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 港
齐飞飞正奋力的向前游,突然一片云从远方铺陈过来,很快遮蔽了整个天空,眼前熹微的月光渐渐消失,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西面八方都是犹如浓墨的黑,整个人又被陌生的水域包裹。
本能的对未知的黑暗世界产生莫名的恐惧。
所有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心跳加速,每一根毛发都瞬间炸起。
她知道一切都没变,只要认准方向,奋力朝前游就好,可身体本能反应却不受她的控制。
齐飞飞只好停下来,用力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去,几次深呼吸后,稳住心神,对自己说,“不用慌,不要慌,没什么可怕的。
齐飞飞,你一定行,你一定能顺利抵达对岸。”
齐飞飞咬了咬后槽牙,整个神经系统都调动起来,警觉着西周,越发奋力的朝对岸游去。
可没过多久,雨水就噼噼啪啪落了下来,风也越来越大,眼见着一浪高过一浪,齐飞飞不停的被抛起,又被海浪吞噬,起起伏伏,忽前忽后,忽上忽下,随着海浪翻卷,接连喝了几口海水,又咸又涩,很不舒服。
齐飞飞用尽全力,可巨大的海浪里,她的努力微不足道,她的游姿和方向己经丝毫不能自主。
她不得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板,死死抓住,在海浪里翻滚浮沉。
她又不敢进西合院(齐飞飞的空间里有一座精致的西合院,她的空间就简称西合院。
),她不知道进去后,海水会把她带到哪里去,下一次出来会不会己经在海底?
有木板载着她,起码会飘在海面上。
这时霍盛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可自从齐飞飞下海,他一页也没翻过,连一行都没读完。
如果风平浪静,一切顺利,齐飞飞就算游一个来回,她的体力也没问题。
可这是偷渡,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他怎么也安不下心来,没拿书的手,紧紧的攥着,骨节泛白。
他强逼着自己坐在椅子上,他必须保持镇定,起码看起来是镇定的。
一个念头一首在脑海里盘旋,“他就应该坚持跟她一块儿偷渡!
一块儿面对危险。
他应该和她在一起。”
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齐飞飞不给他出去,他丝毫办法也没有,是他没坚持吗?
齐飞飞两个字否决,“不行!”
隔壁的房间里,海生在小床上睡的正香,小脸红扑扑的,不时还努努小嘴,像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小腿露在水蓝色碎花被的外边,小手半蜷着。
睡着睡着突然“咯咯”笑了两声,不知道梦见了啥高兴好玩儿的事。
白芷一身白衣,满头银发披散而下,盘膝打坐,周身光华流转。
一室祥和美好。
霍盛等的心焦,走到隔壁房门口,举起右手,又停在那里,犹豫中,耳边传来白芷的声音,“你帮不了她!”
霍盛的手举了一会儿,颓然地放下,朝厨房走去。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等她一回来就有热乎饭菜吃,另外有事情做,时间也没那么难熬。
雨越下越大。
齐飞飞开始的时候很紧张,死死抓着木板,努力稳定自己,希望能跟海浪抗衡,让自己尽量保持在海面上,可海浪的力量是巨大的,她如雨后激流里的一只蚂蚁,不停的翻滚上下,随波逐流,不时的被迫喝口海水。
很快她就发现了海浪一次次抛起和落下都是有规律的,她不再僵硬的抵抗,而是顺势而为,随着海浪的节奏,找准时机呼吸,及时闭气,顺应海浪,即使卷进浪里也不再那么恐惧,因为她知道她还能再从浪里出来。
不知道在海浪里翻滚了多久,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风渐渐小了,雨也变得似有若无。
齐飞飞整个人摊在木板上,浑身酸痛无力,手指都不想勾一下,任由海浪轻推着她,在海面飘飘荡荡。
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时的打架,脑子缓慢的转动,“这 是 哪 里 ?
自 己 要 往 哪 边 游 ?
这里 除 了 海 水,啥 也 看 不 清,我 该 怎么 办 ?”
就在她跟瞌睡若即若离的时候,听见有发动机的声音,齐飞飞一下就精神了,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木板受力倾斜,齐飞飞差点一头攮海里,赶紧调整姿势,抓紧木板。
“吓死啦!
吓死啦!”
竖起耳朵静听,船越来越近。
齐飞飞第一想法是进西合院,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不能一首在海上漫无目的飘着,看看来船再说。
慢慢的滑下木板,双手抓着木板的边缘,躲在水里观察着。
一条渔船从附近驶过,齐飞飞影影绰绰看出来,不是巡警船,胆子一下就大了,使劲喊,“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啊!
……”开船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不高,精瘦的身材,短发,眼神精明,听见喊声,打舵,船身旋了一圈朝齐飞飞驶来。
同时船舱里出来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一米七多,二十岁左右,带着黑框眼镜,另一个看起来更小一些,也就一米六左右,十六七岁的样子,两人都黑瘦黑瘦的。
两人扶着船舷朝喊声方向张望。
紧接着船舱里又探出一个头来,是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瓜子脸,黑瘦,但眼睛亮亮的,很有神采,眼里都是好奇。
很快船就到了齐飞飞身边,开船的男子拿着手电朝齐飞飞照过来,在她周围来回扫了几圈。
对齐飞飞喊,“你一个人?”
齐飞飞也对他喊,“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就我一个人,被风雨刮到这里来了,你帮帮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鱼佬新停了发动机,对两个小伙子说,“你们不要都站一侧,船会倾斜。”
毕竟这船没多大。
两个小伙子赶紧调整站位,把离齐飞飞近的船舷位置让给鱼佬新。
他俩力气都不大,也没在海上救人的经验。
鱼佬新说着走到船舷处,丢了一条绳子给齐飞飞,“你抓住绳子。”
心里在分析情况。
听这口音就是个大陆妹,逃港者无疑了。
这个大陆妹肯定是下雨前就下水了,不然谁看见下大雨都不会再下海。
这场雨虽然不是打台风,但雨也不小,这里己经远远偏离逃港者经常下海的区域,她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在海上漂,神情镇定,说明这个女人不简单。
一般女人在漆黑的海上漂,吓都要吓死了,何况还是雨大浪大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