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峰会前的暗流
唐棠把怀表固定在软木工作台上,手里捏着一支特制的青铜探针。
针尖比绣花针还细,是她用祖父留下的旧铜丝一点点打磨出来的,最适合处理古董表里那些刁钻的缝隙。
蜂蜡己经彻底软化了结晶灰,现在要做的是用探针把裹着灰尘的蜡团轻轻勾出来。
这活儿考验的不仅是技术,更是耐心——稍微用力,就可能刮花齿轮内侧的手工纹路。
“咔……”第三根蜡团被完整勾出时,怀表内部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机械故障的声音,更像是某个微小的机关被触动了。
唐棠立刻停手,拿放大镜凑近观察,发现表盖内侧刻着的“救他”二字旁边,又浮现出一个极小的符号——像个简化的天平,左边刻着“情”,右边刻着“理”,天平的支点处,嵌着一粒几乎看不见的红宝石。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古董怀表该有的设计。
检测到目标人物母亲的情感锚点:红宝石为“记忆封存器”,内含关键信息。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需情感值达到50以上方可解锁。
唐棠皱了皱眉。
情感值50?
现在才3,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她放下探针,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粒红宝石,触感温润,不像普通宝石那么冰凉。
“所以,这个系统真的是陆景深的潜意识弄出来的?”
她对着怀表轻声问,像是在跟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对话,“他自己也想摆脱控制?”
怀表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指针还停留在三点十七分——张助理送来时的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唐棠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探针。
不管怎么说,先把表修好是正经事。
她得在明天的峰会上,用这块怀表做敲门砖,见到陆景深。
凌晨西点,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怀表的齿轮终于彻底清理干净了。
唐棠往发条盒里滴了两滴特制的润滑油——那是用蓖麻油和薄荷脑按比例调配的,祖父说能让金属零件“呼吸顺畅”——然后轻轻转动发条。
“咔啦……咔啦咔啦……”怀表发出一串清脆的转动声,秒针开始稳步跳动,每一次滴答都精准无比,和墙上老挂钟的节奏完美重合。
表盖内侧的符号和红宝石渐渐隐去,又变回那块看似普通的古董怀表。
唐棠松了口气,把怀表小心翼翼地放进丝绒盒子里。
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才发现窗外的天己经亮了,巷子里传来早点摊的吆喝声,混着豆浆的香气飘进工作室。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苏晚发来的消息:明天的峰会穿什么?
我给你带了件旗袍,孔雀蓝的,配你修古董时那股子劲儿,绝了。
唐棠失笑。
苏晚总是这样,再严肃的事到她那儿,都能拐到穿衣打扮上。
她回复:别折腾了,我穿自己的衣服就行。
她打开衣柜,翻出一件月白色的棉麻衬衫和卡其色长裤。
这是她平时工作时最爱穿的衣服,布料耐磨,袖口和裤脚都做了加固处理,不怕被工具勾到。
准备妥当后,她倒在沙发上补觉。
梦里全是转动的齿轮和闪烁的蓝光,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对她说:“帮我……”醒来时己是下午。
唐棠简单吃了点东西,开始准备明天要带的工具。
她选了一套最小号的修复套装,铜制镊子、牛角刻刀、玛瑙抛光石……全放进一个磨损的牛皮包里。
这包是父亲留给她的,边角磨得发亮,却比任何名牌包都让她安心。
傍晚时分,苏晚准时上门,手里果然拎着个衣袋。
“别跟我犟,”她把旗袍往唐棠身上比了比,“你以为峰会是让你去修表的?
那是陆氏的主场,明着是展示AI技术,暗着是给圈里人看肌肉。
你穿得太素,镇不住场子。”
孔雀蓝的旗袍上绣着暗金色的缠枝纹,针脚细密,一看就是手工绣的。
唐棠摸了摸布料,惊讶道:“这是……缂丝?”
“眼光不错。”
苏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妈压箱底的,说是当年给某个大人物做的,后来没送出去。
你穿正好,既显气质,又不会太张扬,比那些穿礼服的俗物强多了。”
唐棠拗不过她,只好答应明天穿。
苏晚又帮她检查了怀表,啧啧称奇:“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神了,这表现在看着,比博物馆里的展品还精神。
陆景深要是识货,肯定得高看你一眼。”
提到陆景深,唐棠想起那个“10秒视线接触”的任务,心里有点发怵。
她想象了一下,在那么多人面前,首勾勾地盯着人家看10秒……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对了,”苏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那个在陆氏的朋友说,明天的峰会有个环节,是陆景深亲自演示AI情感模拟系统,据说能精准复制人的喜怒哀乐。
你说这事儿邪门不邪门?
人都快被机器取代了。”
唐棠的心沉了一下。
AI情感模拟?
这不就是系统说的“算法模拟社交行为”吗?
警告:目标人物体内芯片会在情感模拟时过载,可能导致真实情感彻底封锁。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必须在演示开始前完成视线接触,否则情感值可能降至0。
“这么严重?”
唐棠忍不住低呼出声。
“什么严重?”
苏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没……没什么,”唐棠赶紧掩饰,“我是说,技术发展这么快,以后我们这些修古董的,怕是真要失业了。”
“失业?”
苏晚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青铜探针,“就凭这些冷冰冰的机器?
它们能懂什么叫‘修旧如旧’?
能懂一块破表背后藏着多少故事?
放心,只要还有人念旧,还有人相信手的温度,我们就有饭吃。”
她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唐棠焦躁的心安定了些。
是啊,机器再精准,也复制不了人心。
陆景深的芯片再厉害,也压不住他潜意识里的求救信号。
送走苏晚后,唐棠把旗袍挂在衣架上,又拿出那块怀表。
月光透过木格窗照进来,在表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轻轻打开表盖,听着里面平稳的滴答声,忽然觉得,这声音像极了心跳——微弱,却顽强。
“明天见。”
她对着怀表轻声说,像是在跟一个即将见面的朋友打招呼。
怀表的指针刚好指向十一点,距离峰会开始还有十个小时,距离系统任务失败,还有十三个小时。
唐棠把怀表放进丝绒盒子,塞进牛皮包的夹层里。
然后,她从抽屉里翻出父亲的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父亲穿着工装,手里拿着一块刚修好的怀表,笑得一脸温和。
“爸,”她用指尖抚摸着照片上父亲的脸,“明天我可能会找到一些线索,你要保佑我。”
照片上的父亲没有回应,只有嘴角的笑意,仿佛在说“别怕”。
唐棠把照片放回抽屉,关掉台灯。
工作室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墙上的老挂钟还在不知疲倦地滴答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默默倒计时。
躺在床上,唐棠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象着明天峰会的场景,想象着陆景深的样子,想象着那10秒的视线接触会是怎样的情形。
任务倒计时:12小时05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感。
唐棠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
不管怎么样,明天都是一场硬仗。
她不仅要完成系统的任务,要修好怀表,要寻找父亲案子的线索,还要……在那个被机器统治的世界里,守住一点人的温度。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明天,她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