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般的五指掐着她脖颈,逼她俯视崖底星火——那是山脚下寻常人家的暖灯,在雪幕中晕成团团鹅黄。
"暖意是穿肠毒。
"师父削下她一缕发,任山风卷着青丝坠入深渊,"刀客眼里只该映血光。
"姜十七盯着自己倒映在冰刃上的眉眼,睫毛结满霜花。
她记得被捡那日,师父劈开匪徒天灵盖时,血溅上她攥着的半块梅花酥。
甜腻混着铁锈味卡在喉间,成了她记忆里最初的"生"。
崖底灯火突然熄灭了一盏,像是被风雪掐灭的叹息。
我数着剩下的光点,七簇,恰是我虚度的年岁。
师父总说暖意害人,可那夜她把我裹进染血的袈裟时,分明有温热的血渗进我冻僵的脚趾——原来杀戮者的血,也是暖的。
腊月廿三,师徒俩蜷在破庙啃冻硬的炊饼。
供桌下积着香灰,姜十七用断刃在地上划字,歪扭的"安"字未写完,师父突然拽她跃上房梁。
镖队的铜***撞碎寂静。
锦衣女童从马车探出头,腕间银铃晃得姜十七眯起眼。
那孩子咬了口糖画,金黄的糖丝垂落,在雪地上凝成琥珀色的溪流。
"想要么?
"师父嗓音淬着冰,"杀了守夜的镖师,整盒都归你。
"姜十七握刀的手渗出冷汗。
她数着镖旗上的梅花纹——七瓣,与师父杖头的烙铁纹路相同。
当女童的糖画不慎坠地时,她鬼使神差掷出匕首,打偏了暗处射来的毒箭。
"废物!
"师父的藤鞭抽裂她后背,"江湖容不得慈悲。
"那夜她跪在镖师新坟前,雪粒灌进鞭痕,凝成血红的冰棱。
墓碑没有字,像柄倒插的断剑。
我偷偷把女童遗落的糖画埋在碑下,想着来年或许能长出甜味的草。
后来每每杀人,舌尖总会泛起那日的焦苦——原来糖在雪里沤久了,比血更难下咽。
及笄夜,师父燃起七盏青铜灯。
火光舔舐着铁簪,在姜十七颈侧烙下第七朵梅。
皮肉焦糊声混着《地藏经》,像恶鬼嚼碎骨头的声响。
"此印镇煞。
"师父掰开她咬出血的下唇,"来日若动凡心,梅纹自会灼你肺腑。
"姜十七透过供案铜镜的裂缝,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那朵梅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金红,宛如从黄泉探出的曼珠沙华。
破晓时,她在山涧