艾琳听见父亲的声音:“月蚀时,率:89.3% → 97.3%临界崩塌克隆体苏醒:第300号夺取青铜钟控制权,第301号培养舱自动激活青铜钟异变:裂痕拼成衔尾蛇,渗出黏液形成第300号克隆体的琉璃躯壳艾琳生命体征:心跳199次/分钟,琉璃化蔓延至锁骨艾琳逃向镇医院时,右眼突然剧痛。
血红视野中,她看见第300号克隆体正从培养舱爬出,手中青铜钥匙插入医院地板的裂缝。
地面瞬间琉璃化,299具标本同时睁开眼睛。
“该谢幕了。”
克隆体轻笑,声带振动频率与青铜钟完全同频。
艾琳的哮喘喷雾器突然变形为匕首,刺向克隆体喉咙的瞬间——匕首贯穿的却是七岁时的自己,手术室里母亲正将黑鸢尾汁液注入"艾琳"静脉;克隆体胸口裂开星形孔洞,露出维克多***7年的实验室监控画面;所有标本齐声尖叫,声波震碎医院玻璃,月光甬道在琉璃碎片中开启。
此刻月光偏移67.4度,艾琳听见所有时间线的自己低语:“你才是最好的观察者。”
而沉钟广场最新的裂痕深处,第301号克隆体正用琉璃指甲刻下新日期……第四章 人皮灯笼的契约废弃地铁隧道里,艾琳的胶靴踩在积水里发出黏腻声响。
夜巡者的黑袍被闪电照亮,陶瓷面具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
“你父亲的怀表还在走吗?”面具下传出年轻父亲的声音。
艾琳后退时撞上湿滑的墙壁,摸到某种类似动物牙齿的凸起——那是嵌在混凝土里的乌鸦喙骨,排列成蛇咬尾巴的图案。
夜巡者突然掀开黑袍,胸膛爬满发光的琉璃血管,心脏位置嵌着块青铜怀表,指针永远停在古怪的罗马数字时刻。
他摘下挂在腰间的灯笼,人皮面纱在风中飘荡:“摸摸看,这是你七岁时丢掉的东西。”
灯笼的骨架是用乌鸦尖喙拼成的,蒙皮竟是张少女的脸。
艾琳的指尖刚触到面皮,然听见七岁那年的手术室警报——人皮内侧浮现全息画面:母亲抱着脸部是镜面的“艾琳”,医生正从镜子里扯出一段蠕动的声带。
“你的哮喘从来不是病。”
夜巡者用匕首挑破面皮,渗出蓝绿色黏液,“是维克多家族刻在你基因里的闹钟。”
隧道突然震动,积水上浮起发光的冰晶,映出三个时空的画面:1990年婚礼上,父亲将青铜钥匙***母亲后颈;2007年手术室里,镜中少女被琉璃锁链勒住喉咙;此刻隧道深处,第300号克隆体正在冰棺上刻字;“每个满月,你都是唤醒艾莎的祭品。”
夜巡者突然掐住艾琳手腕,琉璃血管从她皮肤下暴起,“就像现在!”暴雨倒灌进隧道时,积水凝结成冰晶甬道。
艾琳挣扎着甩开夜巡者,琉璃化的右手突然刺破冰面。
冰层下传来玛蒂尔达的尖叫:“看看你父亲藏了什么!”用流血的手掌抹开冰霜,艾琳看见父亲尘封的秘密实验室:玻璃罐里泡着23具婴儿标本,结方式与乌鸦喙骨排列相同;工作台上摊开的日记写着:“当艾琳心跳达到230次/分钟,通道将开启”;墙面的血色涂鸦中,第300号克隆体正对她微笑。
“该交换契约了。”
夜巡者将灯笼扣在艾琳头顶。
面皮突然收缩裹住她的脸,窒息中她听见两种心跳声——一种是自己的,另一种来自冰棺里缓缓坐起的克隆体。
艾琳用琉璃右手撕碎面皮时,夜巡者的陶瓷面具彻底碎裂。
露出父亲正在融化的年轻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