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篮像个张着大嘴的怪兽,黑洞洞的,只吐出半截蓝白条纹的棉袜,可怜巴巴地搭在边缘。
我,李维,瞪着它,一股熟悉的、带着霉味的烦躁直冲脑门。
“又来了!”
我声音干涩,泄愤似的把手里仅存的那只——另一只蓝白条纹的倒霉蛋——狠狠摔进篮子。
它砸在孤零零的同伴身上,发出沉闷的“噗”一声。
篮子里,已经躺着五六个这样的“单身贵族”:一只灰色纯棉的,一只印着蠢萌柯基头的,一只厚实的黑色羊毛袜……它们的另一半,像被施了恶毒的消失咒,人间蒸发了。
厨房传来水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
我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女友张雅正背对着我洗碗,水汽氤氲。
“雅,”我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自己也觉得荒谬的控诉,“又少了一只。
蓝条纹的。”
张雅没回头,肩膀却微微抖了一下,是极力憋住的笑。
水龙头哗哗响。
“哦?
伟大的‘袜子黑洞’又开饭了?”
她终于转过身,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脸上是那种“你又来了”的、混合着好笑和无奈的表情。
“李维,亲爱的,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随手塞哪儿忘了?
或者,洗衣机吃了?”
她走过来,探头瞥了一眼洗衣篮里的“残兵败将”,叹了口气,“或者,单纯就是咱俩眼神不好?”
“眼神不好能解释五次?
十次?”
我有点急了,手指戳着空气,像是要戳破那个无形的、专偷我袜子的贼,“每次都精准配对地少!
只少一只!
洗衣机吃袜子还挑食?
专吃一只留一只?”
我越说越觉得这事透着邪门,“还有上周三那双灰袜子,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一起扔进洗衣机的!
出来就剩一只了!
这怎么解释?”
张雅看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执拗地相信床底下有怪兽的小男孩。
她伸手,安抚似的捏了捏我的胳膊,指尖带着洗碗水的微凉。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困扰。”
她声音放柔,但那份理性的、试图说服我的调子没变,“压力太大了?
最近项目催得紧,你神经绷得太厉害。
也许就是记忆出了点小差错,或者…嗯…洗衣机搅得太猛甩飞了一只?
概率问题嘛。”
她顿了顿,试图用轻松化解我的焦虑,“总不能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