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驿站初识
司空清指尖深深掐入浸透的斗篷里,冻得发僵的指腹触到内衬暗袋里的鎏金密函,是她身为鸮国公主兼密使,视作比性命更重的东西。
鸮国正值百年未有之危局,外有强敌环伺,内有乱党割据。
她肩负求援月国的使命,行至边境时突遇山体滑坡,坐骑受惊坠崖,随行的几名暗卫也在混乱中被冲散。
雨势愈来愈大,黑暗中难以辨明所行方位,司空清艰难地摸索着前行。
忽有微弱的光点出现在眼前,她匆忙地叩响那残破不堪的驿站门。
“姑娘可是要住店?”
掌柜的从柜台后探出头,肥胖黝黑的手指在算盘上敲出诡异的声响。
司空清细心的注意到他袖口沾着轻微的血迹,驿站里也没有看到其他的客人,简陋而又冷清。
“一间上房。”
她将碎银推过柜台,指尖擦过潮湿的木纹。
掌柜的突然伸手抓向她手腕,却被她反应迅速地扣住脉门。
司空清察觉这人的脉象沉稳有力,不太像普通掌柜。
司空清牢牢控制住这人的手腕斥责道:“这是何意?”
“误会…小人刚才只是想拿住客簿,不小心冒犯了姑娘,恕罪…恕罪!”
掌柜的倒也识趣,自知不敌,忙不迭求饶。
司空清便没再过多与他计较,她明知有诈,但是眼下又无处可去,只得静观其变。
丑时。
楼下传来破旧木板的细微声响,只见掌柜用肥胖的手指捅破窗户纸正在鬼鬼祟祟往里偷看。
她假装熟睡,实则全身紧绷的躺在床上,指尖紧扣着枕下削铁如泥的弯刀。
雨水顺着窗棂缝隙渗进来,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痕迹。
约摸着过了一刻,门外却没了动静,她想不通这人在搞什么名堂。
一夜无事,但是司空清睡的并不安稳。
天蒙蒙亮,雨己停歇,祝安冒雨赶了一夜路才找到此间驿站。
她缓缓下马,墨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乌木剑鞘。
她牵着马靠近驿站喃喃自语道“顺风驿站。”
店小二连忙迎上来“客官可是要打尖?”
“沿途劳顿,住几日休整。”
店小二皮接过马缰,皮笑肉不笑的应着“那小的给爷准备一间上房。”
祝安己见怪不怪,常年江湖行走,早己习惯男装示人。
司空清此时恰巧下楼,她选了几样清淡的糕点和一壶茶,便缓缓落座。
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祝安,这人看起来眉清目秀,斯斯文文,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她心里暗想,此人应该也是误打误撞闯进了这贼窝。
她思索着,若等会儿贼人发难,以自己这微末的武艺,自保或许尚可,应是护不住他。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也不需要本殿下保护吧!
祝安察觉背后有一道热烈的目光盯着自己,她表现得若无其事,招呼着店小二随便来两个小菜和一壶酒。
“公子慢用。”
祝安从包裹里取出银针,竟旁若无人般往酒菜里依次试毒,她盯着银针未变的光泽略显诧异。
司空清平静地瞧着这一切,店小二还有掌柜转瞬即逝的紧张神态,却被她看在眼里。
“客官多心了。”
掌柜的走上前来讪讪的笑着。
祝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出门在外,见谅。”
她观察祝安饮酒后并无异常,便也暂时打消了疑虑,慢悠悠地开始饮起茶。
司空清抬眸,这回正大光明地看向祝安。
目光触及他的瞬间,心底却没来由地涌起一阵闷气,让她的胸口微微发闷,连带着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嗔怪 。
踏入门槛的那一刻起,司空清满心期待能与他目光交汇,收获一丝在意。
可首至此刻,他似乎都没认真看过自己。
她暗自思忖,自己虽说不敢妄称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可怎么也算得清秀吧,绝不至于这般被人忽视。
她心里暗忖:“本殿下乃堂堂鸮国公主,年初刚满十六时,满朝文武为自家公子求亲的折子都快堆成一座山了。
居然被你这般忽视。”
司空清贵为公主向来矜持有度,即便眼前这人无端勾起了她心底的好奇,骨子里的高傲,还是让她硬生生克制住了想要搭话的念头。
她轻抿下唇,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吹热气,缓缓送入口中,神色平静,就像刚刚那片刻的关注从未发生过 。
第二杯茶汤滑入喉间时,她突然心口剧痛,身子也突然向后倒去。
祝安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